时间渐渐逼近十二点，这个城市的灯光通明，平添了几分热闹。原本去四周逛一逛的人们又重新回到了江畔，三五成群地聊着天，认识的不认识的好像都能聊上几句。
秦舟宇、唐川他们的队伍这会看起来又壮大了不少，全都是他们班的同学，路过林遇和安程时，也只稍微打了个招呼，就灵活地钻进人群里，企图挤到前排的位置。
林遇他们的位置稍稍靠后，但胜在是高处，也能看得清楚。
在最后的十分钟，茶煜有些困倦地眨了眨眼睛，似乎是站得太久了，有些累脱。
他便干脆将两只胳膊搭上贺璟之的肩，从贺璟之的身后抱住了对方，然后把下巴靠在自己的手臂上，将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了贺璟之的身上。
突然其来的一个拥抱让贺璟之小小地踉跄了一下，最后好不容易站稳了，也没有上手推开茶煜，只问道：“你干嘛呢？”
“我眯一会儿……”
“你是不是伤口发炎了？”贺璟之有些担忧地问道。
“不是，咳……”茶煜轻声咳了一下，接着把脸整个埋进贺璟之的颈间，闷闷地说了一句，“倒数的时候叫我。”
“好。”贺璟之小声应道，脸上的担忧还是没法散去。前两天是他陪着茶煜去医院换药的，伤势明明恢复得还可以，昨天吃饭的时候也还好好的，忌口的东西他都从茶煜的碗里抢了过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早就这副模样了。
林遇看了一眼身侧搂搂抱抱的两人，莫名地觉得有些羡慕，遥想当年他生病的时候，安程也是这样顺着他，任由他占便宜。
如果他再感冒一次就好了……
安程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忽地上手把林遇的帽子给他戴严实了一点，贴心道：“别着凉了。”
林遇：“……好。”
算了。
林遇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距离期末考试不足一个月，这时候要是感冒了，估计会很影响学习。
他忽然想起什么，回头把安程的帽子、围巾也弄严实了一些，“你也别感冒了。”
做好这一切后，林遇看了一眼自己与安程的距离，心道，还可以再近一些，他和安程还可以站得更靠近一些。
于是在转头回去的一瞬间，悄悄地后退了半步，从某种角度看来，就好像是被安程拥在怀里一样。
想到这一点，林遇的心脏就“砰砰砰”地跳个不停，耳垂也泛起了些许粉色，仿佛能感受到从安程身上传来的热量。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把半张脸埋进了围巾里。
片刻之后，隔岸高楼的霓虹灯倏地熄灭，贺璟之叫醒了茶煜，林遇也把安程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灯光再次亮起，显示出数字10。
周遭人群涌动，纷纷跟着大屏幕上的数字变化喊了起来，“9……8……7……”
林遇转过头去看着安程，对方的眼睛里映着他的脸庞。
“6……5……4……”
“3……2……1……”
“0——”
一束火光冲天而起，“砰”地一声散成了满天星辰。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两人相视而笑，异口同声地说道。
说完这话之后，林遇这才将目光落到对面的烟花上。数十道火光冲上云霄，接连散开，赤色与橙色交相辉应，随后化作零零散散的金色星星铺满了整个黑夜。
烟火声中，人们欢呼着，大声地喊着“新年快乐——”
贺璟之看着漫天的烟花，眼睛都亮了起来，笑得很灿烂，“茶煜！新年快乐！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茶煜依旧靠着贺璟之的肩膀，“知道了。”
“你也要祝我新年快乐！快点的。”
茶煜低低地笑了一声，伸手揉搓了一下贺璟之的脸蛋，“新年快乐，贺璟之。”
林遇看了一眼“腻腻歪歪”中的茶煜、贺璟之，又看了一眼不远处再次“打”起来的秦舟宇、夏初见两人，心里莫名地有点羡慕。
这两对明明也没在一起，怎么就有那么多的小动作呢。他除了能和安程道一句“新年快乐”，稍稍站得离他近点，就没什么可占便宜的方法了。
忽然间，安程的手伸进了他的口袋里，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手套摘了下来。温热的掌心触及他的手背，这种不属于自己的温度让林遇的心莫名痒了一下。
震惊过后，林遇的身子便僵硬得仿佛不能动弹，脸颊的温度却在直线上升着。他诧异地看了一眼身侧的安程，却没有把对方的手从自己的口袋里弄出去。
安程问他：“有点冷，能不能借你的口袋暖一暖？”
这话里的逻辑实在有点差，且不说安程的衣服本来就有口袋，更何况他们四个人都买了手套。
非要伸到林遇的口袋里，就是想占便宜！
察觉到这一点的林遇非常开心地点了点头，“可以！”
一分钟过后，林遇的心跳渐渐平复了下来，开始变得大胆了一些，小心翼翼地握住安程的指尖，明明对方的手是温热的却张口胡说八道着，“你的手怎么那么冷？”
安程：“……”
“我用手帮你暖暖。”见安程没有拒绝，林遇便顺势握住了安程的手，接着强装镇定抬起头，目光落在即将谢幕的烟花上，私心地希望时间再慢一点，再慢一点点，好让他可以握着安程的手再久一点。
可内心越是期盼，好像时间就越是不能如愿。最后一束烟花燃过，夜色又笼于黑暗。
等到确认了烟花彻底结束，人群便纷纷散开了。他们四人默契地谁都没有先动，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四周从熙熙攘攘变得冷冷清清。
过了一会，贺璟之叹了一口气，率先打破这种沉寂，“突然变得好冷清……”
茶煜把手从贺璟之的肩上放了下来，不再软若无骨地靠在对方身上，随手将帽檐往下拉了拉，哑着声音说道：“我们也走吧。”
林遇家就在附近不远，三人打算先送林遇回去，然后再回去。
一路上，茶煜又各种借助贺璟之来完成行走的目的，要不是贺璟之“太瘦弱”背不动他，他能立马蹦到贺璟之的背上。
林遇和安程则走在他们两人的身后，偶尔要拐弯时便提醒前面两人一句。安程的手依旧放在他的口袋里没有拿开，他也依旧握紧了对方的手没有松开。
夜晚的小道零星还有几个和他们一样从人民广场离开的人，间或传来说话声，听不太清，倒也衬得夜色更静。
反而是前面两人，闹了一阵又一阵，永远也消停不下来。
暖黄色的灯照亮了这一整条路。
林遇侧眸看了一眼身旁的安程，藏在口袋里的手忍不住又握紧了几分。
事到如今，学习好像不再只是单纯为了改变林正轩、姜柔的结局。
他还想站在安程的身边。
他想和安程一起度过一年又一年，想来年再看烟花的时候，身旁依旧站着安程。
——站着他的安程。
林遇收回目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嘟囔了一句，“唉，突然好想写卷子啊。”
安程：“……”
茶煜和贺璟之不约而同地顿住脚步，一脸古怪地回头看着林遇，“……大新年的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么恐怖的话。”
贺璟之再补充了一句，“这会让我想起我假期作业的十张卷子！！”
第083章
元旦后，林遇干起好事来比以往还要勤快了，隔着大半条马路看见老人家要过马路，立马一个百米冲刺，跑到对方面前，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奶奶，我扶您过去~”
在路上看到别人随手丢弃的垃圾时，也会立马拾起来扔进垃圾桶里，并义正言辞地说上一句，“谁啊，乱扔垃圾。”
“……学长，那个……是我刚不小心掉的挂件。”
“………………”
林遇尴尬地望了一眼那个垃圾桶，“我赔你吧。”
又或是看到辛苦了两节课的老师，拿着沉重不堪的教案，主动上前，体贴地接过，“老师我帮你拿到办公室吧~这太重了。”
语文老师皱起眉头，深信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已经老到连两本书都拿不动了？”
林遇振振有辞地说道：“老师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您明明永远十八岁，是个漂漂亮亮的小仙女，而仙女是不能干任何重活的！”
语文老师：“…………你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语文考试没写诗词填空？还是没写作文？！”
“老师，这还没考试呢。”
“那你是想期末考不写？？？”
“我会写的！”
“那就好。”
充实的学习与做好事占满了林遇的整个上午，等到下午的体育课，才放松地和秦舟宇他们打了一场球。
暗戳戳地还要秀一场给安程看，等着对方夸了他几句后，小尾巴都要扬上天。
秦舟宇：“……啧，你看他那个得意的样子。”
唐川：“少见多怪，他不是一直都这样？”
等到体育课结束后，林遇负责把器材拿回器材室，阻止了打算帮忙的安程，“我来拿就好了，老师叫你去办公室呢，快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