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这人甚至还有闲心去逗贺璟之，“不是说要走？怎么不走了？”
“你！你有完没完！闭嘴！”贺璟之下意识地就想给茶煜一拳，可想到面前这人现在受了伤，拳头举到一半就收了回来，“我们送你去医院，你还能站起来吗？”
茶煜轻轻点了点头，扶着墙踉跄站起身，却一个不稳险些摔回去。贺璟之和安程立马上手扶住他，这才发现，茶煜不仅仅脸色不好，就连体温也有些高得不像话。
安程把手里的手机和充电宝一起递给了林遇，“林遇，帮忙看一看这附近有没有小医院。”
闻言，贺璟之不解道：“人民医院不就在这附近吗？为什么要找一家小医院。”
这个问题不等安程回答，茶煜就替他说了，“你见过黑-社-会对砍，去大医院的吗？”
林遇：“……”
安程：“……”
贺璟之：“……看来你还没死透，闭嘴吧。”
趁着两人又开始对骂的间隙，林遇很快找到了离他们最近的一家小医院，然后给其他三人带路，很快就带着茶煜到了医院。
刚把茶煜扶好坐下，这人的嘴又闲不住了，对着贺璟之吩咐道：“我饿了。”
活像贺璟之他大爷。
“………………”
贺璟之看着这人满胳膊的血，一时语噎，“都这样了你还想着吃？！”
“附近有家牛肉饭很好吃，如果你不能帮我去买的话，那我也只能自己去了，唉……”说罢，茶煜就要起身。
贺璟之眼急手快地按住茶煜的左肩，咬牙道：“我去！你别乱动。”
林遇想了想，也跟了上去，“大晚上的不安全，我陪他一起。”
“路上小心些。”安程道。
“好。”
等到两人终于走后，茶煜这才长呼一口气，额头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一层汗。
医生替他检查了伤口，顿时皱紧了眉头，“伤口太深了，得缝针。你这怎么回事？”
茶煜扯着嘴角笑了笑，“见义勇为，这不有点莽，被划了一刀嘛。您尽管缝就是了，我不怕疼。”
医生显然不相信茶煜的这番说辞，摇了摇头，忍不住感叹道：“现在的年轻人呐。”
安程暂且退了出去，到门外等着。走廊的窗户没关，带着凉意的晚风从外面灌了进来，隐约夹着消毒水的味道。
即便茶煜也是重生的，即便他早已经做了提示，茶煜还是出事了，就仿佛因果循环命里定数，不可更改。
只是……
安程转过身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发起了呆。
茶煜的伤口，变了。
前世受伤的明明不是手臂。
贺璟之不止一次对他说，觉得茶煜怪怪的。
娜雅想要带走茶煜，见到贺璟之后却再也不提这件事，整个人都带上了一种淡淡的挫败感。
有些事茶煜不肯说，那么同作为系统的娜雅，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等到茶煜缝好针，贺璟之和林遇两人还没有回来，茶煜躺在病床上，神色恹恹。
安程给他倒了一杯水，喝了没几口，茶煜便放回了桌子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安程放好手里的杯子，望着茶煜的眼睛，认真问道。
但茶煜显然不太想回答安程的这个问题，轻轻闭上了眼睛，哑着嗓子说起了别的，“贺璟之为什么会出现？”
“他联系不上你，也找不到我。就去找了林遇。”说到这，安程轻轻皱了一下眉头。
虽然刚开始很意外林遇的出现，但后来仔细想了想，就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应该是17去找了林遇，还说了充电宝的事。
“17那家伙……”茶煜抬眼看了看安程的眼睛，确认17不在之后，才继续说道，“也不怕露馅。”
安静了一会，茶煜便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片，递到了安程的面前，“我不知道还可以拜托谁，思来想去，也只有你最合适了。”
安程没有立即接过，静静地看着茶煜。好像不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他就不会收下这张卡片一样。
气氛静了好一会，最后像是妥协了，茶煜无奈地笑了笑，直接将卡片放在了安程的手背上，“我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也以为这张卡片大概不会有用上的那么一天。”
他以为自己对贺璟之来说，没有那么重要。哪怕是有一天消失了，贺璟之最多难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可今天看来，分明不是那么回事。
或许贺璟之也有点喜欢他，或许这种喜欢，贺璟之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但是太晚了，他现在已经提不起任何的力气继续下去了。
“我死之后，拜托你用这张卡片，帮我把贺璟之关于我的所有记忆都删了。”
安程有些抗拒地皱起了眉，“你……”
“安程。”茶煜打断了安程将要说出口的所有话，只望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这一次，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结局既定，他最后能做的，就是减轻对贺璟之的伤害。忘记对贺璟之来说，才是最好的。
安程捏紧了手里的删除卡，“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的。”
安程忽然想起了什么，“你早些时候对我说过，一定不能输。如果我赢了，对你有没有什么帮助？”
“不能确定。”茶煜摇了摇头，“只是最好的情况，所得到的结果，也不一定就很好。”
就算拿到三成，进入休眠，他也不觉得02会因此而放过他。
“但至少不是最坏。”安程敛了神色，他不了解茶煜的世界，但唯一能入手的，就是他身上的任务。
过了一会，安程看了一眼门外，林遇和贺璟之依旧没有回来。他看了一眼手机，两分钟前林遇给他发了消息。
［林遇］：这家伙哭得太惨了，我们一会再回去。
安程看着那行消息，忽然问道：“你真的舍得贺璟之吗？”
“不管舍不舍得。”茶煜别过脸去，“都到此为止了。”
另一边，林遇抽出一张新的纸巾递给贺璟之，对于周围人群投来的疑惑目光已经感到麻木，“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啊，茶煜又还没死。”
贺璟之接过纸巾，用力地擤了一下鼻涕，但总算是哭累了，也再没有继续哭下去的心思。
他自己也觉得很奇怪，但料想着大概是最近的心情太压抑，心里总是带着一点飘忽、难以捉摸的不安感，所以当他真的看到茶煜受伤的时候，那种委屈感就再也抑制不住，爆发开来。
这真的很奇怪。
就好像他预见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呸呸呸，你别咒他。”贺璟之十分不客气地再从林遇的手里抽过一张纸巾，把脸颊上的眼泪擦干净，然后用手机照了照自己的脸，也不知道眼睛红不红，一会又要被茶煜那个家伙嘲笑了。
林遇一言难尽地看了贺璟之一眼，“天天让他去死的人不是你吗？”
这人怎么还这么双标呢？！
“我……我已经改正了！所以你现在也不准说了。”贺璟之深呼吸一口气，迎着风吹了好一会，接着站起身来，“走吧，一会饭都要凉了。凉了的话，他肯定又要叨叨叨个不停，说什么‘你连这也做不好’‘你说说你怎么干什么什么不行’‘下辈子做猪吧’，烦都烦死了。”
林遇也紧接着站了起来，“我看你这是心疼了吧，还嘴硬。”
“笑话，我怎么可能心疼他！”贺璟之不甘示弱地说道，还没走几步就忽然顿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林遇，稍稍歪了歪脑袋，“林遇，你……你有没有过，心脏很痛的时候？”
贺璟之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很闷很闷，还疼得要命。好像疼到没有一丁点的力气站起来。”
林遇微怔，低下头去，目光落在脚下的地砖上。
当然有的。
“我最近老是梦到茶煜他死……他出事了。”贺璟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怕自己忍不住再次掉下眼泪，于是抬起了头，努力地睁大着眼睛，“梦里的情景太真实了，真实到我哪怕醒来，哪怕见到了活生生的茶煜就站在我面前，我也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梦境。”
过了一会，贺璟之重新低下头看着林遇，脸上满是迷茫，“你说，是不是我对他太不好了。以至于……他宁愿发着高烧躺在大街上，也从来都不会想要找我。”
“他是不是……讨厌我了？”
第072章
说是想吃那家牛肉饭，但等贺璟之和林遇把饭带回去的时候，茶煜却没什么胃口，草草地吃了几口，就躺下睡着了。
贺璟之守在他床边，难得地安静了下来。安程轻轻关上了门，带着林遇往外走，轻声问道：“逃自习出来的？”
林遇顿时心虚别过脸去，“嗯……”
安程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并没有任何的指责，笑着道：“今天谢谢你了。”
如果不是林遇，他或许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没什么。”林遇松了一口气，目光越过安程，看了看对方身后紧闭着的房门，“我留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先回去了。”
安程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了一眼，然后道：“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