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程疑惑抬头:“?”
林遇跟着疑惑抬头:“?”
“我说,你换一个人喜欢吧。”茶煜熄了指间夹着的那根烟,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抬头望着天空,“我算过了,你们俩不合适。”
城市的天空很少见到星星,大概是霓虹灯太亮,灯光太闹,星星都躲在了云的后面。茶煜找了很久,也仅仅找到了三两颗而已。
身旁的人许久没有反应,就像茶煜料想的那样,他低下头无奈地笑了笑,“舍不得?你要是真喜欢他,去试一试也无妨。”
“可是……”安程长长的睫毛垂落着,似乎并没有因为茶煜这句话而感到心动。
“可是什么。”茶煜看向安程,目光里带着的不是疑惑,他看起来像是知道答案,但非要安程亲口承认。
林遇小心翼翼地往安程的方向挪了挪,有些好奇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实话说来,他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安程。
现在的安程,看起来好像有点不知所措,甚至可以说是……有点自卑。
和现实里他所认识的安程不一样。
现实里的安程不能说很自信,对方的目光始终是柔和的,平静地像是一汪水,好像哪怕往里扔一块石头,也惊不起一丝波澜。
就在林遇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时,安程眼里的那点自卑很快就散去,好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只不过安程也没接着刚才的话说下去,话到了嘴边好像拐了一个大弯,安程只是配合地说出了茶煜想要听到的话。
“我会试一试的。”
这下真不知道是谁在安慰谁了。
茶煜轻轻地摇了摇头,也没再多说什么,他本来就不擅长安慰人,他可以陪着安程喝酒抽烟,做一切能暂时放松心情的事情,唯独谈话这事,对他来说太难了。
夏夜谈心这事到了最后便不了了之,安程也好像已经振作过来一样,两人道别后,便各自回了家。
安程家里没人在。
哪怕是每个周末尽量回家住,也总有几个例外,今天就是那个例外。
而又很不巧的是,小区停电了。
安程站在漆黑的房间里愣了许久,然后才慢吞吞地走到电视机前,蹲了下来,从小抽屉里翻出搁置已久的手电筒。
手电还有电,他打开之后便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小区里漆黑一片,原先因为灯光而生的烟火气,这会都散得一干二净。要不是远处还是有光,难免让人怀疑这是座死城。
似乎很久没有停过电了。
安程站在阳台看了一会,因为停电来得措不及防,方才还安静的夜晚,这会突然变得吵吵闹闹起来。
微弱的灯光一点一点亮起,有烛光、台灯灯光,也有手机自带的手电筒。许多户主打开了阳台门,问着楼上楼下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显然没有得到答案,就随便聊起了别的。
这场景不知怎么触动了安程的心弦,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转身回到了房间,摸索着找到了一个充电式的台灯,把日记本摊开。
……
2016年07月23日,星期六,天气晴
关于这件事我想过很多次,我总是忍不住地想靠近他,又害怕给他带来困扰。毕竟被一个男生喜欢着,不是什么能轻易就接受的事情,即便他是林遇。
其实事情也没那么复杂,是我自己担忧的太多了。如果他不喜欢我,我也会一直喜欢他,绝不会也绝不能打扰到他的生活。
我其实真的很想,很想让他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写到这,安程顿住了笔,思绪被突然亮起的灯光打断了一下。
他将视线挪到窗外,陆陆续续的灯光亮起,好像又将那“离家出走”的烟火气拉回了几分。
林遇靠着书桌,目光落在安程笔下的日记本上,突然回忆起来,好像自从安程遇见他,日记里写下的,几乎全是有关于他的事。
就像他用短信记录下他关于安程的心事一样,安程也同样用日记记录着喜欢他的心情。
他们的喜欢一直都是双向的。
安程收回视线,提笔把最后那句未写完的话补充完毕。
——当朋友也没关系,我不在乎是怎样的角色,只要能呆在他的身边。
“可我在乎。”林遇凑到安程的面前,虚空在安程额间落下轻轻一吻。
不会只是朋友。
林遇收回身子,看着在白光里渐渐变得模糊的安程的身影,开始期待着他和安程的下次见面。
第145章
期末考后迎来了暑假,林遇捏紧手里的手机,汗水从脸颊上滑落,也顾不上去擦,十分紧张地咽着口水。
不是说十一点出成绩吗!
这都十一点零二分了为什么还没发?
他好着急!
“很紧张吗?”安程看着一滴汗从林遇的额头顺着脸颊滑落,经过脖颈,没入领口。
他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心虚地别过脸去。
等平复好心情之后,安程再看向林遇,又一滴汗滑落,安程的眼睫毛轻轻颤了颤,有点想抬手替林遇擦掉,但又觉得那个举动有点不妥,纠结着,没有抬手。
“我,我不紧张!”
话虽这么说,但林遇的眼睛一下都都没离开过屏幕。
都零四分了啊啊啊!!
再不发成绩他就要疯了。
他今天一大早跑来找安程,两人在这坐了快一个小时了,没想到班主任没有像以前那样提前发!还迟到了四分钟,甚至更久!
事实上,林遇的紧张根本藏都藏不住,手指用力地简直快把那手机给捏碎了,安程笑着道:“这儿太热了,我们换个地方吧?”
七月底临近八月的太阳实在毒辣,他们也只是随便找了个长椅坐下,完全没顾到太阳大这事。
怪不得这周围没几个人,估计都到阴凉的地方去了。
林遇虽然心急,但这确实热得人难受,他扯着衣领盼望着能来点风,刚打算说声“好”,就见成绩单突然从群里弹了出来。
他的声音都紧张得抖了,“安……安程,成!成绩出来了!我好紧张!”
林遇深呼吸几口气。
他可以的!
他能行的!
他前几天还信誓旦旦地要做安程同桌呢!绝对不能被打脸!
不就是一班吗?那不是随便考考就能进了吗?!
当然不是!!
……他快不行了。
“别紧张,一定能进一班的。”安程轻轻地拍了拍林遇的后背,顺便帮对方把那口气顺下去。
他看林遇好像紧张得要原地去世了。
“我……我看看。”林遇终于鼓起勇气,点开了那张成绩单,然后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第一?
安程见林遇表情不对,哪怕先前有把握,这么也不由地有些着急了,来不及等林遇有所反馈,就凑了过去。
他一眼就看到了林遇的名字,成绩单的第一个名字,也是二班的第一名。
安程稍稍松了一口气,又将目光挪到班级排名旁边的年级排名上。
——年级第45名。
这么看来,林遇如愿考进一班了。
安程心里的大石头总算了落了地,笑着揉了揉林遇的脑袋,“恭喜你,林……”
他话还没能说完,就突然看见林遇转身,直接拥住了他。
这一下太突然,安程甚至没能反应过来,险些被林遇这撞人似的拥抱撞倒,但好在他撑住了。
“安程……”
林遇这一声,好像带着一点点哭腔。
不知道的还以为安程把林遇这样那样了。
安程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就这么僵在半空,身子也因为这突然的拥抱而变得有些僵硬。
少年的体温是烫的,像是摇曳的火光。贴着安程微凉的皮肤,莫名生出了一种飞蛾扑火的心情。
“林遇?”
少年闷在他的怀里,很小声地说道:“我没洗澡就抱你,你会嫌弃吗?”
抱都抱了,就算嫌弃也不会松手的。
安程笑了笑,僵在半空的手终于落到了实处,他轻轻地把手搭在林遇的后背上,抱住了对方,安抚地说道:“不嫌弃,我永远都不会嫌弃你的。”
“我考了第一!第一名!”
“还有年级45,我进一班了!”
林遇这语气安程说不上来,又像哭又像笑的。大概是倔强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的喜极而泣吧。
安程忍住想揉揉林遇脸蛋的冲动,不吝啬地夸赞道:“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
听到这话,林遇迅速从安程怀里起来,眼尾带着点点薄红,眼睛却亮亮的,“我们去庆祝一下吧!”
怀里突然变空,安程愣神之余又忍不住有点失落,但好在很快调整了过来,问道:“想去哪儿庆祝?”
林遇毫不犹豫地说出了那个他早就想好的答案,“我们去鬼屋!”
安程:“???”
林遇:“……”
林遇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他是要说出这么个答案,但应该又不是这样的答案,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试图为自己刚才的话找补一下,“那什么……我是说去游乐园。我们去游乐园庆祝一下!”
安程虽然有点奇怪,但向来不会拒绝林遇的请求,更何况考好了是该好好庆祝一下,于是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