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嗯”了声,问着:“你呢?”
“无聊,”胡皓偏过头眯起眼,轻轻吐了口烟儿,说:“散步。”
沈轻点点头,国庆不回家的人要填表,他们班就他和刘汉两个人填了,邢禄回家了,养的这头小狼狗就没人管了,正热恋的俩人突然分开异地七天,胡皓觉得无聊也挺正常的。
“走么?”沈轻直接往校外走,回头瞧他一眼:“吃点儿什么?”
“附近有个炒饭的馆子,”胡皓吸完最后一口烟,甩手扔了烟头,跟上来说:“用不着你请。”
沈轻不置可否。
胡皓不差钱,抽的是学校卖的两三百一包的烟,一头高级染,浑身上下也是名牌,不过没他家那位邢某人那么明骚高调,胡皓走的低奢贵族路线,是个潜藏在普通人群中的小王子。
不过小王子口味比较特殊,爱吃凉菜,放眼整条大学街,就卖炒饭的这家凉菜品种最多。
胡皓把菜单给沈轻让他选俩炒饭,他去对面玻璃橱那儿弄凉菜拼盘,然后又去冰柜里拎了半打啤酒,屁股才刚沾上凳子,就瞧见站在柜台前的某个人,伸指朝他这桌点了点。
“一起算。”沈轻说。
服务员红着脸点点头。
胡皓没好气儿的嗤了声。
“你兼职够你挥霍几天的?”胡皓在对面人一坐下就瞪他。
“给你要的胡萝卜蛋炒饭,”沈轻动作熟练的用筷子起开两瓶啤酒,桌前放一瓶,自顾自的拿起一瓶喝着,淡声说:“跟你一个姓的。”
“操,”胡皓没忍住笑了声,拿过那瓶酒仰头灌了一口,喝完冲沈轻说:“你真叫人讨厌。”
“随便吧。”沈轻忙一天了,低头认真吃菜,挑了片藕片进嘴嚼。
“沈轻,”胡皓也挑了口菜,挺不客气的问:“你活这么大,怎么没给人打死?”
“运气好,”沈轻答得随意又气人:“没办法。”
“我一开始,”胡皓掀眼皮瞧他一眼:“真想抡死你。”
“可我现在还活着。”沈轻灌了口酒,继续吃菜,没搭理小王子那一眼挑衅的逼视。
胡皓被人一呛。
从前他觉得沈轻老是冷冰冰的不说话,让他总觉得特憋屈,现在跟人说着话了,他才发现这人不说话的时候有多可爱。
胡皓在没人陪吃饭的日子,都是在外头溜达着觅食,吃的手抓饼和凉皮儿,沈轻也差不多。两个人在一块儿吃习惯了,突然变成一个人就浑身不得劲儿,他哥晚上一般在彭磊店里吃,他在校要么是去便利店买饭团,要么就是回宿舍吃泡面。
今晚,是有钱还落魄、有对象还孤身、有冤债还坐一起的俩人儿,几天来吃的唯一一顿可以称得上“正餐”的晚饭。
回去路上,胡皓顺路买了两条烟,随手递给沈轻一条。
“我不抽烟。”沈轻说。
“不抽就送人情,”胡皓瞥他:“你用不着,有人用得着。”
沈轻立刻把一千多块钱的东西接到了自己手里。
“你挺喜欢他?”胡皓低头护着火儿,又给自己点上一根儿烟。
“你烟瘾挺大。”沈轻说。
“你总是答非所问。”胡皓瞧他一眼。
“这样你就会知道,”沈轻没看他:“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胡皓不是尹阔江,收人东西是收东西的,自己人都没完全交底儿,原则上该划分界限的人,还是要划分界限。
“烟是个好东西,”胡皓转回头,吐了口气儿,接了他刚才的话头,说:“最治心慌。”
“你心慌?”沈轻挑眉瞧他一眼,胡皓大部分时候,还是很开朗的。
当然也可能是表象,毕竟人的经历有千百种,磨出的人性本来就很复杂。
胡皓淡淡笑了下,同样也没回他。
“接吻的时候不会有味道么?”沈轻把玩着手里的一条烟,眼底情绪不明。
“这是什么鬼问题?”胡皓皱眉瞧他。
“很实际的问题。”沈轻说的认真。
“我的烟,”胡皓嘲道:“比糖甜。”
沈轻不屑的嗤了声。
“抽劣质烟的话,”胡皓说:“嫌味儿你就嚼口香糖呗。”
来自富人的蔑视。
沈轻挺想回一句“但愿你也有穷的一天,天天为接吻吃口香糖,嚼到腮帮子发肿”,但这句话太长,他今天已经说了太多,懒得跟人吵什么。不过经过男生宿舍旁边的超市时,沈轻进去给胡皓提了两大桶绿箭出来。
绿箭清新口气,让彼此更亲近。
胡皓才不管沈轻这两桶东西有什么暗示意味,欣然提着东西上楼,临了还不忘回头多瞧一眼,沈轻手心里攥着的、新买的打火机。
天凉夜沉,空荡的校园大道上行人寥寥无几,打火机握在手心,沈轻听着的风吹过脸的声音,站在曾经他哥给他带回玫瑰的位置,拿烟的半身隐匿在深重的黑色阴影下,盯着胡皓消失在楼口台阶的背影,脚跟迟疑不动。
头顶茂密的树冠随着忽来一阵的大风摇晃起来,吹得簌簌树叶哗啦作响,几片干枯的、被虫蚁啃噬出小洞的黑斑黄树叶掉落在他的脚边,沈轻垂下眼,毫不怜惜的抬脚踩了上去,枯叶立即碎裂,在他脚底发出死亡的哗啦声响。
盯着叶子,他又静了一会儿,和空白的大脑,还有急促的、渴望的心跳。
没再犹豫,沈轻移步到墙里侧的垃圾桶,低头拆包装。
从长条烟盒里拿出包烟,指节分明的长指灵活的撕开口子,夜风呼呼,冷白色的肤光在暗影里闪晃,沈轻两下敲出根儿烟,叼在嘴里准备打火儿。
裤兜里响了两下,沈轻打火的动作一停,摸手机看了眼。
他和胡皓一直都挺有默契的没互删微信,但这会儿对方给他发来信息,沈轻还挺意外的。
胡皓:
—看在口香糖的份儿上,提醒你一句,要没糟到想死,别碰那东西。
这是他俩加微信以来,说的第一句话。
沈轻啧了声,回:
—你想死?
对方回:
—要是抽了,记得往肺里吸,能起死回生。
沈轻忽然觉得这人挺有意思:
—你学我。
胡皓说:
—别跟江箫说是我教的,我跟你不熟。
沈轻直接笑出了声,叼在嘴里的烟差点笑抖进了垃圾桶。
听传言说三楼有个被揍成猪头的人,天天蒙着脸去水房洗漱,出门接个外卖都要口罩蒙面戴帽子。汉言最近刚出了事儿,看似没关系的体委也在导助建议下换了人,曾经背着他穿过操场的体育部长,无情的给全操场最干净的看台卫生评了倒一,这个丢人的公告会直接由体育部贴出来供全校师生观赏,想必他哥这回给汉言院留下的阴影太大,连不怕死的小王子也不想去招惹。
心情愉悦起来,沈轻没再点火儿,关了手机,把烟放回了烟盒里。
超市里有黑塑料袋,沈轻进去拿了几个,连带着他的打火机,把东西都倒进去,一块儿提进宿舍,放在了衣柜里另一兜黑塑料袋的对面。
他哥是不到宵禁不会回来,沈轻和往常一样,洗澡完后靠在他哥床上,抱着电脑写小说。
今天的连载章,是那个操蛋的东西把他扔在公交车上那段,奶粉给他安排了榜单,底下的读者这几天多了起来。
沈轻大致扫了两眼,讨论故事真实性的人仍旧占一大半,不过今天的风向又转了转,有人提了个“真实故事并非就是作者本人吖,也有可能是朋友”的观点,引导的评论区又理智回来。
他就多瞧了眼那个理智读者。
叫“一只可爱的飞鹤仙子”。
沈轻:“……”
今天的存稿,沈轻回过神儿来看word,该写他哥跟他表白的那天。
白天一场愤怒的吼斥,晚上一场激烈的表白,他哥暴怒时的咆哮,动情后嘶哑的低吼,他的绝望接踵着翻腾的云雨……都是历历在目的景象,沈轻盯着屏上跳动的光标发了会儿愣,手指搁在键盘上,死活下不去手。
即便是在只属于自己的虚拟世界,要剖析自己内心,将真正的心思向外一览无遗的展露出去,也需要勇气。
沈轻去床底下拉出一箱啤酒,那是他哥买回来中午提神醒脑的,现在他需要从这些会让人胀气发蒙的液体中,迷醉自己,麻痹掉那颗惶恐不安的心,一字字敲下去……
第二十二章 :
很突然的,我们一夜之间就成了全世界最幸福的恋人。他很爱我,一如我爱他,亲吻相融会让人失去理智,他既然给的利落,我也能接受的爽快,可我们都不是善人,爱憎都不会分明。
他骂我骂的很厉害,下午他拎着西瓜走后,我吐了一场。
我没想象中那么勇敢执着,我偶尔也觉得自己很恶心,喜欢一个男的,那人还是我哥,他叫着我的妈喊妈,我叫着他的爸喊爸。他和我一样带把儿,而我总是梦见他不穿衣服。
时间过得实在太久,他在我心里已经不完全是一个人,他总说我是他的,其实他才是我的。
他是我的困兽,是我十年来奔赴的精神所在,我花了很长时间为他囚禁了一所牢笼,铸造了一条坚固的锁链,一头嵌入我心,另一头拴在他的脖子上,越挣扎越窒息,无论我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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