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讨厌我?”
“因为你把我和妈妈都变成世界上最恶心的人。”
“不是我把你们变成这样的,是你们原本就是这样的人。”
梦里面的场景转换,靳融被人绑着推上大街。周围人对他扔菜叶子,都骂他是“破坏人家家庭的小三的儿子”。靳融恐惧这个身份,他想躲、想逃,可是有无形利爪把他按住,他根本就无处可逃。
蒋易就站在长街的尽头,他冷冷地望着这一切。靳融不敢看他,可是他又忍不住去看他。目光对视时,蒋易发出一声轻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你是小三的儿子。”
靳融如同被雷劈一般,他想和蒋易解释,可无论如何都得不到谅解。蒋易知道了……如果他知道的话,靳融就完蛋了,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爱他的人也没有了。
“我不是!”靳融哭着说,“我不是的!我不是这样的人……”
他分不清梦和现实,梦里哭泣,现实也在哭泣。他梦话说得糊涂,口齿不清地喊着:“我不是!蒋易……”
蒋易晃醒他,见他流了一枕头的眼泪。
“做噩梦了?”
靳融扎进他的怀里:“蒋易……”
“乖,我在呢。”蒋易安抚他的后背,哄着说,“不哭了,哭了都不man了。”
靳融害怕他在梦话里说出些什么,所以问道:“刚才,我都说了什么?”
“你说‘不是’。”
“还有呢?”
“还喊我名字。”
其他的话就再没有了。
靳融松了一口气,他还是紧紧抱着蒋易,表面还受惊吓,心底却暗自发誓:绝不能让蒋易知道他的一切。
如果蒋易知道了,就不会要他了。
靳融觉得头晕,也饿得慌,抬着脑袋往窗帘外面,太阳已经照到当空了。他问道:“现在几点了?”
“十二点半。”
“十二点半?!”靳融惊坐起,还差点没坐稳,歪在床上,“这么晚了?”
“是啊,你不是天亮了才睡?”
靳融想起来了,他和蒋易确实是天亮之后才睡的。只不过蒋易睡了前半夜,醒得也比他早。
蒋易醒来就撑着脑袋看他睡觉,看了好久好久。他觉得靳融的睡颜可真好看,微微皱着眉头的样子也好看,怎么样都好看。越看越觉得不好意思。
现在他好不容易鼓起一点勇气凝视靳融:“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靳融点头:“饿了。”他挣扎着起来,看着钢琴,怨念地说,“起得晚,琴还没有练。昨天上课,宋老师要我多练练李斯特,给我布置了一点作业,很希望我练。我还有两份作业没有弹,怎么办呢?”
蒋易给他捏肩膀:“我陪着你,别急。还有明天一天才上课呢,对不对?”
靳融想了一会儿,说:“我讨厌学钢琴。”
可是正如靳时苑所说,他好像除了弹钢琴,什么都不会。
蒋易给靳融做了一顿午饭,他的厨艺中规中矩,不难吃,但也绝对算不上好吃,总之是凑合着过。靳融吃的挺开心,比他在外面吃饭要吃的多,应该是饿坏了。
“你放心,我一定苦练厨艺。”蒋易保证,“争取让你满意。”
“你已经让我很满意了。”靳融说。
靳融练琴,蒋易做陪练,新曲子从头开始扒,右手先练,然后左手,练熟了再双手弹。靳融通宵,脑子有点不灵光,节拍错的时候,蒋易就捏他肩膀提醒他。
蒋易手劲可太大了,一指头下去,靳融的肩膀都红了。
“疼。”
“我下次轻点。”蒋易很抱歉地亲他一下,“好好练琴!”
靳融想着出去租个房子,他不能总住在蒋易家里。傍晚饭后出去散步的时候,靳融无意看见有租房广告,就在蒋易家的小区,就是小了点,一室一厅,于他而言是够用了。
“你要租房子吗?”蒋易诧异,“和你妈妈还在吵架?吵到要分家住啦?”
靳融把租房的电话号码记下来,他最近可能还得从他的小金库里取点钱出来,毕竟他是真的想脱离方意辙,不愿意用他的钱。也不想再跟靳时苑住了,不然他们都会变成疯子。
“我先看着,将来要是不能和好,我就在外面住了。”靳融骗他说。
蒋易尊重他的想法,千叮万嘱道:“你要是出去租房子,得喊我去把把关,不要到时候房间里有摄像头,偷拍你睡觉和洗澡!”
“什么跟什么啊!谁会偷拍男的睡觉和洗澡?”
蒋易嘟囔:“你这么好看,我很不放心!”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有点短(《月光》的分析有参考百度和教材( ?? ?)
第37章 辗转
靳融和蒋易在散步时碰见了宋念远。
现在还是国庆假,宋念远得空,也一直没有回去,就在这里徘徊。遇见靳融时,他还有些纳闷。
“宋老师好。”靳融先和他打招呼。
宋念远满意地看着他,又望望旁边的蒋易,问道:“这位是……”
“宋老师好,我是靳融的同学。”没等靳融回答,蒋易倒主动介绍自己了。
这样也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问题,例如靳融其实不知道该怎么介绍他,说“朋友”是委屈了蒋易,说是“男朋友”也不太能说得出口。毕竟他还没有出柜。
“朋友啊,”宋念远笑起来,“多交朋友也不错。”
宋念远似乎很喜欢靳融,从这条路一直聊到另一条路,不完全是在聊钢琴,也有一些私事。他会问靳融有没有什么喜欢吃的东西,又会问靳融家里如何,连蒋易听了都觉得奇怪。
和宋念远分别在路口,蒋易总算是按耐不住,总结道:“看来宋老师很喜欢你。”
“怎么?”
蒋易认真地说:“我妈从不会问她的学生‘爱吃什么’、‘家里怎么样’,但宋老师问了。他好像很想亲近你。”
靳融不知道该如何表示,他想着,也许宋念远只是单纯的“爱才”而已,恰好就挑中了他。宋念远还希望靳融考完小高考之后跟着他去外地学琴,甚至可以不收取任何费用,一直到艺考结束。
“挺奇怪的。”靳融说起来的时候,蒋易直摇头,“他不会是你什么远房亲戚,但你不知道吧?”
“远房亲戚?”靳融一怔,他忽然想起来昨天夜里靳时苑随口而出的那句话:靳融,你跟姓宋的一样,都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宋?”靳融有些怀疑,宋念远也姓宋,他该不会?
可怎么会呢,天下怎么就有这么巧的事情。
蒋易领着他又去小公园转了一圈,这儿有许多中老年人散步,唱着、舞者,很是热闹。
人多了,靳融就不爱说话,有些冷冷地跟在蒋易后面走。蒋易把手背在后面,边走边晃,倒像是领导班子过来查岗,左手抓着右手的手腕,右手不停抓取着空气,好像求个什么东西。
靳融望着,伸一只手指头够上去,被蒋易抓住,牢牢攥紧手里。
蒋易是求牵手,抓紧手后就慢步下来,与靳融并齐。他望着靳融的侧脸,慢慢握全了他的手掌心,十指相扣。
蒋易有点脸红不敢看他,瞄着旁边的小树问:“能牵吗?不能牵的话我就……”
靳融握紧了他的手:“能牵。”
“这儿人多呢,怕你不好意思。”蒋易把他们握着的手藏在衣服口袋里,一团鼓着,不让别人看出来。在口袋之下,他们的手难舍难分,靳融有意用拇指摩擦着蒋易的虎口,越蹭就越痒。
蒋易怕痒极了,可是比起痒,他更舍不得松开这根挠痒的羽毛。
靳融在蒋易家住了最后一晚,因假期快要结束,他不敢碰见蒋诚添与陈淮,故而假期的最后一天找好了住所,就在蒋易的小区。
房子很小,蒋易陪着他看过了,一室一厅,厕所也狭窄,一个马桶,一个热水器,再放不下别的东西。不过好歹有个比较宽敞的阳台,阳光不错,白天的时候可以躺在椅子上晒太阳。
“你就要租这一套了?”蒋易比较会打算,“住学校边上也挺好的呀,还比这儿划算。”
靳融是确定好了,他跟房东签好合同,交了押金——押金是他以前参加钢琴比赛的奖金,存了不少。万事妥当,又买了点生活用品,就可以拎包入住了。
蒋易跟他一起去超市买东西,边逛还边说:“你那儿没有琴,以后只能去学校练啦?”
“嗯。”靳融挑了牙膏、牙刷丢在购物车里,他无意抚过蒋易推着购物车的指背,“其实我回家也不稀罕练琴的。”
“你来我家练。”蒋易一本正经地说。
他们互相笑过,靳融勾着蒋易的领子拽过来,在他耳边吹气:“那你想好怎么跟你妈介绍我,是同学,还是男朋友。”
蒋易脸一红,把靳融的脖颈搂过来,假装是好兄弟之间的勾勾搭搭,实则内心融化成一滩水了。
超市生活用品区人倒不多,往别处就人多起来。蒋易往那儿一瞧,原来是打折,不少人围在那儿选购,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
“要去看看吗?”蒋易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