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刘凤阳说。
刘凤阳走后,闻浪西与傅关一起收拾了行李。
傅关在收拾东西时,好几次偷瞄闻浪西,想看看这人是不是真如表面上这般宁静。
观察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任何异样,最终,在傅关不小心走神时,闻浪西不知何时已经移动到傅关的身后,轻柔地将人搂住,低声在其耳背后低着嗓音说了句。
傅哥哥,是不是想亲我了……
经此一事,傅关这才逐渐放下心来,等两人提着行李箱走到客厅,傅关先偏头看了看茶几上刘凤阳留下的卡,再望了望闻浪西侧脸,轻声问:“还有需要带什么东西吗?”
“我剩下的那些烟?”闻浪西眨了眨眼,冲着傅关说道。
傅关都快被这人气笑了,“箱子里已经装了好几盒,不能再装了,况且,你不是说要戒烟的吗?”
“哦,那就没什么要拿的了。”
傅关认真看了闻浪西好一会儿,半晌才轻声道了句:“好。”
两人刚走到门口,闻浪西又突然停下来,抓着傅关的手,认真询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东西忘拿了?”
“什么?”傅关不解问。
“须季哥送的花啊。”
闻言,傅关先顿了一下,随即才想起来是他生日时须季送的月季。
紧接着傅关噗嗤一声笑了,看着闻浪西那故作认真的脸庞,含笑道:“早都枯萎了还拿那个做什么,何况那也不重要,对我而言,最重要的,在这儿。”
说着,傅关抬手点了点闻浪西的眉心。
于是,空气中的一股子酸味才逐渐淡下去。
闻浪西将傅关抵在他眉心的食指拿下来,放在他温热的掌心里,专注地看着闻浪西俊秀的面容,轻声道:“以后我就没钱给你买质量好的口红了,你可能还得往我身上倒贴钱,愿意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傅关没有一秒的迟疑,紧跟着闻浪西的话头点了点头,一字一顿道:“不会。”
闻浪西笑了,“其实我刚才是骗你的。”
“什么?”
傅关刚把话问出口,嘴唇便被人轻轻堵上了,一触即分,接着就听见那人用低沉着嗓音说:“就算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我到死都会缠着你。”
………
最后,两人住进了傅关上大学时住过的小公寓。
这间公寓空间虽小,但该有的都有,只有里面两间卧室,一间用来睡觉,另一间改装成了书房,书房是傅关上学时,停留时间最久的地方,里面存放的最多的书籍种类,便是精神病学。
由于这里很久没住人,因而两人将里面彻彻底底地打扫了番,等将所有物件规整好,已是将近晚上七点钟。
在他们躺在沙发上休息时,这才想起来还没吃晚饭,冰箱里什么也没有,因而又下楼采购了一趟,等两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饭桌上,已是晚上九点钟。
这一天,两人都很累,从大公寓回到闻家别墅,又从别墅跑来这里,再加上收拾房间,傅关只觉得自己手都抬不起来。
“累了?”
闻浪西坐在傅关对面,饭桌上方橘黄色的吊灯将其原本棱角分明的脸庞渲染的柔和了许多,连狭长的眼眸里都泛着温柔的涟漪。
傅关笑笑,点了下脑袋,闭着眼睛用鼻音嗯了声。
“那我喂你。”说着,闻浪西起身,绕过饭桌,走到傅关身边坐下,端起一碗粥,舀了一勺吹凉,放到傅关嘴边。
傅关见对方给人喂饭的动作很是熟练,嘴边的笑意不由得更甚,含笑道:“你可以开拓出专门给人喂饭的机构了,多专业啊这……”
闻言,闻浪西却摇了摇头,认真地注视着傅关的眼睛说道:“我这一生就会只给你喂饭,别人看都不带看一眼的。”
听见这坚定又饱含偏爱的话语,傅关心跳不由加快了些许,耳垂莫名地红了,像是意识到自己的不好意思,傅关压了压自己脸上的笑意,故作自然道:“嗯,但现在不用,我自己来。”
说着就要拿走闻浪西手里的碗,但手刚触到碗沿,闻浪西突然出声道:“我喜欢喂你吃饭,不管你累不累,来,张嘴。”
说完这些,闻浪西随即就不容置疑地将勺子抵到傅关的唇边,耐心地等着人张嘴。
见对方做到这份上,傅关也没再过分推脱,张开嘴将勺子里温度适中的粥喝了。
两人一直没都没讲话,闻浪西专注地喂着饭,傅关越来越不好意思地喝着粥,直到快喝完了傅关才笑着低声说了一句:“服务员浪西表现极高,应该给予三颗星。”
闻浪西听了,嘴唇扬了扬,说道:“白天给你做饭喂饭洗衣服,晚上给你按摩取暖,这么好的服务员怎么就只有三颗星,另外两颗呢?”
见对方自己夸自己,傅关只觉得想笑,但还是强忍着,低声说道:“另外两颗是看你以后的表现,如果能一直这么优秀,就再加两颗。”
“好,那等我老了,你就叫我五颗星,怎么样?”
傅关听了,深深看了闻浪西一眼,轻笑了声,“五颗星……”
“嗯,我老了还给你喂饭。”
此话一出,傅关又闭着眼笑了会儿,半晌才直起身,接着毫无预兆地一把将闻浪西抱住,下巴搭在对方的肩颈处,颤抖着气息呼出一口气,轻声道:“浪西,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别担心了……”
听到这句话,闻浪西抿了抿薄唇,接着将手里的碗放回桌上,也紧紧抱住了傅关,将眼睛埋在傅关的肩膀上,低哑着声音轻声道:“我……以后就真的只有你了……”
闻浪西一边说着,眼泪就一边不受控制地往出涌,压抑的泪水立马将傅关肩膀处的衣料浸湿……
其实,要说闻浪西不伤心,那是不可能的,但之所以能表现得如此平和,还是因为傅关自始至终都陪伴在他身侧,让他可以充沛地感受到,他并不是无处可去、无家可归的。
他的家不在这世间任何一隅,而是在傅关的心里。
傅关的心,便是他后半生唯一的归所。
第三十三章
从这之后,闻浪西和傅关正式开始了同居。
由于傅关已经决定继续读硕士,因而现在也开始着手准备,白天除了跟闻浪西一起吃饭散步外,其余时间就一直在书房。
一开始,傅关在复习时,闻浪西只是在客厅或卧室等他,从不打扰傅关。
在等的过程中,闻浪西会站在窗户边,看着窗外的车辆与行人,这一看,可能就是两三个小时,一动不动。
再后来,闻浪西会安安静静地坐在书房的小沙发上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埋头学习的傅关,面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唯有眼中一点波光荡漾着温柔的涟漪。
傅关偶尔也会偏头看向闻浪西,问他无不无聊,想不想出去转转。
但闻浪西每次都只会说,跟你待一起永远不会无聊。
再往后,闻浪西开始看傅关大学时的专业书,大部分都是精神病学之类的。
傅关刚开始有些顾虑,怕闻浪西看了会难受,却不曾想,那人在看书时,并没有读里面的内容,而是看他的标注。
闻浪西只是会把傅关的字看上好长时间。
这一期间,两人每周还是会定时去医院找傅华升,傅华升在跟闻浪西交谈时,偶尔会发现对方有极度想要摆脱BPD的渴望,但大部分时间还是跟以往一样,不太能将他的内心想法显露出来。
傅华升对此也不急,没有什么精神疾病是可以在短期内治愈的,就拿BPD来讲,治疗一年后才可以看到明显的效果,而这也并不意味着被治愈。
BPD只是在被治疗的第一年有明显效果,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其病情依旧反反复复,若是想彻彻底底治愈一个人,那最起码得将近十年,且患者在这十年内还不能再受刺激与打击。
能治好已经是幸运的了,而令人惋惜的是,有一部分患者的病是遗传的,边缘性人格障碍的情感不稳定性和冲动行为等具有遗传性,它会随着父母的基因传给孩子,使孩子天生就带着BPD的影子,若是这种情况,则很难被彻底治愈。
至于闻浪西是哪种情况,傅华升这段时间也着重研究过,最后发现,闻浪西的病情极有可能是与生俱来的。
闻浪西的父亲齐康平,他之所以会杀掉他的妻子,主要的原因是在得知妻子出轨后的愤怒与冲动,他急于将他极端的愤怒发泄出去,因而造成了难以挽回的后果。
而那时的齐康平在清醒过后,被强烈的负罪感和愧疚感所折磨,同时也意识到免不了牢狱之灾,因而在一时痛苦之下,自我了断。
而闻浪西比他的父亲幸运,即使他年少时也遭遇过很多不幸,但最终却遇见了傅关。
如果傅关那天没能跟着傅华升去闻家,那么闻浪西现在可能还在他昏暗的房间里抽着劣质烟。
……
这晚,两人躺床上已是十点多了。
跟往常一样,闻浪西搂着傅关的腰,看着对方的睡颜。
算算日子,现已是七月初,他们自从泳池那次后,就再没做过,闻浪西怕傅关还没从上次的阴影中走出来,因而就一直忍着,提都不敢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