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那时的自己也跟着动了心。
这些念头一个又一个地砸向傅关,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但他毕竟已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很快就又镇定下来,想先看看浪西的态度再做打算。
但愿这件事别被他放大……
傅关快速洗漱好,便下了楼。
今天阳光明媚,春日的暖风带着野花香顺着傅关的鼻息沁入了他的心脾,让人倍感清爽。
跟平日一般,闻浪西依旧坐在餐桌旁等着傅关,面前摆放着热气腾腾的早餐,见人下来,狭长乌黑的眼眸当即亮了亮,染上一丝温柔,用性感的烟嗓低声道:“早上好,过来吃吧,今天做的都是你最爱吃的。”
见到这样的闻浪西,傅关嘴边也染上了些许笑意,坐到他对面,柔声道:“谢谢。”
闻浪西突然笑了,调侃道:“我是不是还得回一句不用谢。”
“是的。”傅关心情很好,他喜欢这样的闻浪西,幽默风趣。
但随即又想到昨晚的事,周身逐渐变得不太自在。
闻浪西捕捉到傅关这一神情,眉宇间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但顷刻之间又消逝不见,语调如常道:“在想昨晚的事情?”
“嗯?”这一问题让傅关始料未及,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见傅关面上那无所适从的表情,闻浪西轻笑一声,缓缓道:“别往心里去,一个吻而已,氛围和情绪够了自然会有。”
听到这话,傅关随即怔住,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闻浪西,想从中看出什么东西,看他有没有口是心非。
但没有,那人表情自然,仿佛昨晚的吻再正常不过。
不知是何缘故,刚刚那愉悦的心情倏地褪去了颜色,内心被突如其来的失落感所占据,这明明是自己先前最期盼的答案,但为何在真正听到后,心绪却与预想的不一样。
尽管这一刻的心跌宕起伏,但面上却与刚才无二般变化,自然无比地点了点头,语调平平地说道:“当然,我也这么认为。”
听到这话,闻浪西在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
这时他无比庆幸自己不曾说出内心的渴望,没有得寸进尺,没有贪得无厌,不然这人就该意识到自己对他那不可言说的企图了。
现在这样也挺好,最起码他还愿意待在自己的身边。
“嗯,吃饭吧,快凉了。”
“好。”
这顿饭,两个人都没吃出个滋味来,各想各的事,各理各的情绪,一人带着缕缕失望,另一人带着丝丝庆幸,互不干扰。
因而在接下来的两周内,他们都过得平平淡淡,连最初的拥抱也少了许多。
傅关偶尔会觉得,闻浪西这段时间在刻意跟他保持距离,但到了晚上这人又抱着被子枕头来自己房里睡,这种自相矛盾的行为令他困惑了许久。
最终,傅关也只能想到这人或许是因为在夜间畏怯孤独,所以才会在静默的夜里需要自己的陪伴,而白天这种孤独空虚感会相对削弱一些,因而便不再需要他。
这态度与闻浪西最初那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跟他黏在一起时的态度截然不同,两者相差甚远,因此他内心难免会有些失落,但也不至于很强烈,因为他们本来就什么都没有。
不过是气氛到了接个吻罢了,这能算得了什么,自己又不是女孩,难道还需要这人负责不成?
傅关就这么一直开导自己,在那失落感袭入心底的时候。
半个月以来,他们每周都会去商场采购,平日里大多时间都是待在别墅后院,这里有一片花圃,他们经常会一起照顾那些早开的花骨朵。
这事是傅关有意为之,大自然是最能治愈人心的良药,他想让闻浪西从这些花朵中感悟到生命的意义。
跟着傅关的生活节奏,闻浪西这些日子作息良好,没再在夜里去过健身房,也没再伤害过自己。
但他的内心就真如同表面上这般平静吗?
纵然他伪装的再好,也总有那么一刻,会觉得自己像一具空壳,内里空虚,成天遮掩着对傅关那不该有的心思,只敢在夜深人静时偷偷挨着那人,动作还不敢太重,怕吵醒那人。
他成天压抑着,伪装着,看不到头……
这期间傅华升来过两次,跟傅关提得最多的便是闻浪西不配合治疗,不对傅华升说一句心里话。
精神科专家再厉害,那也得患者配合才能发挥效用,傅华升曾试图引导他表露内心,但奈何他心理防线太高,一点效用都没显现出来。
这期间傅华升还提到过让闻浪西用药,可那人说什么也不肯吃。BPD患者一般都会有求救的欲望,有些是配合医生治疗,按时服用药物,有些则是通过自残或企图自杀去吸引别人的视线,以此达到被人重视的目的。
那么,闻浪西的求救信号到底是什么……
……
这天,在两人晚餐后一起在客厅看电影之时,傅关手机响了,是须季。
傅关本想出去接,但就在起身的一刹那,闻浪西突然伸手揽住傅关的肩膀,低着嗓音道:“没事,就在这儿接。”
被人这么一搂,傅关也没觉得奇怪,只以为对方不介意他接电话,便也就顺着他没再走开。
只是电话刚一接通,闻浪西便暂停了播放,再加上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因而电话里的声音格外清晰。
“学长。”
“关,好多天没联系了,在干嘛呢?”须季那温和又宠溺的声音顺着听筒传进了闻浪西的耳朵。
傅关先深深地看了闻浪西一眼,才淡淡回道:“看电影。”
“哦?兴致这么高,跟谁去的影院呢?”
“不在影院,在家看的。”
接着,从听筒里传出的声音像是恍然大悟般“啊”了一声,须季接着道:“想起来了,你还在闻家呢,怎么样,最近有什么进展吗?”
傅关又转头看了看闻浪西,见他面上没有别的情绪才道:“挺好的,你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须季心情不错地说:“岑女士她最近状态特别好,明天准备亲自做一顿大餐,所以就念叨着让你来吃,还记得吗,你大学没毕业前经常来我们家蹭饭呢。”
“当然记得,岑阿姨做的菜特别好吃。”
“那你明天下午记得过来啊,一起用晚餐,对了,再把闻家公子也叫上,人多热闹,你问问他愿不愿意?”
闻言,傅关顿觉为难,虽然他想念岑阿姨,但同样的,他也不想丢闻浪西一人在家,可须季就仿佛知道他的想法一般,竟让他去的时候再把闻浪西带上,但这……
闻浪西现在不太喜欢出门,就每周出门采购都是一拖再拖,所以这次他大概率是不会去的,难道又得将他一个人放家里?
上个月他每次出门,事后闻浪西的情绪都不太对,因而这次他是真的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去赴约。
却不曾想,就在他心思百转千回间,闻浪西倏地将嘴唇凑到他耳畔,低沉着嗓音道:“我可以。”
闻言,傅关顿感惊讶,挑了挑眉,捂住话筒小声问道:“真的可以吗?不用勉强,我可以……”
“可以,你放心。”闻浪西没等傅关说完便打断了他,坚定地说道。
见这人执意要去,傅关也没再犹豫,回复了须季后便挂了电话,随之看向闻浪西,关切地问道:“浪西,你真的……”
闻浪西嘴唇勾了勾,轻笑一声,再次打断傅关,“真的可以,我不是三岁小孩,不用这么迁就我。”
“没有迁就,只是……”
“我懂,继续看电影吧,我觉得他最终肯定会从监狱里逃出来,你说呢?”说着,就点了遥控器的播放键。
傅关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望着闻浪西那认真看着电影的侧脸,最终还是没再多说什么,只顺着他轻轻回答道:“肯定会逃出来。”
第十七章
翌日下午,两人五点出头便到了须季家,家里只有保姆赵秋和岑萍母子,须季的父亲须梁中前天飞去了国外,要去那边交接一个项目,是以今天不在。
两人由于到的时间较早,晚餐还没做好,所以傅关去了厨房给岑萍和赵姨打下手,顺便陪岑萍说说话,关心关心她身体。
而赵姨在须家也已经待了五六年,因而傅关跟她也很亲切,三人在厨房谈笑风生,气氛很是融洽。
而须季与闻浪西所处的客厅,相比厨房就安静多了,与闻浪西的淡漠想比,须季的兴致倒是不错。
“小西啊,照这么说,你现在应该还是高三的学生?”须季靠在沙发背上,神情放松,一副唠家常的语调。
听到这番话,闻浪西偏头淡淡看了须季一眼,毫不在意地说道:“嗯。”
其实,闻浪西心底对须季是存有敌意的,他永远也忘不掉,那天傅关跟这人在me餐厅谈笑甚欢的模样。
然而,闻浪西这冷淡的神态并没有影响到须季的兴致,面上依旧挂着和善的笑容,“这样啊,不过也没事,等想去了再去也不迟,我相信你。”
闻浪西依旧很平淡,“谢谢。”
这句话后,须季没再立即挑起别的话题,只是看了看对方那云淡风轻的模样,眉宇间闪过一丝隐晦的光芒,但面上仍旧是一副温文儒雅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