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毕竟是小女儿心性,见夫君如此体贴,脸上难免红了一红。只是她惦记着嫡妻的尊重,并不敢趁势伏到姬汶怀中去,只能借着他的力道勉强站直了身子,一边抬眼朝姬汶望去,一边放柔了声音回道:“尊卑有别,妾身岂敢或忘?不知王爷此时过来,却是为了何事?”
娇花般的美人痴痴地望着自己,粉黛未施的脸上尽是痴缠与爱意,这样的情景无论落在哪个男儿眼中,都无疑是一幅极赏心悦目且绮丽的画作。可惜的是忠敦亲王殿下此时并没有赏画的雅兴。
他似是没发现怀中娇妻若有似无的暗示般,略略的将人扶了起来后便拿开了手,径直往房中主位坐了上去。待其坐定后,方氏虽然有些失望,却也不敢怠慢的接过一旁侍女手中端着的茶盏,亲自给姬汶呈了上去。
姬汶笑着接过茶盏,道一声:“有劳王妃了。”却并不饮茶,只将那绕着缠枝莲纹的茶盏往桌上轻轻放了,一双含笑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拘谨起来了的方氏,笑道:“今早上长史便告知我王妃身上不爽,可就本王看来,王妃倒不像短了精神的模样。”
方氏度他话中语气,心下便是一咯噔,她并不确定姬汶是否已经得知了消息,只得笑回道:“妾身昨儿用了药,今早上起来便觉得轻快了不少,还打算到园子里走走散散闷呢,正巧王爷回来了。”说着便往姬汶左手边一张檀木椅子上坐了,“倒是几位妹妹,前些日子天凉,倒是多半身子都有些不爽利呢。妾身便擅作主张,将娘家一位极擅药理的供奉请了来,好为妹妹们调理身子。这也是为其能好好服侍王爷的意思。”
不愧是圣上钦点的忠敦王妃,这话里话外的贤良淑德倒还真不是别家主母轻易企及的上的,姬汶不乏讽刺的想道。“府中之事全赖王妃打理,倒也是辛苦得很,家里的下人也不是吃闲饭的,你身为主子,尽可使唤他们去做。”
方氏含笑应是。
却不料姬汶话锋一转,问道:“我隐约听闻,昨儿蒋家夫人来了咱们府上,咱府里与蒋家一向交情寥寥,他家女眷此番上门,却不知是为了何事?”说着他又自己笑将起来,“我想着她大抵是为了你们两家的婚事才跑了这一趟,只是有一点却是怎么都想不通的——蒋家也是书香传世的人家,怎么这般不知礼,商量婚事竟商量到了已出嫁了的姑娘家里。”
方氏脸色顿变,自家弟弟做出了轻薄人家姑娘的蠢事,她自然是为其百般遮掩,就连娘家诸人也是被她瞒的一丝风也不漏,蒋家夫人之所以绕过方家只往王府过来,也是给自己这个王妃几分颜面的意思——只是这样丢脸的事情,她又怎好向自家夫君开口呢?
姬汶看她脸色忽青忽白,倒也觉得有趣,他好整以暇的端起那盏被冷落多时的茶水,就着忠敦王妃难堪的脸色,慢条斯理的品了起来。
半晌后,方氏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般,一咬牙便狠心将家中小弟做的龌龊事儿交代了出来:“王爷既然问了,妾身也不敢搪塞。这话说来也是一桩丑事,妾身有个不争气的弟兄,娘胎里便带了一身病,家里难免偏疼些,自小连声骂都没受过的。因没什么人舍得管教他,他这性子也就难免荒唐些……前日里蒋家女眷去上香,他们学里几个不学好的东西就撺掇他过去瞧热闹,不想他只是随意进了间禅房,便和蒋家一位姑娘撞了个正着……”
她虽然说的遮遮掩掩的,姬汶却听得明白,敢情这方家小爷跑去人家女眷上香的地方不说,还闯到了女眷休憩的净室里!无怪乎蒋家夫人会这般急匆匆的上门——休憩时和一个外男共处一室,这简直能要了蒋家那位倒霉的女孩儿的命!
因为前些年的指婚乌龙,忠敦王府和蒋家、庄家的关系一直很冷淡,好不容易这些日子有了些许缓和,庄家也有与自己合作的意向,偏偏有人在这种时候给自己捅出了这样天大的篓子!
姬汶被气得简直要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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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氏被他阴沉的脸色吓了一跳,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弱质闺阁,自然知道在这种时候皇子们的一点点小错都可能是政敌攻讦的目标,她自己也一贯小心的很,奈何娘家兄弟不争气……
她搜肠刮肚的想要说点什么减轻自己的罪责,姬汶却在此时开口道:“本王明日便向父皇请旨,纳了那位蒋家的姑娘,抬作侧妃。”
什么?!
方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不由得瞪大眼睛,也顾不得自己的仪态,急急便道:“就算橧良无意瞧见了蒋家姑娘,大不了咱家将人明媒正娶了便是,说不得这还能成就一桩佳话呢。又何止于要王爷亲自纳了她呢。”
成就佳话?成就忠敦亲王的小舅子跑到别家贵女房中的佳话?自己的这位王妃,说是个聪明人,偏偏有些时候就是不开窍……
虽然心里恼怒的紧,姬汶还是冷着脸开口解释道:“你怎么不想想,橧良好好地一个公子哥儿,他要多少的绝色没有,怎么就偏偏看上人家蒋家的闺女了,被撺掇了几句,就能做出这般不要脸的丑事?”
他话还未说完,已经恍然大悟的方氏便接口道:“定然是有人在他身边鼓动……我家小弟就是个耳朵根子软,听不得人言的,三两句话倒是不怕,只怕是有那起子不安好心的人日夜鼓捣他呢!”她越说越气,脸都涨红了,“就说橧良虽然荒唐了点,却也不是那等不知是非的人,怎么偏就能闯下毁人家姑娘清名的祸事来……却原来早就有起子殃坏的人挑唆他呢!”
这样看来,方橧良分明是被人给算计了!方氏一直将自家小弟放在心尖儿上疼,又哪里忍得下这口气!
不过她转念一想,自家弟弟身上连个功名也无,又哪里值得别人这般算计?说不得还是是有人想要算计方家,甚至是忠敦亲王府!
方氏终于想明白了这一茬,又想到姬汶刚才的话,脸上顿时没了血色,惨白一片。
两人静默良久,方氏见姬汶是铁了心不愿再与自己说话,只得将心一横,“砰”的一声便跪在了地上,声泪俱下道:“这原是妾身的错!妾身自幼便对小弟多有宠溺,才养成了他这副说风就是雨的,半点听不得人言的坏脾气。王爷若是气得狠了,尽可以拿妾身撒气,只是家中小弟委实无辜得很,还望王爷高抬贵手,且放了他这一马吧!”
说着她眼泪便滚珠似的洒了下来,伏在抽抽噎噎,好不可怜!
只是姬汶对她的作态不置可否,半晌后才轻声道:“万幸蒋夫人是个有见识的,一出事便往王府上来了,若是去了你家里,那才叫坏事呢……”说着他轻轻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方王妃,声音愈发放得轻了,“你是个什么脾性,我心里也有些数,昨儿少不得得罪了人家……你若是真心悔改,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说罢他便站起身来,再也不看颓丧的倒在地上的方氏一眼,径自走了出去。
☆、80
林琛回府后头一件事便是到外书房里给父亲请安,顺道解释了自己昨日匆匆离府的缘由——自然是拿公务等语搪塞了过去。林海正欲例行公事的教训他几句便让他下去,偏林家的几位清客却又在此时过来了,这几位都是从扬州一路跟过来的,在林海这里自然地位不同。林琛只好笑着与他们各自见了礼,又留在书房里听林海他们议事。
只是他昨儿肆意了半日,今早早膳又是匆匆用过,此时正襟危坐着听他们议论政事,难免也就带出了一两分倦意来。
这份倦怠被林海看在眼里,只以为他是被姬汶交代了什么棘手的公事,未曾休息好的缘故,干脆让林琛先回去歇息,自己却留了几位幕僚说话。
眼见林琛出了门去,底下坐着的几位清客对视了一眼,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为首的那个便站了起来,道:“人都说户部案牍累累,最是难得清闲,今日学生见大爷如此,方知传言可信。大爷年纪尚轻,便有如此作为,学生等实在是惭愧的很。”
自家孩子被夸赞,做父亲的自然是欢喜的很,林海轻捻胡须,正欲谦虚几句,却不防那清客话锋一转,道:“只是户部如今乃是忠敦千岁掌管,大爷又素来与千岁交好。学生只怕,会有那起子不知好歹的小人欺负大爷年幼不更事,借机诽谤大爷清誉。”
这话倒是有趣,林琛和自己的长官交情好,当差时自然能多有方便之处,这本是美事一桩,又哪里有什么妨碍,可见这清客意不在此了。
却原来,自从储君再次被废后,储位空悬,不仅仅是几位皇子,就连有些臣子也起了投机的心思。其中忠敦亲王年纪轻轻却先几位兄长封了亲王,又被圣上委以户部的重任,在群臣眼中的分量自然不同。而世人皆知林琛在忠敦亲王名声不显时便与其交好,这些清客自然也想知道林海是否也有挣个从龙之功的意思。
自己的唯一的子嗣却与实权皇子过从甚密,这种事情除了那些外戚家族,想必没有哪个清醒的官员会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林海从小小翰林一路做到如今的从一品大员,自然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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