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琛过来时便见这人端坐在水榭曲栏前,一根青竹钓竿正垂着钓线探入水里,却是这些日子被闷得穷极无聊的忠敦亲王殿下正在垂钓打发时辰了。林琛心中一乐,走上前去将一旁的钓竿猛地拉回岸上,却见那弯月般的钓钩上光溜溜的并无饵食,忙打趣道:“我瞧着这浮标乱动还以为是哪只馋嘴的鱼儿咬钩了呢,却不想王爷好雅兴,竟学起了姜太公来。”
姬汶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略略出了一回神,却连鱼儿吃掉了饵食都不知道,忙一把将那钓竿夺了过来,重又穿上特制的饵食后抛入水中。如果忽略掉他微红的耳尖的话,端的是一派隐逸不问世事的世外高人风范。
林琛瞧得好笑,手一招便有侍者捧上一根与姬汶手里拿的并无二致的钓竿来。他一手拿了,便在姬汶身边坐下,与他一道优哉游哉的钓起了鱼来。
姬汶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今儿你怎么过来了,莫不是还有哪个倒霉家伙正替你当着值?”说的却是林琛上回见他时让艾清源替自己当值的事情。
林琛一边不慌不忙的将鱼竿调整到最佳的位置,一边笑着答道:“今日顾学士给了些案卷让我回去整理,我想着左右是回家也能做的差事,干脆早早的就下值了。”
其实他哪里会做整理卷宗这样无聊的差事,再加上新晋编修们接手的皆是些不重要的卷宗,他早就在回来的路上交给了侍砚,让他先回林府整理去了。
姬汶自然也清楚他这一点,笑道:“怠慢差事再加上早退,你倒是也不怕被人参个玩忽职守的罪名。”
林琛不以为意:“我可是禀告了长官才回来的,算不得早退,再说了,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参我?如今谁都知道林家公子背后有忠敦亲王这么一棵参天大树呢。”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便又戳了姬汶的痛脚,当下姬汶便沉下脸,冷声道:“是么,只是恐怕我这个有名无实的亲王不值当别人忌惮,倒是林大人的另一桩机缘,才是整个翰林院都纵着你的原因呢。”
他这话自是意有所指,可惜林琛从来没关心过自己的婚事吗,此时听他阴阳怪气,更是云里雾里了。还以为是姬汶还再因为晋封的事情不痛快,只得温言安抚道:“咱们不是说好了等到今上南巡时再随机应变么,你说这话又是为何?莫不是这阵子又有哪个不长眼的惹恼了你? ”
姬汶度他言行,却似是当真毫不知情,便试探着问了一句:“听闻你家给你寻了桩极好的亲事,如今你两家要结亲的消息都传遍了。怎么,你却是不知道的么?”
因为对未来妻子的人选不上心,林琛亦是从未关注过自己婚事进度,此时听姬汶的意思却是自己的婚事有了准信儿,难免吃了一惊,忙问道:“连哪一家的贵女都看准了?我却是不知道的,这些日子你交代的事情我都忙不完呢,又哪里有精力想着这劳什子。”
姬汶瞧他对这桩亲事很不上心的样子,心里不知为何便是一松,更是隐隐的欢喜起来,当下缓和了面色,笑道:“就要当新郎官的人了,却连自己媳妇是哪一家的都不知道,说出去我都替你丢人!只是你这桩亲事倒是极好的,山东顾家的大房嫡次女,如今顾宏顾太傅的嫡孙女儿,端的一桩旁人想都不敢想的好亲事。”
知道自家师娘对于自己的婚事一直是尽心尽力的,却没想到她居然如此尽力——山东顾家,昭敬文皇后的母家,一门显贵。林琛若做了他家的女婿,未来的仕途定当平坦不少。
而且,林琛这才弄明白了今早顾新爵对自己挤眉弄眼的原因,却原来,自己的未来妻子便是这个吊儿郎当的家伙的堂妹。
作者有话要说:注一:完全是胡诌的…………青黛也不知道这几个货究竟是怎么安排的。而伟大的度娘只是告诉了我翰林院的机构部门以及其具体职责,但是具体怎么操作的却一句话都木有!!想死~~~~
注二:和林琛的人品风姿怎样一点关系都木有(或许可能有一米米关系)……但是这些学士对林琛好大部分还是看在他爹的面子上……后来也写到了的,这两位学士都是出身世家~~世家和世家之间,乃们懂的。 青黛文中那样写只是不想写得太红果果了~~~~~
PS:所以说这就是本国国情咩?陈文韬能当榜眼肯定也比林琛差不到哪里去,但是他的爹比人家差,就注定了他的起点要比林琛低~~~还要被一个喜欢使唤便宜劳动力的王学士奴役~~
65章
因为先时谁都没想到林琛小小年纪能一举中第,林海也就没想着为他取字。却不想林琛居然能一鸣惊人,直接得了个编修的官位,这时候林琛没个表字,人情往来上也就有些不方便起来。
就算林琛不介意别人对他直呼其名,可他都是六品官身了,却还连表字都无,难免让人不自觉地认为这位总是笑吟吟的小林大人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而非同他们一样的朝廷命官。
是以林海决定,干脆也不等明年林琛生辰了,直接就在近几个月里跳个好日子,给林琛行冠礼。
乙亥年六月初一(注一),宜起基、上官赴任 、袭爵受封,正是林海精心挑选的黄道吉日。这一日林府大开中门,门外车马熙熙,门内宾客如云,京城清流显贵济济一堂,皆是为了林家大公子林琛的冠礼而来。(
林琛一个小小编修的冠礼除了林海与他自己素日交好的同僚外,另有京城一众显贵,而平日以清高自诩的清流们也纷纷而至,不得不说这倒泰半仰仗了林琛冠礼的正宾的面子——林琛冠礼的正宾,正是山东顾家如今的家主,从一品协办大学士顾青松顾大人。
有这么一位清流砥柱作为冠礼的正宾,林琛在众人心中的地位自然也就大大不同了。 又因为前些日子京城里的那个传言,众人看向顾青松与林海的目光中,更是多了一丝了然的意味。
待行礼时,林琛自房中出,面南而立,赞者魏霜涵立于其左。待双方礼毕,林琛跪坐于竹席之上。 顾青松便接过执事者奉上的冠巾,正容行至林琛身前,向其祝曰:“吉月令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维祺,以介毕福。” 随后亲手为他束发(注二),戴上缁布冠。林琛低垂着头敬受了,便回了内室,脱去癸衫,换上深衣,趿履而出。(注三)
虽说是趿拉者鞋子,偏林琛出来时仍是一派从容,兼之其只不过着了一件白色深衣,如此宽袍广袖徐徐走来,竟是一派魏晋风流。众宾客瞧在眼中更是感慨起了林海的好福气。
林海虽然心中欢喜,面上却是看不出半点,他立于正宾身侧,仍是定定的瞧着款款而来的林琛。
待他出来跪坐定了,顾青松又赞曰:“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谨尔威仪,淑顺尔德,眉寿永年,享受胡福。”为其去缁布冠,换皮弁。林琛再次敬受,复又回内室,换上皂衫革带,系上鞋子,出房站立。
顾青松便又祝辞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为其戴上爵弁。至此,三加冠成。
林琛便直起身子,肃容面向正宾。 一旁赞者魏霜涵举起手中酒盏,双手奉给顾青松,其复赞道:“ 旨酒既清,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语毕,林琛向其叩首后方接过酒盏,直身跪坐 ,将祭酒一饮而尽。
至此,便是要给林琛取字了,林琛的表字却是林海早些年就想好了的,此时顾青松不过替他说出来而已:“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子嘉,髦士攸宜,宜之於嘏,永受保之,曰伯某父。” 林海为其取的,便是一个“嘉”字,他对这个唯一的儿子极为看重,取字自是只取美好祝福之意。
林琛恭敬的听询了,待顾青松言毕,他复又跪下,铿锵有力地答道:“余虽不敏,敢不夙夜为之!”
顾青松看着眼前的俊秀少年行止有度,气质不俗,心中更是喜欢,上前双手将其扶起,笑道:“贤侄请起。”又对林海道:“今日冠礼一过,贤侄便是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了,如此芝兰宝树,林公当真教子有方。”
林海看自家儿子也是怎么看怎么满意,此时亦是微笑道:“子嘉如今到底还年轻了些,不过个少不更事莽撞小子罢了。日后还是要多多仰仗顾公教诲了。”因为两家对于亲事已经有了默契,林海与顾青松说起话自是多了几分亲密。
长辈说话,林琛自是不能插嘴的,他不过垂手而立,只随着他们的谈话时不时的轻轻颔首,示意他听得十分认真。瞧见他这副懂礼的样子,顾青松心中自是又对这桩亲事满意三分。
冠礼过后便是请诸位宾客入席吃酒,其间林琛又少不得被众位大人赞不绝口,夸了又夸。听到席间诸如“年少有为”“前途无量”“鹏程万里”的恭维,且别说一脸喜色掩都掩不住的林海,就连端坐在上首的顾青松都是一脸的与有荣焉。
只是这场在众人眼里重之又重的冠礼,对于林琛却并无多大的意义,至多不过是经过这场冠礼后他便能真正的参与到翰林院的正经事务和同僚往来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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