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林琛这孩子嘴巧会说话,又总是一副谦谦君子样子,极讨长辈和同龄人的喜欢,是以林琛很快就在翰林院打开了门路,不仅仅是同年,就连上届留馆的士子都有和他关系不错的。
而其中和他关系最好的,当属这届的状元爷艾清源和榜眼陈文韬了。
又因为林琛本就是今上属意的探花,只是因为后来出了岔子才让他做了传胪,却也补偿了个编修的职位,一同榜眼探花的待遇。
这一桩旧事早被这一届有门路的士子给传了出来,翰林院是人皆知道这一出的。
此时又见林琛和艾清源他们关系好,与探花却是淡淡的样子,更是有些嘴上不饶人的新晋庶吉士编排起了他们几个,什么“三甲果然是天定的缘分,断断是那起子走狗屎运家伙比也比不上的”之类的言论更是传的整个翰林院都是。林琛倒是无所谓,可被他牵连的探花郎由此却更是深恨林琛。
今儿闲暇时林琛与几个庶吉士赌棋输了,便有人嚷着要他请吃酒,林琛自是笑着应了。又笑着过来问艾清源几个可是要同去,艾清源和陈文韬皆是无可无不可,却也都说要去。赵雪臣却是冷哼一声,将头撇到一边去,一副不屑答话的样子。
林琛不以为忤,可那几个庶吉士里面却有一个也是出身大族的,此人名唤顾新爵,乃是山东顾家的嫡支,翰林院侍讲学士顾青岩之子,最是个直爽的性子。
他这时候看到赵雪臣这幅模样,登时便来了火气,在一旁不阴不阳的来了句:“人家正经的探花郎都没说话呢,一个假探花有什么傲气的。”
赵雪臣勃然变色,站起来便要动手,艾清源陈文韬忙一边一个将人拉住了,林琛便拉着顾新爵往外走,便走便笑道:“顾公子如今好大的气性,还在当值就敢挽袖子动手呢,却不知读书人的文雅去了哪里?还不赶紧儿的跟我出散散,仔细回去了顾学士训话!”
因为自家老子就是翰林院的学士,顾新爵自然不怕挑起事端,可想来回去了一顿家法也是免不了的,更别提在京城无依无靠的赵雪臣了。林琛说这话,也是在提点赵雪臣注意。只是赵雪臣想不到这一点,反而以为林琛是在向他炫耀后台,登时没咬碎了一口银牙。
下值后林琛在京城有名的荟萃阁订了酒席请同僚喝酒,赵雪臣果然没来,顾新爵又免不得在林琛耳边嘀咕了一番此人不识趣。
艾清源和陈文韬却是过来了的,因为艾清源是修撰,目前在众人中官职最高,林琛便执意让他坐了上首。
待酒菜都上来了,林琛这个做东的便头一个举杯,笑道:“这第一杯自然是要敬状元郎的,艾兄可务必给了我这个薄面。”艾清源笑着起身饮了酒,众人起哄叫好。
接下来又是一番敬酒,皆是敬状元郎和林琛的,倒把榜眼给冷落到了一边,幸而陈文韬是个脾气好的,只坐在一边看他们笑闹。
只是在席上林琛虽然吃酒,却是半点荤腥不沾,只动了面前一碟素炒干丝儿。
这本没什么,偏顾新爵眼尖发现了,他又是个快言快语的,指着林琛便笑道:“阿琛今日怎么进吃素的,难不成你小小年纪也吃斋念佛了?只是今日也不是初一十五的,不该是吃素的日子啊。”
听他问话,林琛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只是他很快反应过来,含笑答道:“我一个好友如今礼佛,我便也发了宏愿,要为他吃上一整月的素,积积福德。按理就连我今日吃酒都是不该的,奈何我嘴馋耐不住,这大鱼大肉却是万万不敢动的。”
林琛的好友有哪些众人不知道,可如今正在礼佛的那位,却是人尽皆知的。是以他这话一说完,座上几个庶吉士皆是互相使起了眼色来。
听他说起敦郡王,艾清源便是眸色一沉,佯装玩笑的开口道:“人皆知道你说的是哪位,阿琛又打什么哑谜呢。只是如今敦郡王殿下代天子礼佛祈福,可见殿下本就是福缘无边的,又哪里要阿琛你茹素祈福呢?”
艾清源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林琛,果然见到他脸色微微一变,虽然林琛很快调整了过来,却也决计瞒不过他的眼睛。见此,艾清源垂下眸子不再说话,心里却也有了隐约的计较。
林琛故意作出有些气愤的样子,没好气的回道:“好友身子不好,我乐意给他祈福,子修未免管的太宽。”端的是一幅心有不甘却又不得不隐忍的模样。
艾清源看在眼里,心中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想到能帮到廉郡王这个自己的知己,艾清源此时心情大好,也不管林琛不太好的口气,反倒还笑着向他赔礼。
顾新爵见此,忙嚷道:“今儿个阿琛你刚还教训了我气性大呢,转眼你就敢叫状元郎赔礼了,你们且评评理,到底是谁的气性大啊?”
他这么一耍宝,林琛也绷不住笑了,先站起来接了艾清源赔罪的酒一饮而尽,又笑道:“原是我一时想岔了,到让咱们状元郎受了委屈,真是万万不该的,且自罚三杯。”说着又是三杯酒下肚,众人忙叫好。
林琛饮了酒,又指着顾新爵笑道:“就说你是个呆子,原先你得罪的是赵编修,人家品轶比你大,自然容不得你放肆的。如今我得罪的是艾子修艾兄,我年纪比他小,原就该他让着我的,自然要他先赔礼。你说,我骂你一句呆子,你可福气?”
一行话说的众人哄堂大笑,艾清源笑着点头道:“正是这个理儿。”
顾新爵被他说的辩无可辩,只得耍宝到底:“却原来在翰林院里你们修撰是修撰、编修是编修,到了酒桌上就称兄道弟起来了。啧啧啧……”众人又是一番大笑。
一顿饭下来可谓是宾主尽欢,顾新爵更是喝的烂醉如泥,拉着林琛的袖子死死地不放手,林琛无法,只得亲自将他送回了顾府。
至于散席后艾清源便急急往廉郡王府跑的举动,林琛表示他完全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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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汶这些日子在毓庆宫养伤,除了看看书逗逗鸟(注一)外便是为今上抄写《金刚经》,毕竟他是为了礼佛的名头才留在宫里的不是?
不过姬汶镇日只能闷在偏殿里,连想出门去花园散散闷子,也都会被身边伺候的太监宫女以他要“安心静养”的借口给拦下来。
太子一开始的时候还时常过来看看他,可到了后来也就懒怠了,往往不过是让贴身太监过来传几句话,表达一下来自兄长的问候就罢了。
就算兄弟两个就住在一个宫里,姬汶这些天见到太子的次数也屈指可数。那就更不用提只在姬汶受伤当天出现了一次的当今圣上,姬汶病了快两个月,却连自家父皇的面儿都不曾见过呢。
是以不难理解当得知今上宣诏时,敦郡王殿下心里的错愕。
因为他受了伤,便难得的享受了一回宫中的软轿,被一路抬到了养心殿外。刚见到养心殿三个字时,姬汶便急忙下了轿,规规矩矩的走到殿外等待今上传召。
不一会儿戴权便急急走了出来,先给姬汶行了个礼,笑眯眯的传话道:“圣人传郡王觐见呢,郡王赶紧进去吧。”
姬汶笑着将其扶起,又塞了个玉扣到他手里,笑道:“有劳公公了。”
戴权一手将玉佩塞到袖子里,一手亲自给姬汶打了帘子,笑道:“不过都是咱们做奴才的本分,郡王实在是客气了。圣人等着呢,郡王爷还是赶紧过去吧。”说着又悄悄道,“圣人今日气色不顺,只是瞧着却不是冲着郡王来的。”
一块极品羊脂玉换来这么一句提点,姬汶也悄声谢过了,便往养心殿内走去。
姬汶进去的时候今上正在看折子,他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儿臣见过父皇。”
今上看上去的确是心气不顺的样子,整个人都有些阴沉,只是他并没有为难姬汶,反倒还笑问道:“你身上有伤,便坐下回话吧。朕让戴权给你挪个椅子过来。(注二)”
姬汶忙谢了恩,便在戴权挪过来的一张紫檀官帽椅上侧身坐了。
今上便道:“太医院的那群东西,却也没有个具体的章程呈上来,朕却不知道这些日子你身上伤势究竟如何了?宫里面用度自是不缺的,你只管安心养着,等大好了再出宫不迟。”这番话说的,倒还真有些和颜悦色的味道了。
姬汶有些受宠若惊,忙回道:“儿臣的伤势已无大碍,太医也说过些日子便不用再换药,只吃汤药调养就好。儿臣谢过父皇体恤。”
听到他伤势无恙,今上紧皱的眉头也松了不少,又道:“佛陀最重因果,日常的修行倒是其次的,更是不拘泥于形式。即使不在宫中,在宫外礼佛也不无不可。你身子若是果真无恙了,就是早些离宫也是使得的。”
这话里却是只要他伤势痊愈便可以出宫的意思,倒与前些日子圣旨中的“礼佛三月”有些相悖了。
不过听到能出宫,姬汶还是心中一喜,忙回道:“前日儿臣抄写佛经研读佛法时倒是有了不少感悟,想来出宫后若是再见识一番芸芸众生,定能再有进益。”说罢他又作出感念的样子,“儿臣伤势早已无碍,连累父皇忧心,倒是儿臣不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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