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经以为自己最后的结局一定会比林月萍好很多。
却没想到，她最后，也要孤伶伶的一个人了。
可是林月萍至少还有严越永远的想念着，而她林月眉，终究是要一个人了。
所以林月眉看到苏南川，就想算了，苏南川想陪就陪吧，不管苏南川是什么原因，至少在这个时候，在她生命的尽头，她或许真的需要有一个人能把她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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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离别
苏南川因为还要回申庆市上学, 第二天便坐高铁回去了。
但没过两天他向学校请了假，收拾了行李又来广台市了。
不得不说严烃扬的办事效率很高，他早在去京市前就已经跟学校说明了他和苏南川都要转学的事情, 因此苏南川这个假非常容易的就请了下来。
苏南川心想也好，他就在广台市安心的陪上林月眉一阵子, 等严烃扬回来了, 他找个借口再好好跟严烃扬说一下, 看能不能晚几个月再离开。
林月眉的病发作的反反复复，来到广台市也发过几次高烧, 医生再次建议她住进医院里，都被她拒绝了。
这天，苏南川带着林月眉再次去医院检查，等从医院回了他们住的小院子, 林月眉突然说道：“苏南川, 严烃扬什么时候回来？”
苏南川转过头看她。
林月眉的脸已经瘦到往两边凹下去了，这样反而凸现她的眼睛特别的大，大却没有神，只有一派灰寂。
苏南川：“还有十多天吧。”
林月眉：“你们最近，怎么不打电话了。”
苏南川愣了一下，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说道：“他最近特别忙……”
严烃扬最近特别忙, 每天晚上回到酒店的时间苏南川早就睡下了, 两人因为时间交错，虽没有时间打电话，但每天都有发微信。
可苏南川没想到林月眉原来一直关注着他们的动态。
林月眉：“这样……”
苏南川看了她一眼，试着问道：“你找他？”
林月眉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 她说道：“我突然想起一些事来……”
林月眉此时正坐在院子中的躺椅上，小院的东南角种着葡萄藤，院子里有了绿荫，林月眉就坐在下面，她抬头望着头顶的一小片葡萄藤，说道：“他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去替我教训一个渣男，那么小的一个小个子，举着那么粗的棍子就往那人身上打……”
“你说，他逞什么能，他才多大，才到那个男人腰那里……”
苏南川愣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从林月眉的口中听到有关严烃扬童年的事，他不禁朝林月眉看去。
以往，林月眉只要提起严烃扬，不是目露凶光，就是满眼愤恨与嫌弃，而这一次，她只是静静的望着头顶那一小片葡萄藤，嘴角微微带着若有若无的笑，这样的平和与安详，仿佛陷入了什么回忆一般。
苏南川的心中不由一酸，说道：“哥哥从小就知道要保护家人。”
林月眉：“是啊，从来没有人教过他，哪怕我对他那么不好，哪怕是他长大了，哪怕后来我们已经到了水火不融，互相仇视对方的地步，他看见我被欺负，还是会捏起拳头打人……”
林月眉说的是一年前，严烃扬在酒吧外面看见她和一个客户搂搂抱抱，这件事情苏南川自然是不知道。
不过林月眉显然也不会跟他说什么，她陷入了许久远的回忆之中。
林月眉：“他八岁那年，有一次我发烧了，半夜烧的直说梦话，他一个人跑到家附近的诊所愣是把医生叫过来，一张脸急得又白又青……还有再小一点的时候，我白天去上班，就把他放在邻居奶奶家里，有一次那个奶奶给了他一袋糖，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糖，自己只吃了一块，就把剩下的都留给了我……”
“这小孩子从小有张冷脸，心却是热的……像我姐姐……我那时候就知道，我不能对他投入太多的感情，他早晚有一天会离开的，不管去哪里，总之是会离开的……他不属于任何人……谁都不能困着他……”
苏南川愣了一下，就听林月眉又说道：“苏南川，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来照顾我。”
苏南川呼吸一窒：“为什么？”
林月眉：“除了你之前说的几个自己的原因，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因为严烃扬，对吗？你是怕严烃扬有一天知道我得了绝症，而他没有在最后的时刻尽孝，没有送走我，反而跟我反目，你怕他以后会知道这件事，怕他自责……你是在替他照顾我，替他送一我最后一程，对吗？”
苏南川鼻子一酸，低下头。
“哥哥，哥哥他……他其实……”
林月眉笑了笑：“我知道，子不嫌母丑……就算我再怎么对他不好，在他心里却是一直把我当亲妈，虽然他恨我这个‘亲妈’，虽然他突然之间知道了我不是她亲妈，可放在心里的感情，哪怕是恨，哪能说收回就收回……人朝夕相处，哪怕养只猫都会有感情，更何况是人……”
眼泪在苏南川的眼中不停打转。
他太了解严烃扬了，林月眉不管对他是好还是不好，都是一手把严烃扬带大的，严烃扬会长大，会变得成熟，若是有一天回过头来，知道把他养大的林月眉最后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走的，肯定会自责。
他不想让严烃扬将来知道的时候陷入那种自责与遗憾之中，那他就帮哥哥照顾眉姨，至少他们都是一家人，他可以代替严烃扬，不让眉姨一个人走得那么凄凉。
苏南川：“那你呢，为什么不告诉他你得病了？”
林月眉叹了一口气：“告诉他干什么，我们的母子缘已经断了，他被他父亲接回去了，以后就有不一样的人生了，和我们这种普通人终究是不一样了，我这个当养母的，会是他生命中最不堪的过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况且，不是说好已经两清了吗？那就往前走，不要回头看，永远不要回头看……”
苏南川抬手抹掉眼角的泪花，他说道：“眉姨，其实，你并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在意他，对吗？我，我看见你钱包里放着他小时候的照片了，你其实……”
“苏南川……”
林月眉突然转过头来看向苏南川：“你答应我两件事。”
苏南川红着眼看着林月眉：“眉姨，你说。”
林月眉：“永远别告诉严烃扬我最后是怎么走的，若有一天他想起我，问了，就说我找了个好男人，嫁到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了。”
苏南川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还有一件呢？”
林月眉突然坐直了身体，她认真的看着苏南川，说道：“还有一件事，这件事你必须要答应我，我这辈子没求过几个人，这件事算我求你了……”
——
京市，此时已经五月末了。
不比申庆市现在已经进入炎热的夏季，京市的五月还很凉快。
夜晚11点，严烃扬和会计对好账才从公司里出来，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11点半了。
严烃扬换了鞋边往卧室走边拿出手机，这两天他太忙了，忙到吃饭都顿不上，已经好几天都没和苏南川视频通话了。
严烃扬看了眼时间，11点35分，平常这个时间点苏南川已经睡下了。
可今天，严烃扬格外的想他，他想明天是周六，周六不上学，苏南川可以晚起床一会儿，所以今天晚睡一会儿也没关系吧。
他实在是太想他了，想看看他，想说说话，想跟他聊聊天，或者什么也不干，只要让他看看他就好……
严烃扬拿着手机正想给苏南川发个视频过去，这时刘秘书过来了，说严越有事要找他。
严烃扬只好放下手机，去严越的房间。
严越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看到严烃扬进来，他朝前微微抬了抬下巴：“坐。”
严烃扬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严越这三个月并不经常在京市，他比严烃扬忙得多，天天飞来飞去的，今天刚从欧洲飞回来。
严越这会儿放下了报纸，看向严烃扬，面上露出一个笑：“最近怎么样？我听说你马上要完成任务了？”
严烃扬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少年人意气风发，说道：“最后一笔款下周到，对方承诺一次性支付余款，如果款项到账，本月净利润会达150万，加上之前的250万，总共400万的利润。”
严越满意的点点头：“不错，超出了我们原计划的300万。”
严烃扬：“那您答应我的事情……”
严越：“你放心，我说话算数。但是烃扬，你有没有想过，若对方没有在下周将余款支付过来，你打算怎么办？”
严烃扬：“不可能。”
严越笑了：“凡事都有万一，年轻人，遇事要做两手准备。”
严烃扬低头沉思，严越说的不是没有可能，相反，在商场上，这种拖欠项款的事反而时有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