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导脑子里可是一点废料都没有!!
坏就坏在景予他满脑子都是废料!!!
这是李导的错吗?这是他的错吗?他只是单纯地想给小伙伴供个暖而已,他有什么坏心眼呢?
错的都是景予!!!都是他!!脑补太快!剧场太多!
景予脑袋轰鸣,耳朵冒着蒸汽,整个人还可以加一个融化特效——如果他现在站起来,他确实快站不稳了。
李导扣着他的手,顿了顿,认真地询问他:“要起来吗?”
他认为可能是太冷了,景予冻到起不来。
景予哆哆嗦嗦地说:“起,起,起……”
他试图支使已经软掉的双腿撑着自己起来,接着,他就看见了李泯的跪姿,刚勉强能站起来的腿又站不稳了。
景予一屁股跌回去的时候,拽着李泯也重新回到了原来的姿势。
“……”
更难以夫吸了,呜呜。
李泯耐心地扣着他的手,问他:“可以再来一次吗?”
“……”
救命,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李导闭上嘴。
你这么说下去我们这辈子都起不来的。
……
好不容易恢复了直立人身份,景予再次把自己埋在围巾里,低头盯着地面。
李泯扣着他往前走,他也就跌跌撞撞地埋头跟着往前走。
目光飘忽地落在手上,又迅速移开。
脑子里又冒出许多废料。
他发现自己的手指真是过分纤细,指缝也太窄了,李导的手比他大上一个号,交叉扣着竟然有种把他撑开的感觉,不太好受。
……救命,救命,你又在想什么!快关掉关掉!!
李导一点都没有想到那些!你不要瞎他喵联想!!!李导他还是个单纯的孩子!!
景予哆哆嗦嗦的,确信自己现在完全不会冷了——他快要到沸点了。
正好到放学时间,十七八岁的少年们汇成人流,从他们身旁经过。
嘈杂的交谈混合着笑声,有人捡起雪团子飞砸。
有穿着羊角扣大衣的金发少年摸着光秃秃枝头仅剩的叶子,给身边的女孩看。
有各种肤色,各种长相的人行走在人群里,肩并着肩,手挽着手。
景予发现他们奇妙地融进了这片氛围里。
一点都不突兀。
他慢慢从围巾里抬起头来,向着周围看。
有一对年轻的男孩子牵着彼此的手,向他们比手势致意。
有圆脸的女孩对他们竖起大拇指,眨了眨眼。
景予怔怔地望着这些或陌生或眼熟的面孔,有些是他在拍戏时曾遇见过的,有些是素未谋面的。
他们都在笑。
他上一次和另一个男性牵手出门时——是谢知安带他去参加晚宴。
谢知安在前面,不耐烦地带着他走。
他跌跌撞撞。
看不清路。
那时面对的都是异样的目光,打量的,冷漠的,尖锐的,排斥的,不屑的……
没有人对他保持善意。
因为他是谢知安找来的替身。
没有人认为有对他宽容的必要。
他那时很自在,因为他清楚自己想要的,从不奢求不属于自己的。
……
可是他现在。
他走在人群里,依旧跟在人身后,李泯带着他,慢而稳妥地走。
目的未知。
但接受到的目光,皆是善意。
……
…………
知道不应该。
可他突然,就一瞬间,有了奢求。
第20章 还在当替身吗?
“抱歉。”
走在路上,李泯突然低声说。
景予醒过神来,迷茫地抬头望向他。
李泯显得有点低沉,情绪不是太好。他紧抿着唇。
“……诶?”景予茫然了一下,“为什么?”
他脸色绷得更紧了,很久才说:“……李浪。”
跟李浪有什么关系?
景予没反应过来。
过了会儿才想通——李导是在为李浪到剧组来影响了他,而在道歉吗?
可是为什么要他道歉。
他什么错都没有。
他才是最大的那个受害者。
景予突然拉紧他的手,一个急刹,大喊道:“停——!”
李泯就停了下来。
景予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必须要指责你,你真的太不行了。”
李泯低下头,闷闷地低声道:“抱歉……”
“——我不是告诉你,有人妨碍你,有人打扰你,让你不开心,你就要发脾气吗?”景予说,看上去真的很生气,眼里烧着火似的,熠熠发亮,“面对李浪那种人……”
他话一顿,突然醒悟过来暴露了自己知道李浪名字这回事。
但看李泯并没有打算追问这个问题,景予只停顿了半秒就继续说:“遇上那种垃圾,应该怎么办?”
李泯一脸茫然。
他以前都是采取无视的方法。
反正他确实没有感觉到在意。
只是觉得,烦,这个人在自己面前,让自己很烦。
他想堵住自己的耳朵,不想听见这个人说话。
可他刚刚是怎么反应的呢?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
李泯开始认真地回溯当时的心境。
他有什么感觉?
为什么没有无视他,而是胸中奔涌着一种莫名激烈的东西……让他那个只轻微重复过几遍的念头,变得尤为清晰。
不想见到他。
不想让他在耳边说话。
不想。
不想。
……
…………
不想让他再骂景予。
李泯怔住。
那……就是生气吗?
他抬起头,看着景予,了悟一般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真的知道了吗?
景予有点不太相信,毕竟上次的回答还像火焰似的烫着他的耳朵,他有点害怕李泯再说出这种话来,那他现在可真的招架不住。
……
但是又有点想听。
他承认他就是坏蛋。
就是特别想趁着李导还不懂……多欺负他一下。
多听听他说的话,一本正经地说着那些话。
于是他带着这点不为人知的坏心眼,埋着头问他:“那别人让你不高兴了怎么办?”
“要生气。”
“李浪缠着你怎么办?”
“发脾气。”
“有人一直麻烦你,你不高兴,怎么办?”
这其实是景予私心一直想问的问题,他从认识以来已经麻烦李导太多了,
李泯到这个问题时抬了抬眼,似乎在奇怪有谁会一直麻烦他。
他需要思考一下,才能得出怎么办的结论。
可是思来想去,最近他所做的,大都是跟景予有关。
如果这是景予口中的麻烦的话……
李泯摇了摇头,“没有不高兴。”
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办。
景予:血条直接掉空。
他期期艾艾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憋出一句:“那,那就维持原样吧。”
李泯点头,表示学会了。
两人无言地走了一路,最后走回了酒店。
他们住的并不是同一个地方,因为这一片是独栋公寓,李泯和他不在同一栋。
不像其他人呼朋引伴,李泯是一个人住的。
他的小庭院里种着耐寒的树,枝叶墨青,其他地方光秃秃的,石板铺往一楼的某个房间。
景予一进去眼睛就不会转了。
落地窗!好大的落地窗!
好像蜡笔小新里野原一家住的那种房子,推开玻璃就可以走到院子里。
住在这里一定幸福感很强吧!
可他转瞬想到住在这里的李泯,瞬间又哑然了。
进了屋子之后,景予才反应过来,咦,他为什么跟着李导来了?
不对,是李导为什么要带他来?
昨天单独留下来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他就落荒而逃了。
难道真的是要讲戏吗?
景予有点小懊恼。
他昨天跑得太快,他怕耽误了李泯的正事。
直到在沙发上坐下,李泯才慢慢将手抽了出去,留他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等他去取东西。
景予以为会看见一个修改版的新剧本,或者是李泯要跟他探讨剧情细节怎么修改之类的——
结果他拎着一口大砂锅走了出来。
景予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李泯抬眼一掠他,有些不易察觉的紧绷,手放在锅盖上,垂着眼睫毛说,“吃。”
……?什么,这是什么十全大补药吗?
这么大一锅,明显不是正常人的饭量吧!就算是他也吃不了这么多——
景予脑中有个念头一晃而过。
让他……吃?
他看着砂锅底下陈年的火垢,还有那隐隐溢出的滚烫香气,思绪逐渐信马由缰、万马奔腾。
李导昨天拦住他,不让他去吃夜宵。
难道是为了……让他来吃这个?
景予愣愣地抬头看了看李泯,又呆呆地低头看了看锅,最后终于在它完全冷却之前,犹疑地揭开了锅盖。
满满的,香气浓郁的一锅粥,细碎的虾仁,间隙分布的青菜,雪白而糯的米。
李泯默不作声又坚持地把餐具推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