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西服,他抱着大叔最爱的雏菊出门了。邻居都问他穿这么好去干嘛,他笑着回答去结婚。
在邻居疑惑的目光中,他踏上了去墓场的路。
“大叔,我们没有结婚证,我就买了两套西服当我们的结婚证,也不是结婚证,就……就算个证明吧。衣服可贵了,我觉得比结婚证贵多了,多有面儿啊,咱们也不稀罕那个小本本,是吧……”
他沉默了,他一直在骗自己,西服是西服,结婚证是结婚证。
西服可以用更贵的衣服替代,可是结婚证不能。
魏小尾笑了笑,整理了一下西服,把自己包的一大捧雏菊紧紧抱在怀里,对着墓碑说:“大叔,墓场是礼堂,百鬼是见证人,而我们是新人。我穿上西服,捧上你爱的花,来和我最爱的你结婚。大叔,我来和你结婚了。”
“我,魏小尾愿意和大叔结婚。大叔你愿意吗?”他红着眼,模仿着大叔的语气回答道:“我也愿意。”
“大叔,我们结婚了。”
他半跪在墓前,亲吻着墓碑,拥抱着墓碑。
这时,有几个人路过,看见魏小尾的行为,低声议论着什么,让魏小尾听得很清楚的是恶心二字。
他不知道什么叫恶心。
他只知道,在墓碑的下面躺着的是他的爱人。
放下雏菊,他离开了。
回到家里,有个做服装的大叔说他的西服是假货,他愣住了。本来刚开始他还不相信,但是大叔给他说了一些之后,他信了,回家换了衣服,拿着两套西服就找到了那个同学。
刚开始那个同学怎么也不肯承认,可是最后他承认了,魏小尾和他打了起来,打着打着,那个同学大骂道:“你特么一个穷鬼穿什么真西服?你也不看看你配得上不!打我?打我你的钱就回来了?剩下的几千块钱我特么全用了,拿不回来。”
听到这些话,魏小尾犹如晴天霹雳。
最后还是许砚赶来解决了这件事儿。可因为这件事儿,魏小尾性情大变,比以前更不爱说话。好似把自己关进了一个封闭的笼子里,许砚怎么也帮不了他。
毕业之后,魏小尾自己创业当老板,刚开始欠了不少债,受了不少罪,公司更是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后来慢慢的开始赚钱,魏小尾也开始富裕起来。他逐渐明白了钱财带来的一切是有多爽,开始在灯红酒绿中迷失了自己。
但他始终没有忘记大叔,每年清明他总会带着几瓶酒和一碗面去大叔坟前,最后喝的大醉,在墓地里睡上一晚。
有一次他喝醉了,抱着酒瓶哭着问自己,现在什么都有了,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为什么?
如果当时他还清醒着,他一定会自言自语的说,因为大叔不在了,赚再多的钱也没办法请大叔再吃上一碗面。
那天他遇见了一个同病相怜的人,两人聊着聊着,那人突然问:“小子。那是你爸?”
“我的伴侣。”
“……”那人身子一僵,“抱歉。”
“没事。”魏小尾起身看了看天空,笑了笑:“我该走了,再见。”
魏小尾没走几步,只听见身后传来那人的声音,“希望我们都为我们的勇气而生活。”
他挥了挥手,回答:“那不是勇气,那是爱。”
在那之后,魏小尾买下了一家面馆,取了个名字,叫做‘大叔面馆’。生意虽然不怎么好,但是却一直开了下去,直到魏小尾逝世才关掉了。
在这期间,许砚算得上是店里的常客了。因为面馆离他家很近,吃早饭刚刚好。
时不时碰见魏小尾了,两人就坐在一起聊聊天。许砚一直都没有改变,但魏小尾却是变了很多。
比起那时候的安静,魏小尾现在成熟了很多,说话做事也更加稳重了。
第 8 章
◎
江秊得空,两人就回了江朮乡下里的院子里住几天。韩凇和刘淳知道◎
江秊得空,两人就回了江朮乡下里的院子里住几天。韩凇和刘淳知道他们回来了,急急忙忙的送来了不少橘子。
“你们回来的这个日子呀,还刚刚好,橘子呀,成熟了。城里的这些东西卖的贵吧?走的时候都带点去,东西吃腻了也就不想吃了。”
“行!”
又正巧碰上忙碌农活的时间,江朮白天没事就去帮韩凇他们干农活,江秊想帮忙却笨手笨脚的。江朮就让他老老实实待在一旁吃橘子,时不时再给他们送送水。
夜里,刘淳带着江朮江秊去捉虾,时常收获一大桶的虾,结果每次都让江朮的厨艺毁了。
不过谁也没计较,都是为了开心嘛。
这天刚从地里回来,江朮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喂?妈,有事吗?”
“小朮,妈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你啥时候给我找个儿媳妇啊。这三姑父都抱孙子了,那大胖小子可招人喜欢了。”
江朮尴尬的笑了笑,“不着急吧。”
“你看你都快二十八了,也该……”
“找了。”
“你这意思是……你有女朋友了?”
江朮犯难了,看了看江秊,这让他怎么解释?
“是又不是。”
“这……”电话那边安静了下来,随后又传来江母的声音,“妈给织了毛衣,过几天给你寄去,等天冷了,让人家多穿点。”
“好。”
挂断了电话,江朮长吁一口气,江秊问:“挂了?”
“嗯。”
“你父母……”
“他们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医生……”
“……哦。”
江朮上前拉起江秊,跟他聊了好多他父母的事,也不知是为什么。
江朮的父亲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治病救人上,他的母亲则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教书育人上。江朮刚出生没多久他们就把江朮扔给了江朮的外公外婆,小时候,江朮很讨厌,很恨他们。
认为他们不配做父母,但是后来,江朮不怪他们了。
父亲是医生,他工作的每分每秒都在救治一条鲜活的生命,母亲是初三教师,她所教的每一届学生都在面临人生中第一个转折点,母亲不能耽误他们的大好前程。
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责任,为负责任而抛弃一些东西是常有的事。
江朮过得很好,所以他不在意那些了,现在想想他还觉得很骄傲呢。
不过,江朮父母也有意让江朮从这两个职业中选出一个,但是江朮拒绝了。他对这两个职业是很向往,但是自己什么样他还是清楚的,不适合。
“伯父伯母……好说话吗?”
江朮笑了,“不知道,我的印象里他们还挺古板,但是我相信他们会支持我选择自己的路。他们曾经对我说,我人生的路都得自己走,他们不会推我走,因为我每走一步之后得到的后果都需要我自己承担。”
江秊望着江朮,顿时发现自己好像不能给江朮这样的言论。他的父亲最厌恶的就是同性恋,因为自己母亲的事,江叙受到的打击非常大。
要是让他知道自己的儿子也是同性恋,他可能会当场犯心脏病。
说不定还会把江秊母亲大骂一顿。
但是……江秊不想把江朮藏着掖着,他想让自己的亲人都知道江朮是自己的爱人。
他思索了很久,从包里拿出手机找到了很久没有联系的那串电话号码,虽然那个人打过来很多次,江秊却只接过一次。
现在让他打过去还真要命啊。
他下定了决心,拨打了那个电话,当电话那边传来母亲因激动而颤抖的声音时,江秊又觉得好陌生,他的母亲一直是个很强硬,很冷静的女人,哪怕是当时离婚不愿抚养江秊的时候也没有这样过。
能有这种时候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小秊,我想你了。”
“嗯。”江秊何尝不想,只是一想起她当时的决绝,他就说不出那个想字。
“我找到我的伴侣了。”
“是嘛。”电话那边突然安静了下来,江秊不用想也知道为什么会安静,他妈虽然不年轻了,但是喜欢追星,娱乐圈发生点什么她能不知道?特别是江秊是同性恋的事传得满网络异议,多半以前打电话就是为这事。
“他是男的。”
“……”
“……”
“小秊……是不是我……影响到你了,你别学我好不好?这条路不好走,小秊……”
听着母亲的哭腔,江秊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抬眼看了看院里打扫卫生的江朮,语气稍微缓和了些,“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是我自己追的,是我自己愿意的。”他顿了顿,“妈。你知道和跟自己没有感情的人在一起是什么滋味,你也想让我尝尝那样的苦吗?”
电话那边又是一阵安静,不知过了多久多久,楚云才再次开口说话,“小秊……妈……尊重你的选择……妈知道那种滋味不好受,但是妈也知道这条路不会走……”
“妈走过窄湾,不想你再走,小秊,你能明白妈的心情吗?”
“……我不知道。”
“小秊……你现在还小……”
“我不小了,我有自己的思想。这条路好不好走我都要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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