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琛挑唇一笑:“怎么?现在有杨广为你出头了,不需要义父的帮助了?”
“不是不是,”吴懿说:“我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
严琛点点头,放下搅拌棒,说:“那好,我们说说正事儿吧。听说……你今天下午去了影视基地啊,重返巅峰的照片路透,肯定拍了一些吧?好孩子,拿给义父,好么?”
吴懿双手放在膝盖上,使劲攥拳,说:“义父,没有、没有照片。”
“怎么,不想拿给我?”严琛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臂,眯了眯眼睛,虽然还在笑,但是看情绪来说,应该已经不高兴了。
吴懿说:“不是不想拿给您,是真的没有。我虽然去了影视基地,不过……杨总给我配备了摄影师,如果我需要物料,都有摄影师来解决,所以……我没机会拍照,是真的,义父,我没有骗您。”
严琛笑了笑,笑容虽然很浅,但给人一种以假乱真的温柔,说:“当然,你是听话的好孩子,怎么会骗人呢?义父相信你。杨广这个人,年纪轻轻,但是心思很深,你刚刚进入公司,没拍到照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没关系,别有压力,慢慢来。”
“对了,”严琛突然闲聊的说:“澄澄怎么样了?”
“澄澄她……她很好。”吴懿说:“医生说恢复了一些,很有可能重新站起来。”
“是么?”严琛微微一笑,说:“那实在太好了,毕竟……残废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义父……”吴懿听到这里,心口发酸:“您的腿,也去治疗一下吧?”
严琛不当一回事儿,说:“义父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已经没希望了。再者说了,这些日子我很忙,公司太不让人省心了,连续折了两个重点项目,如果再失败下去,鼎峰影视也扛不起,等过了这些日子再说吧。”
吴懿垂下头去,严琛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低垂的头顶,但是严琛能感觉到吴懿在自责,他唇角的微笑慢慢扩大了,笑容扩大,温柔的感觉却渐渐消失,满满都是阴霾与算计。
严琛说:“义父的腿,你也不必自责,这不是的你的错,能保住你妹妹,义父心里很高兴。”
林又亦打听过,当年吴澄澄被几个酒疯子殴打,其实还有另外一个成年男人,也一起被殴打,同时送到了医院。
吴澄澄年纪太小了,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不敢回忆当时的事情,也记不清楚酒疯子的脸,但有一个人记得。
那个人就是被同时送进医院的男人。
也就是吴懿眼前的男人——严琛。
当时的受害者一共两个人,一个是吴懿的妹妹,另外个就是严琛。
严琛那天下班很晚,他让助理和司机先回去了,自己往公寓去,远远的听到有孩子的哭泣声,和咒骂声,严琛赶过去一看,就看到窄小的胡同里,几个酒疯子正在殴打一个小姑娘。
严琛当时想也没想,就要报警,那几个酒疯子怕被警察抓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堵住了严琛,一起殴打严琛,威胁他不要报警。
严琛被那些人围住,看到满身是血的小姑娘,立刻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小姑娘,把吴澄澄护的严丝合缝,铁棍子砸下来,砸在严琛的头上、背上、脊椎上、腿上,后来已经没了知觉。
酒疯子散开,窄小的胡同里只剩下孩子的哭声,还有弥漫在空气中的鲜血味道,如此刺鼻,如此狰狞……
后来有过路的人看到地上的鲜血,吓了一大跳,立刻打了救护电话,把严琛和吴澄澄送到了医院。
有严琛的保护,吴澄澄的腿保住了,在加上她年纪轻,医生说还有希望,只要积极治疗,以后很可能重新站起来。
但是严琛……
严琛没有吴澄澄那么幸运了,他被打断了腿,还伤到了脊椎骨,送到医院也不及时,抢救了很久才救回来,对于他的腿,医生只是摇头。
从那之后,严琛一直生活在轮椅上,再也没离开这个轮椅。
吴懿非常自责,严琛是因为保护吴澄澄,才被牵连的,严格意义上来说,严琛如果不见义勇为,不去“管闲事”,也不会落得终身残疾。
而且严琛没有任何怨言,他没有怪罪吴澄澄,也没有怪罪吴懿,知道他们生活很困苦之后,还主动联系了吴懿,可以出钱给吴懿的妹妹治疗。
这些年如果不是严琛的经济接济,吴懿根本不知道怎么给妹妹治疗,连那些亲戚都不管他们,一个被连累的陌生人却如此帮助他们,可以说当年没有严琛的话,吴懿不知道怎么带着吴澄澄活下去,是严琛救了他们。
吴懿陷入了回忆当中,久久不能言语,一直低垂着头。
严琛探身过来,伸出手来,轻轻在吴懿的头顶拍了两下,将走神的吴懿唤回来。
严琛温和的笑了笑,笑容中满满都是吴懿需要的救赎,感叹的说:“好孩子,你很喜欢读书吧?你以前是清华的学生,学习一直名列前茅,很希望继续读书吧?”
吴懿没说话,他是喜欢读书,不是为了找份好工作,也不是为了以后筹谋,吴懿单纯喜欢读书,他喜欢做研究,其实吴懿以前想过,他不想做什么投行,也不想赚大钱,如果可以,他想读研究生,然后是博士,他想搞研究……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严琛却说:“等这件事情解决之后,回去读书吧。”
吴懿抬起头来,诧异的看向严琛,严琛重复说:“等这件事情解决之后,回去读书吧,做你喜欢的事情,人生才会有意思,不是么?”
等这件事情解决之后……
那自然是顶峰影视和广明影视的事情解决之后。
严琛说:“钱的问题,你不用考虑,我虽然不中用了,但是还有点私房钱,我可以给你解决学费和吃住的问题,倒时候在学校旁边租个房子,让你妹妹也住过去,义父有空的话,会去看看你们两个好孩子,怎么样?”
怎么样?当然好啊,能读书,有住的地方,还有关心自己的人来探望,自然好了,可是前提是……解决广明影视的问题。
“不需要有太大的压力,”严琛说:“距离重返巅峰杀青还有一段时间,就算是杀青了,距离春节档也有一段时间,所以阿懿,不需要太担心。”
杨广下午还有戏份,拍完之后就离开了剧组,本来要直接回家的,不过小包子杨兼想吃奶油大泡芙了,杨广拐了个弯儿,带着杨兼去买泡芙。
杨兼抱着大泡芙津津有味的啃着,说:“唔!儿砸,吴懿是不是住在这附近啊?上午登记职工信息的时候,我好像记得鸭。”
杨广看了看,说:“在那边吧。”
“咱们去看看吴懿吧!”小包子一看就是闲的没事儿干,说:“反正都到了,咱们去他家里做坐客。”
杨广无奈的说:“也要看他邀请父皇不邀请。”
杨广虽然这么说,还是开车过去,他们按照地址找到吴懿的家,是一栋看起来很破旧的小楼,根本没有小区,就兀立在街旁边,远远的看过去,好像鬼楼一样。
两个人停好车,上了楼,按了很长时间门铃,但是没人来开门。
杨兼眨巴着大眼睛:“不会还在医院吧?”
正说话,就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有人爬楼上来了,小楼是六层的,根本没有电梯,来人脚步很沉重,好像很累似的。
他低着头,一步步走上来,根本没注意顶层有人站着,走到杨广面前,差点撞上杨广,才“嗬——”抽了一口冷气,抬起头来,结巴的说:“杨杨杨……杨总?!”
吴懿先是见了严琛,又去医院看望妹妹,这么晚了才回来,已经累的精疲力尽,更累的是吴懿做贼心虚。
吴懿吓得手脚冰凉,说:“杨总,你……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小包子杨兼说:“大锅锅,你忘了吗,今天你做了职工登记鸭!”
吴懿这才想起来,说:“对对,我差点忘了……快进屋坐吧,我来开门,就是屋子有点小,你们千万别嫌弃。”
他说着,拿钥匙开门,不过门板有些变形,开了好半天,就是打不开,局促地说:“不好意思,有点变形,我……马上就好。”
他说着,使劲顶着门板,一边顶着门板一边开门,因为门板变形了,和锁扣较劲,需要使劲推着才能打开。
杨广实在看不下去了,伸手顶住门板,他臂力惊人,单手顶住,说:“开门。”
“哦哦好,”吴懿赶紧开门,这一下立刻拧开了,说:“多谢杨总,请进请进!”
小包子杨兼走进去,说:“那就打扰啦——”
他说着,跑进去一看,果然很小,就是一居室,客厅沙发床都在一个屋子里,一眼可以看到头,旁边有个非常窄小的卫生间,房间里没有厨房,不能自己做饭吃。
吴懿说:“不好意思,房子太小了,你们随意坐吧。”
小包子杨兼把买来的大泡芙递给吴懿,说:“大锅锅,这是给你带的。”
来别人家怎么能不带礼物呢,空手来太不像话了,所以小包子杨兼就把泡芙给了吴懿,他自己的泡芙已经吃过了,剩下的一颗,其实是杨广的,杨广还没来得及吃,就被杨兼当做伴手礼,交给吴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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