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我坐上去一直看着时钟,不一会儿真的觉得很疲惫,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我听见秒针走动的声音忽然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滴答滴答的声音,像是一小股水从高处掉落滴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
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所房子前。
房子不高,上面是浅红色瓦片整整齐齐的铺着,白色的墙面一尘不染,向南的小窗户上放着几个小盆栽,里面种着小花,黄的白的煞是好看。旁边还有一棵很高大的树木,树叶在微风中摇曳着,密密麻麻的影子像是贴在了房屋上,阳光穿过叶子的空隙落在斑驳的黑影上,明明晃晃,像一颗颗从天上掉落到人间的水晶。
到处都充满着恬淡的气息,在柔柔的阳光下,一切看起来都那么令人舒适向往。
而我又听见之前听到的水声,现在我可以确定,声音正是从这所房子里面传来的。
我像是受到蛊惑一般,情不自禁朝着房子走去。
刚踏出一步,忽然眼前的景色变了,方才还明媚大好的天气变了,变得阴沉沉的,树上叶子神奇般地落光了,墙壁变得很陈旧甚至有些地方出现脱落,窗户也紧闭着。
整个氛围全都变了,从温馨小屋变成了死气沉沉的鬼屋。
我立刻清醒过来,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回到原来的地方,刹那间一切又恢复原状了。
“你不要再往前了。”
旁边突然有人警告我道。
我惊讶地循声望去,看见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色衣服里的人,让我心惊的是他竟然和我长着一模一样的脸。
他缓缓朝我走来,“你没必要感到意外,虽说是不同的人格,但是大体样貌没有变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正常?”我听完他的话顿觉好笑,“你生存在我的身体里,你觉得是一件正常的事?”
“你的身体?”他挑了挑眉。
“没错。”
他眼神微微一闪,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不知为何被他这样盯着,时间长了,我感觉浑身都不自在,这个人格浑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气息,容易让人联想到死亡。
可也正因为这样,我实在无法把他和视频里的那个人联系在一起。
总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正想着,我移开视线看向屋子。
“你……住在这个屋子里?”感觉他和房屋的风格很不协调,从他的打扮来看他应该住在哥特式风格的房子里才对,就像不能见光的吸血鬼一样又或是恶魔应该住的城堡。
他用余光扫视一眼房子,“你可以将它理解为精神产物,它是我创造出来的栖身之所。”
“既然这里是我的内心世界,那么我是不是也可以将这座房子视为我们之间的唯一联系?”
“你进来是想看清自己的内心吗?”他问道。
“对。”我毫不犹豫点头。
“抱歉,我不能让你靠近这个房子。”
他说着,忽然闪电般伸出手推开我,明明只是轻轻推了一下,可是等我站稳抬眼望去,我和他之间已经隔了十米远的距离了。
他的声音从对面飘过来,“你刚刚也已经试过了,很清楚靠近这里的结果是什么。”他指着房子,语气冰冷说着。“一旦靠近,房子会快速被时光吞噬,很可能会坍塌掉,联系一旦断开,你也不能再回到现实世界了,为了大家好,我希望你赶紧回去吧,以后不要再进来了。”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我一着急就问了出来:“你跟贝缪斯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当我问完,他的脚步倏然停顿了一下。
而后,比起方才声音变得更冷了,“无可奉告。”
“你用我的身体制造麻烦,怎么能跟我说无可奉告这种话呢?”我气上心头,没多想直接脱口而出。
我已经确定自己很不喜欢他。
他转身注视着我,“你其实早就明白了比起过去现在更加重要不是吗?既然如此,何必还要自寻烦恼,知道过去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与其执着一些没用的东西,还不如努力去解决你们之间存在的问题。”
“你、你怎么知道这些?”难道我的想法……他全都知道吗?
他眼神有点无奈,“我能听见你的一部分心声,你每次迷茫难过的时候,心声就会在这里响起。”见我耳根红了,不仅感觉好笑,“你放心吧,不是什么事都能传到这里,你的心事我知道的很少。”
啊,真是不公平,他能听见我的心声,而我对他却一无所知。我心里嘀咕着。
我说:“少自以为是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当然能自己处理自己的问题,倒是你还是管好自己别再给我出来惹麻烦了。”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我,良久才沉声道:“我以为你很希望我能消失。”
我有种被当场抓包的感觉,不自觉移开视线不敢与他对视。
在他凌厉的注视下,我终于还是扛不住承认了,“一开始我的确有这个念头,但是后来我觉得如果你安分守己,我们应该可以和平共处吧……?”我说话的时候他眼眸微垂,头上帽檐遮住光芒,在他面容上投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正是这种无声的沉默,令我说到后面越发底气不足。他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他根本不想和我和平共处?难道瞿知微之前的提醒是对的,人格之间只存在抹灭不可能有共存?莫非他心里对我生出了抹灭的念头?
我开始不断胡思乱想,背上渗出冷汗,一阵风吹过,寒意深入骨髓游遍全身。
就在我紧张到快要石化之际,他抬头定定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走进房子里,随着大门关上我才总算放松下来。
此时,和煦的阳光照在我身上,我感受不到一丝温暖,反而觉得自己刚从冰原中走出来。
我向瞿知微叙述着梦里看见的一切,当我说出看见另一个“我”的时候,他有些走神。当我犹豫着问他需不需要消除这个人格时,他眼中快速划过一丝异色,快到我完全没察觉到他的不寻常。
后来他对我说了一些话打消了我的念头。
而念头如潮水退去的同时,我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因为我感觉心里不用再背负着“杀人”的包袱,我有果断刚毅的心不代表我没有一颗柔软的心,何况他还是我的一部分,相当于我的半身。
电影《二重身》里,人格虽然拥有不同的身体却无法在同一空间共存,从而让矛盾激化不得不互相残杀。
我没办法对另一个“我”举起刀。
不愿意抹杀他还有一个原因,虽然面对那个人格总会令我感到很窒息,但是他那番话让我感受到他的一丝善意,他希望我和贝缪斯和好。
当他说出那番话时,不可否认我有些不爽,生出一种类似瞬间被情敌治愈的感觉,可是感情的世界里的确不能容纳第三个人,必须得有一个人退出才行。
第 23 章
◎有时,分手就像生活中的意外◎
我提着袋子站在教室外面,无聊地趴在护栏上朝楼下东张西望,看见陶子他们出现时,立马朝他们挥手示意他们快点过来。
很快,他们三人就上楼来了。
陶子问我:“什么事这么着急啊?”
林溪跟着说道:“你可是最遇事不惊的,怎么今天激动成这样?难不成有什么好事要宣布?”他熟络的搂着我,不轻不重地朝我胸口捶了一拳,“好兄弟,快说是什么好事?”
“好你妹!”我回道。
从袋子里掏出上课做笔记的本子交给陶子,说道:“我今天有事不上课,你帮我做一下笔记吧。”
陶子接过本子,迷惑不解地问我:“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公开课教室。”
“哈?你想去上公开课?!”他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公开课没有学分,你去了也是浪费时间啊。”
“我……”
才说了一个字就被林溪截胡了,他暗戳戳地笑着,朝傅城鑫说道:“你不懂啦,老徐才不是想去听公开课,而是想借上公开课的名义去靠近某人,对吧老徐。”
“呵呵,你还真是校园百事通,什么都知道,现在连别人的心里想的事都知道了哦。”
他谦虚地摇着头,“不巧,只是早上刚好遇见法政系的一个朋友,我看见拿着书进了那栋教学楼而已。”
“哦,对了,我记得你认识不少别的系的学生,你能不能帮我弄一本课本过来?”
“小意思。”他立马掏出手机打电话,很快就把这件事搞定了。
傅城鑫:“你想好要主动去找贝缪斯了?”
“嗯。”
“有些误会早日解开也是一件好事。”他拍拍我的肩膀,“你放心去吧,我会帮你瞒过老师的。”
“谢谢。”
林溪挤进来,“谢什么啊,只要你的终身大事有着落,我们当兄弟的自然是义不容辞,为你上刀山下火海也得帮你啊!”
“……”嘴角一阵抽搐。
本来还有点感动,听了他的话之后,什么感动都不剩了,只剩一地狗血。
半个小时后我拿着好不容易借来的课本,气势汹汹地走进陌生的教室,见到一帮陌生的人,在他们惊讶的目光中找到一个空位,镇定地坐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