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都听出他语气有些不对。
林溪还在我身后低声笑话道:“你家这位莫不是在吃醋吧?”
我没有回话。
或许在外人看来,贝缪斯的行为可以用吃醋来解释,可是在我看来他并不是吃醋,而是真的很紧张我和瞿知微见过面这件事。
瞿知微解释道:“我们……”
我知道他想说出当时的情况,但是我不希望他说出那件事,不希望自己的病情被其他人知道,于是我赶忙截住他的话,“他帮过我,因为那次他帮助过我,然后我们就认识了。”
“哦哦,原来如此。”贝缪斯好像相信了。
贝缪斯给我介绍了他们之后,我也把林溪和傅城鑫介绍给他们认识一下。
“他们跟我同一届,都是我的好朋友,他叫傅城鑫,他叫……”
林溪抢先一步对金宝森说道:“你名字里有三木,我的姓氏里有两木,看来我们很有缘哦,学弟。”
他说了一长串,结果还是没介绍自己的名字,金宝森看着他友好递过来的手,有点茫然地握上去。“学长好,我叫金宝森,法政系大二学生……学长刚刚好像忘记自我介绍了吧?”
果然很呆萌,不懂得委婉一点,居然直接问出来了。
傅城鑫跑去扶墙角。
我和贝缪斯憋笑憋得很辛苦。
林溪觉得面子有些快要挂不住了,但还是硬撑着露出那张职业微笑的面容。“不好意思,见到学弟上门太激动了,一下子忘记自己我介绍了。”他深吸一口气,“好吧,重新来过,学弟你好,我是你的大四学长林溪。”
“哦。”这次金宝森只是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看林溪耍宝差不多了,我和贝缪斯招呼大家入座吃饭。聊天时知道瞿医生以前在英国留学,后来在大学里担任心理研究教授,这次之所以回国是为了找一位老朋友,更巧的是这个人也在这所学校读书。
贝缪斯:“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认识我们学校的人?”
瞿知微睇了他一眼,“你不知道的事多了,我以前也在这所大学读书。”
“哟,你是学长啊!”
“嗯,六年前毕业选择继续在学校挂职读研,待了两年半才离开中国去了英国深造。”
“那你要找的人是哪位教授?”
“不是教授,是一个学生,四年前大一新生迎新会上见过面。”
傅城鑫喝的有点多,开始满嘴跑火车了。他移过去挤走金宝森,一只手臂打在瞿知微肩上,打趣他道:“只是见了一面就让你对她念念不忘,这是真爱吗?”
瞿知微双眉紧蹙,“你误会了,他是男生。”
“男生啊?也没事啊,跟老徐他们的情况一样。”
“徐夷跟谁怎么了?”
他知道傅城鑫已经喝醉了,但还是对他的话有些在意,可能是因为徐夷是他的病人吧,作为主治医生应该关心一下他的生活情况。
“啊哈,你还不知道啊?他和那个谁……”
“那个你妹啊!”我担心他下一秒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立马过去拉开他,还替他向瞿知微道歉,“他喝醉了,你别把他的醉话放在心上啊。”
把傅城鑫拉回去让他老老实实待在位置上,我转头看向贝缪斯,用眼神跟他交流:
什么情况?你没告诉他们,我们已经交往的事吗?
这不还没来得及吗?
什么叫没来得及?
好了,学长,今天大家都喝得有些厉害,我们交往的事以后再找机会公开吧。
……
几次眼神交锋终是败下阵来了,我已经气得不想再理他了!
原来他竟是这种人,没信用,明明是他主动提出要把我介绍给他自己的朋友认识的,结果只是我单方面跟我的朋友宣布,而他什么也没说,哼,以后再也不要听他的话了!
贝缪斯见我真的生气不想理他了,他有些着急了,赶忙给我倒上酒赔礼道歉,可惜已经为时已晚了。
吃完饭,我“命令”贝缪斯去洗碗。
我知道贝缪斯最不喜欢洗碗了,但是他知道自己今天表现不好,于是没有任何怨言,乖乖收拾好饭桌然后把碗筷放进洗碗池里。
金宝森见他一副小媳妇的样子,还在一旁取笑他。
结果,他也被贝缪斯拉去当临时洗碗工了。
林溪和傅城鑫醉的不省人事,瞿知微帮我把他们扶到沙发上去躺着,然后给他们暂时盖上一层薄毯,把地上散落的酒瓶收拾完以后,我去阳台吹风醒酒。
瞿知微也在阳台吹风。
他见我出来,好心提醒道:“喝了酒的人最好别到阳台来,很危险。”
“你不也喝了酒吗?”
“但是我已经清醒了。”
“吹一会儿风我也会清醒的。”我慢吞吞地说着。
“还是不爱听劝啊。”
我转过脸望着他,可能是酒劲还在的缘故,我有些看不清他隐藏在黑夜中的轮廓,可能是酒劲还在的缘故,我怎么听他的话有些异样的感觉,心里有几分酸涩,还感觉有些熟悉的感觉。
我坐在藤椅上,把头靠在冰凉的瓷砖上。“你用了“还是”这个词……你以前有劝过我吗?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他沉默片刻,才道:“上次看病的时候,我就劝过你要放松心情,不要抽烟饮酒,这些话你显然没听进去。”
我有些羞愧。
“好了,我知道了,下不为例就是了。”本来我也没想喝酒的。
突然空气安静下来,没人说话,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我感觉脑子清醒一些后,决定还是要请他帮忙不要说出那件事,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所以有些犹豫半天没有开口。
他看出我的为难,于是先开口问我:“如果有事就直说吧。”
“……请你不要把我有人格分裂的事告诉他们。”
“你打算一直瞒下去?”
我点了点头,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我觉得既然他们一开始都不知道,那就没有告诉他们的必要。”
瞿知微听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难道他们都没听过你另一个人格吗?”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感觉很复杂,包括之前陈旭的事,但是想想我还是要把话说清楚。“我一直以为另一个人格是最近才出现的,但是直到不久前我的高中同学出现,我才知道我上高中的时候就已经有另一个人格了。”
“还有别的事吗?”瞿知微看出我还有别的事没说,于是耐心问道。
我迟疑道:“嗯,从同学口中我了解到,另一个人格好像……很坏。”
“坏?”
“我很不太清楚,但是我那个高中同学好像被他欺负过。”
“所以你的同学知道你有人格分裂的事吗?”
“应该没有吧,他以为我是两面人本来性格就很恶劣,也正因为如此他对我成见很深。”
瞿知微:“不知道就好,听你说了以后我感觉你的同学对你不是很友善,如果他知道你的病情,说不定会拿这件事大做文章对你不利。”
我很赞同他的话。
那个陈旭的确不是好惹的主,他对“我”怨恨极深,如果不是那天在酒吧遇见陈旭,我都不知道自己高中生涯里还有一个仇人。
我:“你上次说过可以催眠治疗,我想尽快做。”
“你想放弃去问那个人,进入内心世界直接与另一个人格面对面?”
“嗯。”
“我觉得有风险。”
“为什么这么说?”听他这么一说我感觉心里有些不,不明白这件事有什么风险。
瞿知微:“人格之间是互相存在的,一旦没有发生自我矛盾的情况下是不需要彼此面对,甚至人格的独立导致他们互相不知道别的人格的存在,你现在正处于觉醒状态,所以才知道到自己的不对劲,可是另一个人格没有觉醒,你如果执意去面对他则会强制性让他觉醒,到那时候我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事。”
“他会抹杀我的意识吗?”
“很有可能,所以我劝你最好先不要急着催眠自己,还是从其他途径找出自己会分裂的原因。”
我看向正在屋内忙活着的贝缪斯,心情很复杂。
明明已经知道问题出自哪里了,可是我没有勇气去问,我有预感,我若是问了就会改变什么,甚至可能很多事情都会不受控制的发展。
无论怎样发展,我知道那都不是我希望看见的。
“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盯着贝缪斯?难道你的事和他有关系?”瞿知微心细如发,观察力太强了,单从我的眼神就看出其中一些不为人知的端倪。
不过我本就没想瞒他,既然他问起,我就一五一十交代了,一年前和贝缪斯的相识再到从他那里发现日记本的事,巨细无遗全部告诉了他。
“……只是现在我还在犹豫该怎么让他告诉我一年前排练话剧时,他和另一个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的日记本会在他那里,有太多事情想知道啊。”我垂着脑袋,双目无神地盯着脚尖。
他问:“想知道却又不敢问,是因为在害怕吧?”
我心头一跳,原来他早就看穿一切了。即便如此,我还是会问他:“你……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