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祭生 (提言)

13、不得不玩下去
　　◎现实与妄想◎
　　雪秋葵双腿盘坐在桌子上，看了一出好戏后心情似乎很好，抬起眼皮瞟了一眼，嘴中流里流气口哨一吹。“终于轮到我了。”她轻蔑不屑地眯起杏目，从笔筒里看过去，对话框的字透出淡淡的红萤。“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给我的题目是什么了。”
　　白枢予：“变态女。”
　　或许是生活埋下了寂寞，所以人人都愿意在地狱放纵了。
　　这里的生与死都是假的，和虚拟网络游戏一样，玩的人不怕死，只怕不够死而已。贺东辰是这样想的。
　　于是单纯的执行任务已经不能满足更多人了，“人性化”的游戏系统加入有趣的东西，想要彻底一手掌控人心。
　　“所以……”兰森脸色阴郁。“真的把我们当老鼠一样在玩弄吗？”话音刚落，桌子角裂开了。
　　郝盟：“冷静一点吧。”
　　雪秋葵神色平静地问道：“那么我要开始执行任务咯！”天真的语气，仿佛是出游时跟同伴说了一句“今天天气很好呢”这类的话，一丁点尴尬的感觉都没有。甚至她已经将疑惑的目光放在回答真心话几人的身上了，再一次笑容灿烂地问道：“可以告诉我到底是谁在说谎话吗？最好还是主动站出来吧，不然该挨罚的人就会是我了。”
　　没人回应。
　　“唉，看来还是需要我扮演一回侦探啊。那么就从……”
　　“够了吧，都停下来吧！”歇斯底里的叫喊声响起。
　　乐媛一直忍着，忍到现在都没有哭，但是她在颤抖，是因为她真的害怕了。其实她一直都害怕这个游戏，不止这一个，以前的也是，每天都像是活在恐怖片里一样。
　　她怨恨俞言和邵卓尔，为什么要把她放在夜间班里，让她遭受非人的折磨，难道是希望她尽快精神崩溃成为疯子吗？
　　大家都冷漠地注视着她，脸上带着微妙的表情，不合时宜的笑容令那张脸变得有些古怪。
　　“什么啊……难道你们也觉得这个游戏有必要进行下去吗？”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听一听她的话？
　　郝盟：“是你够了才对，别再胡闹了，明知道中途结束游戏的代价是什么，怎么能让我们所有人对你的脆弱心灵买单呢？”淡漠的神情深深刺痛乐媛的双眼，毫无感情的话语仍旧继续着。“再闹下去会很难看的，所以还是乖乖闭上嘴等着吧。雪秋葵，快点做出决定，结束这个游戏。”
　　“收到。”雪秋葵调皮眨眨眼睛，“那就先来筛选一下吧，我觉得最可疑的就是贺东辰和白枢圭了。”
　　贺东辰一惊，“呃，为什么我可疑？”
　　雪秋葵竖起手指，冲他做出禁止说话的动作。随后慢条斯理道：“白枢圭的答案很好证明，既然你说自己的技能就是那个，那么现在当场验证的机会来了，让我们看看眼界，瞧一瞧你是如何治好洪尚呈刀伤的吧。”
　　七选二，范围小了许多。
　　技能这块最容易验证，一旦确定无误，那么错的只可能是贺东辰，但是真会这么容易吗？
　　白枢圭向两个弟弟示意没关系后，很听话地治好了洪尚呈，当众证明他并没有编造自己得到的技能。如此一来，雪秋葵只剩下最后一个疑惑了，“其实我并没有过多怀疑白枢圭，比起他我更怀疑后加入的贺同学，那么现在请贺同学诚实地告诉我们，你当真只是被老师们联手弄进来的吗？”
　　她说的是“我们”，不是“我”，本是咄咄逼问的语气，随着换了个说法，逼问也显得更理直气壮了。
　　女人心海底针，果然惹不得。
　　不过……有些人，就算不主动去招惹，也免不了对方来找麻烦。
　　贺东辰就是眼下最倒霉的倒霉蛋了。
　　“不管说几次都是同样的回答，我就是那样来的，这是事实，我没有说谎，而且这种事也不值得我耍心机说谎吧？”
　　“可是有一点很奇怪呢。只是这样的话，你完全可以拒绝不来啊，如果是你明确表示自己不想来，那么他们也只能拿你没办法了吧。”
　　“他们是老师，我只是学生。”学生就得乖乖听老师的话不是吗。
　　雪秋葵冷笑，“在我看来，你可不是会轻易低头的人，你的脾气可犟了不是吗？”
　　啧，现在的情况怎么那么像是在屈打成招。
　　逼着他“认罪”有意思吗？
　　贺东辰一瞬不动地和雪秋葵对视着。她眼眸漆黑不见一丝光彩，即使努力往深处探寻也不能揣摩她半分心思。尽管如此，贺东辰相信自己的直觉没有错，她是故意的，像疯狗咬着人不放，是因为她已经感知不到死亡的威胁了。
　　这个家伙不是被逼着前进，而是完全享受其中，好比棋盘上的棋子觉醒有了自己的意识，想跳出棋盘做上方那只掌控它们的命运之手。
　　简直是要把人逼疯的节奏啊！
　　好不容易才压制住怒火的贺东辰绞尽脑汁想办法，他在想如何才能让自己脱离疯狂模式下的雪秋葵。即便她不怕死，他也决不去给她垫背，这种分分钟会死人的游戏，本就是意外的存在，鬼知道还会不会冒出什么意外啊。
　　“你不能选我，我想你应该不想失误吧，如果你选择我就错了。”只要抓住雪秋葵的好胜心就行了。沉迷游戏的人对输赢格外看中，尤其是其他人都顺利通关了，她自然不会丢脸输掉游戏。
　　贺东辰这一招确实阻止了雪秋葵，令她产生动摇了。
　　但是却没有全部相信贺东辰，她没有打消疑惑，“既然你说不是你，那么我给你一个机会，证明你说的是事实吧。”瞧见贺东辰面露难色，又道：“不过你也很清楚这件事没办法证明吧，唯一可以帮你证明的邵老师此刻也不在这里，除此之外你还有别的人证吗？”
　　“……没有。”沉默片刻，他才慢慢找回声音挤出两个字。
　　这下究竟该如何是好啊？
　　“谁说邵老师是唯一证人，我也知道那件事。”乐媛脸皮微红。她不自然地屈起拇指，指甲微微陷入肉里。“我喜欢打听学校里一些八卦事件，我打听过贺同学的事，知道是被俞老师变相威胁过来的，所以他没有说谎。”
　　李吴良脑袋少根弦，“女生都喜欢八卦吗？”
　　乐媛觉得这件事必须要说出来，她即使不喜欢这里也不想看见同学们因为猜忌而受伤。于是她鼓起勇气，与雪秋葵对视，“秋葵同学，请你慎重做决定。”
　　闻言，雪秋葵眉头一蹙计上心来。“你好像比我更细心，又喜欢多管闲事，不如你来做选择吧。”
　　这回乐媛不再像以往那般懦弱，别人主动攻击自己就傻傻忍着，不会反抗也不会还击，总是在后面躲着让贺东辰或是其他人为自己出头。再这样忍耐下去，圣人也会发怒，何况她从没想过要当圣人。
　　“我瞧你好像忘了现在是在干嘛？倘若你真希望我帮你做决定，就爽快一点把这个任务转到我身上，要是不想给我就闭嘴吧！”她摆脱骨子里的颤栗感，一鼓作气说完。
　　“臭丫头！”雪秋葵气愤到面容有一丝丝狰狞。
　　她想不到乐媛这个胆小鬼竟然敢还嘴，当着所有人的面这般跟她说话，真是气死人了，她扬起手想给乐媛一个教训，却被白枢圭拦下来。
　　白枢圭：“别把事做得太绝了，当心日后会后悔。”
　　贺东辰欣慰地拍了拍乐媛的肩膀，“小白兔终于懂得发火了，还有，谢谢你为我说话。”
　　“不用客气。”乐媛害羞连连摆手。
　　“你们算那颗葱啊？！该死的混蛋，信不信我活下来杀了你们？！”雪秋葵气糊涂了，大吼大叫。
　　尖细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着，十分刺耳。
　　兰森脸色沉下来，眼中隐隐闪着怒意。“雪秋葵，别说了。”
　　充耳不闻，继续骂道：“你们都这么维护她，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这种瘦巴巴的女人也能看上，你们眼睛瞎了吧！”
　　贺东辰等人怒了。
　　然而他们却想不到此时最生气的人竟然是兰森。
　　“雪秋葵！”
　　他讨厌别人忽视自己，听不懂自己的话。这个班里他才是班长，所有人都该听他的话，没有任何人例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没有问题，但是今天失控了。
　　有人不肯听话了。
　　是想要挑战他班长的权威吗？
　　这群废物是想要造反吗？
　　雪秋葵身形僵滞，她眼瞳骤然缩紧。愤怒之下她居然忘记了兰森的存在，无视他发出的警告，还自顾自地说了这么多，完蛋了，一定会被报复的。“对、对不、起。”
　　兰森眼中怒意瞬间消散，仿佛刚刚的不悦都是错觉而已。他清冷的声音稍稍回暖，再次换上温润的面容，对她说道：“你只剩三十秒了。”
　　她大惊，转头望去，果然只剩三十秒了。
　　“作出最后的决定吧。”
　　兰森话音刚落，雪秋葵就激动地说出了一个名字。
　　“黑玛丽！我选黑玛丽！她在说谎！”
　　临阵倒戈的选择令所有人都感到讶异，虽然知道雪秋葵不会为了赌气选择报复乐媛和贺东辰，但是她突然改口针对黑玛丽有点出乎他们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