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舟睡得并不是很踏实,他记得自己忘记给手机充电了,想要醒来插一下电源,可是又太困了,于是一直在做各种场合手机没电的噩梦。
纷纷扰扰间,他耳边传来嗡嗡嗡的声音,把他从乱梦间拉扯出来。
迷迷糊糊间,他伸手摸过手机,眯着眼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蔺舟直接摁了挂断,刚要放下手机,那电话又拨了过来。
蔺舟皱了下眉,怕对方有什么紧急事,忍着被打扰清梦的不快,摁了接听,压低声音:“喂?”
“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蔺舟是吧,我是顾北。”
顾北就是周意那个前男友,纪霖的狐朋狗友之一。
“有事?”
“是这样的,就,纪霖他喝醉了,一直嚷嚷着要找你,赖在这里不肯走,非要你来接他,可不可以麻烦你跟他说两句,让他别闹了。”
“......”
上次纪霖被他泼了一脸水后,就消停了,没有再来找过他,他以为消停了,这还带卷土重来的。
电话里,隐约传来纪霖醉醺醺的声音,宝宝、舟舟、老婆地瞎叫。
“我们现在在天台上,起风了,他一直不走,挺危险的,麻烦你了,就安抚他两句。”
顾北口中的天台纪霖知道,是一处别墅的楼顶,风景绝佳,这些纨绔经常会去聚会烧烤什么的。
蔺舟翻身打开床头灯,看了眼傅明深,见对方睡得一脸安稳,没被自己的动静吵醒,才强忍着不快,下了床走到阳台,关上阳台门,冷冷地说:“你把手机给纪霖。”
手机很快转到了纪霖手上:“老婆,老婆我喝醉了,你来接我。”
“......”
纪霖喜欢在他那些兄弟面前叫他老婆,蔺舟非常不喜欢这个称呼,跟他说过两次,纪霖平时就不敢叫了,但喝醉后还是会叫。
蔺舟不想跟醉鬼讲道理,说:“我这里有门禁出不去,你自己回去。”
“不要,我就要你来接我,你好久不理我了,”纪霖委屈巴巴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打你电话也打不通,你是不是有别人了。”
“暂时没有,”蔺舟声音没有什么情绪,“但你不回去,我立刻去找一个。”
“你不要找别人,我现在就回去,你不要找别人,好不好?”
蔺舟看着外面深黑的夜空,淡淡地应了声“好”,然后转头当屁放了。
纪霖果然被哄好了,高高兴兴地呼唤他那些狐朋狗友回去,蔺舟挂掉电话,直接把顾北的手机号也加进黑名单。
挂掉电话,蔺舟并没有急着进去,深夜的海滩很安静,只有浪拍打在海岸上的声音,和咸咸的海风一起传来,并不扰人,反倒有种令人舒适的恬淡,吹散了纪霖带来的不快。
就是有点儿冷。
蔺舟怕感冒,站了会就转身进房间,却发现他刚刚出去得急,没把阳台门关紧,留了一条五厘米来宽的缝隙,也不知道有没有吵到睡在阳台这一边的傅明深。
他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看到傅明深还在安睡,呼吸绵长,悄悄松了口气,去了个洗手间,又把手机插上充电器,关掉床头灯睡觉。
黑暗里,在傅明深睁开眼,深邃的眸子中一点睡意都没有。
***
另一边,灯红酒绿的包厢里,顾北接住纪霖扔过来的手机,说:“大哥,你兴师动众搞这么一出,讲这么几句就挂了?”
不在天台也丝毫没有醉意的纪霖捂住眼,说:“再讲下去就穿帮了。”
“哎,我说,”顾北在他身边坐下来,“你不会真栽了吧?”
他跟纪霖从小认识,看着他花花公子一样游戏花丛,身边人不断,从没见他像对蔺舟这样认真。
纪霖半阖着眼,不说话。
喜欢是喜欢的,不喜欢也不至于这样子牵挂着,不过他更多的是不甘心,他陪着蔺舟玩了两个多月你追我赶又恩恩爱爱的游戏,本来鸭子都快熟了,结果长脚跑了。
就很气。
“分都分了就别想了呗,”顾北说,“上次gay吧那个挺好看的小孩你还记得吧,跟蔺舟一个学校的,他对你很感兴趣,你跟他试试呗,说不定蔺舟知道你有新欢,又回心转意了。”
纪霖的眉毛动了下,半晌,他说:“你把他联系方式给我。”
纪霖这边跟狐朋狗友寻欢作乐,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上了他小叔的暗鲨名单。
虽然蔺舟讲电话的声音不大,但房间里太过寂静,傅明深还是一字不漏全部听全了。
他听不到纪霖的声音,不知道蔺舟答应了他什么,但这不重要,光是纪霖深更半夜给蔺舟打电话这事,已经够傅明深醋一壶了。
傅明深心中很不痛快。
傅总的不痛快舍不得对着蔺舟发泄,所以只能是亲生的侄子倒霉了。
***
隔日一早,蔺舟是被傅明深的起床动静吵醒的,他晚上睡觉不容易被人吵醒,但清早可能是做学生久了养成的特质,随便一点动静就能让他醒。
“吵到你了?”
准备去洗漱的傅明深见他翻了个身,揉着眼睛,又懵又软,差点忍不住走过去揉他睡乱的头发。
“唔,”蔺舟还没太清醒,抓过手机看了眼,发现才六点,问,“您起这么早有事么?”
“我要去晨跑,你要去么?”
傅明深有晨练的习惯,早上六点生物钟能准时把他叫醒,风雨无阻,特别有毅力。
蔺舟一听有点心动,想想无人打扰的清晨,和有好感的人一起慢慢在路上跑着,那画面多美好啊。
不过蔺舟有点四体不勤,不爱运动,问:“要跑多久?”
“今天还要爬山,就跑五公里吧。”
“哦。”蔺舟面无表情地一把扯过被子,把自己整个团进被子里,不动了。
傅明深好笑地见某人装死,怎么也叫不起来,摇了摇头,说:“那我等下给你带早餐。”
蔺舟睡了个回笼觉,醒来已经7点多了,傅明深还没回来,他们8点要在楼下集合,蔺舟就起床洗了个澡,换衣服,准备出去玩。
浴室里都是水汽,蔺舟拿了衣服,想着傅明深没那么快回来,就在房间里换。
然而,好死不死,他正在换裤子的时候,房门传来滴的一声,提示有人在刷房卡。
傅明深回来了。
第13章 社死
其实蔺舟从高中开始住宿,男生们大多不讲究,夏天穿着个裤衩甚至小内内跑来跑去的比比皆是。
蔺舟自己不这么做,也不会刻意回避这些。
可是对方换成了傅明深,好像就变得不一样了。
蔺舟慌乱之间,迅速套上另一只裤腿,提裤子的时候,他没注意左脚踩住右脚的裤脚,差点把自己绊个四脚朝天。
手忙脚乱间,蔺舟伸手扶住一边的墙,稳住了身体,脚下却因为为了稳住平衡,跨了一步,不小心踢在了桌子脚上。
好巧不巧地,他刚好踢到的是桌脚的折角处。
那滋味......蔺舟倒吸一口冷气,眼泪差点掉下来。
不过他很坚强地在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忍着疼迅速穿好了裤子。
好在今天要爬山,他穿的是方便的运动裤,没当场社死。
傅明深提着早餐进来,背手关上门,看到蔺舟苦着脸单脚跳到床边坐下,问:“怎么了?”
“脚不小心踢了下。”
蔺舟说着,目光幽怨地看了傅明深一眼,都怪你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个时候回来。
傅明深一听,低头看他的脚趾,就见他大脚趾都破了,有血渗出来。
“这么严重,”傅明深把早餐放在一边,说,“我看看。”
傅明深抽了张纸巾,在床前半蹲下来,他见蔺舟疼得小脸都皱成一团了,小心地抬起他的脚,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就感觉到蔺舟的脚条件反射地往后抽。
“很疼?”他问。
疼是次要的,可能是刚运动完的原因,傅明深的手上温度很高,蔺舟被他握着脚踝,感觉很痒。
他强忍着抽回脚的冲动,说:“有点。”
傅明深本来要帮他擦掉血的,看到他这样子不敢碰他的伤口,端详了一下他受伤的大脚趾,除了破了口,脚趾还红红的,不知道等下会不会肿起来。
“不知道有没有伤到指骨,等下去楼下诊所看看。”
可能来这里度假的经济实力大多不差,在别墅旁边就有个豪华的私人诊所,诊所还提供□□,不过□□再体贴也不可能把拍片的工具也带过来,还是要本人亲自过去。
“应该只是踢伤了,没那么严重,都不怎么疼了。”蔺舟说。
最初那阵钻心疼过去后,只剩下伤口处的疼痛了,脚趾倒还好。
反正蔺舟觉得买个创可贴就行了,这年头,谁脚趾没踢过几下啊。
要是每次都要去医院拍片,那本来就人满为患的医院怕是要水泄不通了。
“连脚掌都红了,不要讳疾忌医。”
蔺舟:“......”
“应该不是......”
受伤红的。
这玩意和脸红的原理一样......
“嗯?什么不是?”傅明深抬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