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女装了吗 (猫茶海狸)

　　潘苏这才想起两国的法定假日有所不同，他在享受春节长假的同时这边都在正常的工作日，把聚会定在下班后也无可厚非。
　　于是韩栖借走父亲的大切诺基，白天带他到处转转，晚上直接到聚会地点。在这片开放的土地，两个男人动作亲密也没有太引人注目，韩栖的手臂挂在潘苏的肩头，分享同一个冰激凌。
　　他们去了一趟著名的渔人码头和旧金山艺术宫，如果不是时间紧迫的话，还想再去看看金门大桥。夜幕降临，天边飘着一层火烧云，落日的余晖像是镶上一层金边，车行驶的方向正是迎着那片晚霞，潘苏眯起眼：“真好看。”
　　“下次带你去看海，那边的晚霞连着海平线，更好看。”
　　“好啊，我这么大还没看过海诶。”原谅潘苏，从小到大去过的地方少得可怜，如果不是因为高考考去邻市，恐怕这辈子都不会离开土生土长的小城市了。
　　他本来就是宅男，父母倒是去过不少地方，单位的公费旅游，不去白不去。如果是自己花钱的话，最多就是周边城市自驾游，出国？这个选项都不在考虑范围内。
　　韩栖则不一样，他从小就在澳洲和中国之间漂泊，后来又变成美国，不用父母带着，自己去过的地方数不胜数。听说上学时候都是自己坐飞机来回，办个未成年人出行申请，从来不要父母操心。
　　潘苏既佩服又觉得心酸，从侧面来说，韩栖会这么独立大半原因都是家庭造成的，如果是放在他们家的话，被爸妈捧在掌心里护着，也许会变成另一个潘苏了。
　　聚会的地点在市区一家酒吧，韩栖的朋友开的，听说在大学时期这里就是一年一次固定的聚会地点，这么多年一直没变过。
　　酒吧的玻璃门推开，炸耳的摇滚乐扑面而来，空气里香水、烟香以及酒精的味道混杂在一起，潘苏呼吸一窒，感觉自己的鼻子几乎要失灵了。舞池里的魔球开着，不停折射出迷醉的光芒，一个个身躯扭动着狂舞着，潘苏有点不知所措，往韩栖身后缩了缩。
　　带着牛仔帽的Waiter发出热情的招呼声，韩栖告诉他找Ellen，Waiter立刻明白，带他们一起去二楼。
　　由于是私人聚会，酒吧的二楼楼梯口挂着禁止上楼的牌子，韩栖和潘苏顺着螺旋楼梯上去，又推开一道玻璃门，里面飘出轻扬的小提琴音乐，十几个人有的坐在吧台有的坐在卡座，轻声低语交谈，和楼下热烈的气氛截然不同。
　　留着一圈络腮胡子的红发男人走来，给韩栖一个大大的拥抱，韩栖也露出微笑，和他拍着背打招呼。
　　他就是这家酒吧的老板Ellen，也是韩栖的中学同学。他们两家靠得很近，早晨都会一起坐校车去学校。毕业之后Ellen没有继续读书，而是盘下这间酒吧，时不时叫朋友过来小聚。
　　他注意到跟在韩栖身旁的潘苏，直接问：“Boyfriend？”
　　韩栖伸手揽住潘苏的肩，往怀里带了一下：“Yes.”
　　Ellen吹起口哨，边拍手嘴里发出夸张的叫声，男男女女一起聚过来，听说韩栖带着男朋友来，还是这么一个瘦得像豆芽菜的亚洲男孩，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有几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把手指含进嘴里吹出刺耳的口哨声，Ellen立刻让酒保去调酒，要好好庆祝一下！
　　潘苏笑容尴尬，虽然早就设想过见韩栖的朋友一定会遇见什么意外状况，但像现在这样被当成大熊猫一样围观，还是感到不适应。难道很奇怪吗？他是一个混血啊，和亚洲人谈恋爱不是很正常的吗！
　　他们两人被簇拥着坐到吧台上，韩栖的一只胳膊一直护着潘苏，几乎没从他的肩头上拿下来过。一杯杯色泽好看的鸡尾酒端上来，潘苏准备拿一杯，韩栖按住他的手，低声在耳边说：“这杯后劲最大。”
　　对自己酒量不知深浅的潘苏明智移到另一杯上，韩栖又提醒：“这杯最难以下口。”
　　潘苏再换一杯，韩栖说：“这杯颜色不对，里面可能有‘特调’。”
　　特调什么，潘苏已经不感兴趣，他只要知道危险就对了。于是无奈的问：“那我还能喝什么？”
　　韩栖叫了一杯苏打水，朋友们发出扫兴的起哄声。有一个会说中文的不满叫起来：“你也太护了吧！苏打水耶，根本不是酒！”
　　韩栖笑了笑，轻描淡写揉揉手腕，那人立刻噤声，当自己什么都没说过。
　　潘苏抱着苏打水，听一堆洋人叽里呱啦的聊天，韩栖能融进去，他这个英语不好的就像个局外人，只能傻乎乎的盯着吧台的酒保调酒。
　　酒吧往里走还有一个台球桌，韩栖的朋友拉着他去打台球，他本想拒绝，但是架不住热情。潘苏很懂事，对韩栖摆摆手：“去吧去吧，我就坐在这里喝苏打水。”
　　韩栖揉揉他的头发，说很快回来，又让酒保再调一杯果汁给潘苏。
　　唯一一个熟悉的也离开身边，潘苏一直坐在吧台，虽然感觉自己待在这边有点孤单，但也没有后悔和韩栖过来，都在一起了，这些朋友早晚要见的。
　　懂中文的那个又来了，靠在潘苏身旁：“嗨，亚洲男孩，我是Levy。”
　　潘苏点点头：“你好，我叫潘苏。”
　　Levy的中文很不错，可能在中国留学过，虽然带着口音，但是正常交流没什么障碍。
　　潘苏和他互相报过姓名之后，Levy轻声问：“潘苏小朋友，你成年了吗？”
　　“……”潘苏冷静回答，“我二十二了。”
　　总觉得这个问题似乎回答了很多次，难道他真的看起来有那么低龄幼齿？
　　Levy语气惊奇：“居然成年了？一点都不像。”
　　潘苏不想多解释，他懂的，自己个子矮有罪，就该长到两米才对！
　　“那你和Larkin上床了吗？”
　　潘苏一脸懵逼，刚问过年龄就问这个，两者之间有什么必要联系吗？
　　难道是自己未成年，就要报警抓韩老师了么。
　　潘苏支支吾吾没好意思回答，那人啧啧摇头：“有什么好害羞的嘛，上了就上了，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他指着靠在窗边端着香槟身材凹凸有致的黑人辣妹：“E□□sa，一直想和Larkin419，至今都没成功过。”
　　他又指着拿着细长球杆靠在台球桌旁的金发青年：“那个，Ivor，暗恋Larkin多年，脱光了都没上成的。”
　　他又点了几个名字，听得潘苏目瞪口呆，这什么情况？他来的不是韩栖的朋友聚会吗？难道是韩栖的暗恋者聚会？
　　Levy摊开手：“没办法，Larkin魅力大啊，关键是他难搞，让人充满斗志。”
　　潘苏有点好奇，压低声音问：“有多难搞？都没搞上？”
　　Levy摸着下巴：“对。他是Gay，不过太挑剔，Ivor都看不上。”
　　潘苏盯着他说口中的Ivor，这个异国青年比韩栖稍矮，一头金发，五官极其精致，笑起来异常好看。他抱着球杆，在看韩栖打台球，深绿色的眼眸一片专注。
　　“他很好看。”潘苏说。
　　Levy说那当然了，当年也是我们中学的风云人物。
　　不知为何，直面这种暗恋情景，潘苏倒是没有吃醋的感觉。可能是因为韩栖给他的安全感太足，以至于让他产生一种除他之外不会再喜欢别人的感觉，因此听见这种事，内心毫无波澜。
　　“你都成年了，还不能喝酒？”Levy打个响指，让酒保上一杯曼哈顿，推给潘苏，“尝尝看，来酒吧要喝酒才对。”
　　潘苏盯着颜色艳丽的鸡尾酒，他也不知道自己酒量如何，从来没有尝试过，不过爸爸酒量还可以，他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而且还是鸡尾酒，应该没什么。
　　韩栖正在拿巧粉擦杆头，余光一瞄，发现吧台那边趴着一道身影，正是潘苏。而Levy正在推潘苏的胳膊，潘苏勉强支起上身，往Levy的方向倒去。
　　韩栖脸色一沉，把球杆丢给Ivor，Ivor拉住他的胳膊问他怎么了。韩栖回他，没怎么，不想打了。
　　他回到吧台，Levy正扶着潘苏的肩，看见韩栖过来，高举双手以示清白：“我没有对他做什么，我发誓。”
　　潘苏倒在Levy胸口，少了支撑歪歪斜斜向下倒去。韩栖捞住他，潘苏又落进他的怀里，脸色酡红，眼神迷茫，嘴微张着，隐隐能看见艳红的舌尖。
　　“苏苏、苏苏。”韩栖拍拍他的脸颊，潘苏反应迟钝，好半天才回答：“韩老师……”声音细细弱弱像是猫叫。
　　韩栖看看桌上的空杯子，Levy感到不妙，主动承认：“那个，我是看他有点可怜，成年了来酒吧还只能喝苏打水，所以请他一杯曼哈顿。”
　　他也不知道小家伙这么不能喝啊！一杯倒一点都不夸张。
　　韩栖懒得理他，把潘苏捞起来，和Ellen说先回去，有机会下次再聚。
　　潘苏几乎一直处在大脑放空的状态，连楼下吵闹的音乐声都没能把他的意志召回。直到坐回车上，韩栖帮他系安全带，潘苏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韩老师。”
　　韩栖吻吻他的脸颊：“嗯，我在。”
　　“你……好多人想睡。”
　　韩栖皱眉，潘苏的双眼还是无神的，似乎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并且大着舌头，吐字也不清晰：“我、知道了……很多人想睡，但是睡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