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这样做——”
“你又不是我亲妈,你凭什么管我!”
穿着校服的少年恶狠狠地把女人推到在地,然后撒开脚丫子转身就跑。
女人身上穿着医院的护工服,脊背佝偻,头发凌乱地跌在地上抹眼泪。
聂嘉言原本只是打算看看就走,但是女人发现了他,急忙站起来理了理衣摆。
“你......”
聂嘉言刚刚说了个“你”字,女人就急忙解释,“他是我儿子,不是坏人。”
她眼底泪水犹在,神情凄苦急切请求,“您别报警,也别多管闲事。”
聂嘉言本来就没打算做什么,是以沉默地站着。
女人脸上戴了一个口罩,露出的上半张脸,左眼到额头的地方有很大块烧伤的痕迹。
她的头发银白参半,年纪看上去似乎没六十也有五十了。
目光里有慌张和凄惨的情绪,也有被撞见的窘迫。
正好这时林懿行来了,聂嘉言回头看了一眼,再转过头时,女人就不见了。
“怎么了?”
见聂嘉言的视线定定地看着某个方向,林懿行有些奇怪地张望了一下。
没看见什么特别的人。
“我刚刚......”
话刚起了个头,聂嘉言就顿住了。
把手机里那张钟少霆和林慎瑾的合照举到林懿行面前,他说:“墓碑放这张照片吧,没别的选择了。”
“嗯。”
林懿行摸了摸他的脸,“太阳有点大,我们回病房,好不好?”
聂嘉言点点头,垂下眼眸跟着他一起走了。
林懿行的后脑伤得比较严重,所以留院观察的时间要长一点。
钟少霆和林慎瑾下葬那天,聂嘉言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墓园里。
天气很好,晴空万里。
树缝漏下来的光星星点点,一地光影斑驳。
聂嘉言没什么话说,等仪式完了,就安静地站在墓碑前看钟少霆和林慎瑾的照片。
林慎瑾一生追名逐利,死后众叛亲离。
凭心而论,聂嘉言一点儿也不想这样的人和钟少霆合葬在一起。
但死者为大,钟少霆的遗愿,他没有理由不满足。
其实迄今为止,聂嘉言也想不明白钟少霆和林慎瑾到底是什么关系。
如果是同性爱人,那他是怎么来的。
但如果钟少霆和聂怡真的是一对,为什么钟少霆又愿意陪着林慎瑾一起死。
所有知道内情的人似乎都形成了一种默契,在他面前瞒得滴水不漏。
钟少霆如是,沈云年如是,甚至林懿行也是。
聂嘉言正纠结地想着,身后忽地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身形高大的男人手捧一束新鲜的茉莉花穿过一座座墓碑走过来。
面容斯文儒雅,穿着简单的衬衫长裤,年纪看上去与钟少霆相仿。
不等聂嘉言开口,捧着花的男人便自报家门,“你好,我叫傅天星。”
“我和你父亲是大学同学,得知他的死讯,我非常遗憾,所以特意来为他送行。”
聂嘉言起初还奇怪傅天星为什么会知道钟少霆死了。
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一会儿,才将他和早上一则新闻报道里的湛城公-安厅-长对上号。
傅天星将茉莉花放在墓碑前,微微弯腰,动作很轻地用指腹擦拭了一下照片上钟少霆的脸。
“逝者已矣,请节哀。”
聂嘉言注视着贺天星的动作。
正沉默着,后者便直起了身,如同长辈对晚辈那样,抬手摸了一下他的脑袋。
“尽管你的出生不为你父亲所期待,但他很疼你。”
聂嘉言怔怔地扬起乌黑清亮的眼眸,“什么意思?”
“他给了你一条命,也为你担了一条命。”
傅天星说:“不要再追问下去了,有时候真相比你猜测的要残忍很多。”
傅天星走后,聂嘉言又独自站了一会儿。
离开的时候他从那束茉莉花里取了一支出来,往边上走了几步,把它插-在了树干的缝隙里。
颜色雪白的茉莉花随风摇曳。
在聂嘉言离开后不久,一只节骨修长的手从树后伸出来,把花取下来带走了。
医院,
林懿行脑袋上的伤口已经结了痂,医生拆了纱布后,又把他见长的头发剃短了一些。
“聂聂那边怎么样?”
林懿行摸了摸后脑勺,觉得单剃那一块有点奇怪,就让医生顺手把他整个脑袋都剃了。
“一切都好,聂少爷现在已经坐车回医院了,不过,”
沈云年顿了顿,低声说:“傅厅去祭拜了钟先生。”
林懿行蹙了蹙眉,沉吟了片刻,像是想通了什么,眉心轻轻舒展开来,“没事。”
聂嘉言回到医院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那天抢钱的少年。
少年吊儿郎当地屈着一条腿坐在长椅上玩手机,身上穿着校服,一副逃学的模样。
聂嘉言经过的时候,他可能刚好打输了,骂了句脏话,就把愤怒地把手机一摔。
新款的智能机砸了聂嘉言一下,掉到地上,屏幕立刻摔得四分五裂。
“靠!你弄坏了我的手机!”
少年跳了起来,恶人先告状地抓着聂嘉言的手腕不让他走,“快点赔我!”
他比了两根手指,“八千块,少一分钱我就揍你!”
聂嘉言还没说话,穿着护工服的女人就急匆匆地走过来,拍开少年的手把他拽到了一边。
“小聪,你又在干什么?”女人低声斥责。
“什么我干什么?他弄坏了我的手机,我让他赔怎么了?”
少年嫌弃地甩开女人的手,“你别拉着我,烦死了。”
“刚刚李老师打电话来说你又逃课了,快点回去,不然我就......”
“不然你就什么?你以为你是谁?”
“你只是个没人要的婊-子,我爸好心留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
少年嘴里吐着不干不净的污言秽语,骂得一句比一句难听。
女人似乎是被骂习惯了,逆来顺受地听着,还从兜里掏了两百块递给他。
“我只有这么多了。”
她低声哀求,“小聪,你听话一点......”
少年拿过那两百团巴在手里揉了揉,冲她吐了口口水,“听你*逼,那么喜欢教儿子就自己生一个!”
“我他妈看见你就烦!”
少年捡起手机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女人声音哽咽地喊了一声“小聪”,随后崩溃地蹲在地上大哭。
聂嘉言沉默地看着少年离去的身影,然后继续往前进了住院大楼。
林懿行正在吃药,刚刚咽下去一片,就看见聂嘉言从窗边的走廊经过。
似乎是在想事情,聂嘉言径直从门口走过,隔了几秒才折返回来。
林懿行悄悄观察他白白-嫩嫩的小脸,眼眶和眼尾都没有红,应该是没哭。
“都办好了吗?”林懿行问。
聂嘉言出了会儿神,隔了几秒才“嗯”了一声。
还没说话,林懿行忽然牵起他细瘦的手腕,低头在他手心上吻了一下,“我们和好吧。”
“好不好?”
聂嘉言睫毛低垂,看着林懿行短短微青的发茬,视线后移,落在了他后脑勺那道结了痂的疤上。
他没说话,林懿行便抬起头,水色漂亮的凤眸流动着温柔的爱意,很有耐心地又问了一遍:“好不好?”
聂嘉言抿了抿唇,突然就把手抽了回来,没什么情绪地说:“不好。”
清瘦白皙的手腕滑出的掌心,林懿行的长指蜷缩了一下,没敢再伸过去。
眼看着聂嘉言后退半步像是要走,林懿行咬了咬牙,抛出了最后的诱饵,“我找到聂怡了。”
“只要你愿意回到我身边,我就带她来见你。”
“钟少霆和林慎瑾瞒着你的事情,我都告诉你。”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爷爷为什么要请私家侦探监视你和聂怡吗?”
三言两语,顿时拿捏住了聂嘉言的要害。
林懿行把他看得很透,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都踩在他最脆弱的神经上。
想吗?聂嘉言当然想。
这种想除了对答案本身的追寻,还有那点儿可怜模糊的希冀。
他希望这个世界上还有和他流着相同血液的人存在。
他以前希望聂怡和钟少霆能像天底下最普通的父母一样,分一点点爱给他。
现在只希望聂怡能和他说一句,对不起,妈妈不能接你回家了。
这样他才能死心,才能告诉自己不用再等了。
聂嘉言垂头站着,直到林懿行的长指覆上他的眼角,他才发现自己又哭了。
吸了吸鼻子将那点眼泪压回去,聂嘉言往前走了两步,“我跟你回去。”
他主动弯下腰贴近林懿行,姿态温顺地任由对方的长指滑过脸和脖子,“但我只待半年。”
“半年之后,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得让我离开。”
林懿行眼眶骤红,明明是个要挟人的,却反过来像个被要挟的,颤颤地在他唇角上吻了一下,痛苦得声音都嘶哑了。
“好,我答应你。”
两天之后,沈云年把聂怡带到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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