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觉得莫遇活得特别神奇，一个人独居的像是孤寡老人，生活看起来却特别有格调。屋子虽然看起来又空又大，可茶具、咖啡机、烧烤架、各种高端厨具样样都有。
“你真的想好了？其实你也没有必要把一切都说出来，其实让他把初见当成一个美好的偶遇对你们两个都好。”付许严凑近茶杯嗅着茗香，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虽然他知道以莫遇的性子，凡是他认定的事旁人是没办法改变的，但从旁观者的角度他还是忍不住劝说。
“想好了，必须要说出来。”莫遇一边收拾着桌子上的糖果，一边淡然又笃定地开口，“你也说了，他根本不了解我，我得让他了解我。”
得让田佑显明白那个他向往的莫教授不是完美的，甚至是很不完美的。
一段感情的开始，应该是对等的。莫遇很清楚，田佑显对自己的认知有很强的光环，就像偶像滤镜一样。虽然他很享受小直男这种崇拜，但他更希望把真实的自己留给田佑显，无论如何。
“你不怕他拿这些把柄举报你？”付许严自斟自饮又喝了一杯。
莫遇在心理学界也算是知名人物，是大学教授又是富家公子，身份敏感话题度高。付许严不了解田佑显，虽然那孩子看起来傻乎乎的，但也不是没有小奶狗变成小狼狗的可能性。
而且一般来说，这种小奶狗被逼急了往往更可怕。如果对方把这些爆出来，莫遇无疑会身败名裂。
“他不是那种人。”莫遇对田佑显的品性很笃定，小直男的心思干净的就像一汪清澈见底的泉水，不然他当初也不会好奇的被吸引靠近。
“不过……”，盯着装好的一大箱糖，莫遇掏出手机翻找着电话簿，“在那之前，我还得确认一件事。”
付许严皱眉疑惑：“确认什么？”
“确认他对我的感情是误判的崇拜、亲切，还是真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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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洋洋的阳光像甜脆的苹果，光线从教室敞开的玻璃窗洒进来，白色的薄纱窗帘一吹一吹的。
正是课间，同学们都叽叽喳喳围在一起聊天，田佑显却趴在桌子上，盯着黑漆的手机屏发呆。
已经三天过去了，莫教授还是没有告诉他思考的结果。虽然田佑显已经做好了等待一个月的准备，但果然每一秒等待都是煎熬。
“田佑显，你这两天怎么总盯着手机发呆啊？”江风从自动售卖机买了几袋小零食，扔给田佑显一袋。结果愣神的人压根没接住，辣条直接滚在了地上。
“没事。”田佑显回了一句，弯腰去捡地上的辣条，低头却突然听见手机铃声响了。
捡起包装塞给江风，眼睛立刻放光地去拿手机，看到来电提示的陌生号码，神情却又瞬间垮回去了。
田佑显按下接听键，心想估计是推销电话：“喂。”
“喂，是佑显吗？我是仙花。”电话里传来甜美的女音，声音很是熟悉。
田佑显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这是上次在彩虹庄园带他们参观的那个荷叶头的姑娘。
“小花姐好，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周六你有时间吗？我们有一个给老人读书的活动，想邀请你去参加。”仙花亲切地说。
“莫遇他也去吗？”
“他啊……他不去，他参加过上一期了。这一期主要是针对新的志愿者的。”仙花语气顿了一下，像是知道他的心思一样轻声笑着，“佑显你这次参加的话，下一期就可以和莫教授一起来了。”
“好。”田佑显干脆地答应了。反正他周末也没什么事，宅在寝室也只是满脑子都是莫教授。
以后有没有机会和莫遇一起再去不论，这本身也算是个走近莫遇的机会。
莫教授已经在彩虹庄园做了那么久的志愿者，那里的老人们都熟悉他，他去给老人们读书，说不定还能借机更了解莫遇一点。
曲线策略，哪怕多了解一点点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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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盼很多时候就是不会遂了人愿，或者说就是因为太过渴盼等待才变得漫长。
一整周，等待的心又落了空。
不过让田佑显欣慰的是，他和莫遇的联系并没有断。
他发微信问莫遇有没有吃早饭，莫遇就会回他三明治和热咖啡的照片。他给莫遇分享学校的趣事，莫遇也会从前那样和他开玩笑，不敷衍也不嫌他烦。
只是就是不提表白回复的事。
田佑显都有点怀疑莫教授是故意避开的了，想要把一切扭送会之前单纯的朋友关系。但他知道莫遇还记得，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还不想给他一个答案。
此刻，田佑显正坐在彩虹庄园的聊天休息室，心情有点复杂。
和老人们读书聊天了一上午，田佑显也是套出了不少话。可要命的是，每位老人口中的莫遇却是千差万别。
‘阿遇和我一样喜欢喝茶，不像你们年轻人那样都喝咖啡。’
‘阿遇爱喝黑咖啡，他不喜欢甜的。’
‘阿遇他特别话唠，一聊天就停不下来。’
‘阿遇他从来不嫌弃我，能陪我安安静静坐一下午。’
……
田佑显都有点怀疑老人们说的不是同一个人了，难不成莫遇是个人形AI，一人千面？面对不同人时都会定制不一样的性格？
对比了一下自己印象里的莫教授，田佑显更懵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喜欢的这个莫教授，是不是也只是莫遇为自己定制的一面呢？
“怎么了？有心事吗？”仙花递给田佑显一杯鲜橙汁，笑容很关切。
田佑显喝了一口橙汁：“我……好像一直没真的了解过莫教授。”
仙花：“你喜欢莫教授？”
“嗯。”田佑显点点头，他也没什么好隐藏的。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样子的人？”仙花轻轻一笑，水灵灵的眸子瞅着田佑显，“了解一个人很难，甚至了解自己都非常困难。”
“佑显，记得你上次来这里是我和你说莫教授有一眼看穿我吧。但其实……有些话我没说。”
“什么话？是关于莫教授的吗？”田佑显停下喝橙汁的动作。
“不算是吧，是关于我的，可能也是关于你的。”仙花轻轻叹了口气，又微微扬起有点沉重的笑容，眼神变得深邃又幽远，“佑显，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作者有话说】：要讲故事啦，为了保持故事的完整性所以这章短了一丢丢，见谅～
付医生说得对，显显就是小奶狗被逼成小狼狗～
第五十九章 聆听体验
休息室开着空调，拉门被关上了，白炽灯很亮。仙花的眸光像是陷入了心灵很久不曾触碰的角落。
“我不是同性恋，但我的的伴侣是个女生。或者说，我过世的合法妻子是个同性。”仙花开口，这不算私密的秘密，就像一把刀扎在她心里。
除了被莫遇看穿，她还没想过会再和别人讲。
田佑显倏然睁大了眼睛。初次见面时，他就有点怀疑这样年轻漂亮的姑娘为什么愿意在这里工作，把青春陪伴给老人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尤其还是这样小众群体的老人们。
他曾经以为这只是爱心，现在看来小花姐的故事并没有看起来的这样简单。
“我是个孤儿，但其实也不算传统意义上的孤儿。我很小的时候就被我父母送人了，我上小学的时候，那对夫妇生了自己的孩子，我最后就进了福利院。”
“所以我的童年很缺爱，非常渴望爱，但这是我一直不愿意承认的。告诉我自己我就算不凭借任何人，就算没有父母我也会成为最出色的。”
仙花说这些话时是在笑的，关于这些她很早之前就释然了，不是伤口结痂后就不会痛了，而是远远有比这更痛的伤口。
“我遇见颜归那年，我15岁，她13岁，在公立的初中。如果不是因为义务教育我们根本没有机会遇见，可我们就是遇见了。”
仙花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如果她没有晚上一年小学，如果中途又没有辍学一年，她就不会遇见颜归了。
那样一切该会有多好。不会有那么多偷来的美好，也不会如现在这般糟糕。
“我们，完全不同。”仙花有点苦笑又甜蜜地说，直到现在她还记得那天颜归说的是两个麻花辫，“她阳光开朗，而我，那个时候刚迈进初中校园，穿着廉价的T恤衫，就像刺猬一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其实开始我是很讨厌她的，也不是讨厌她，而是本能地瞧不上穿着所有漂亮裙子被父母捧在手心上的女孩子，觉得她们娇气。”
仙花微微垂了一下眸子，笑着叹了口气：“后来想想，那其实不是鄙视，甚至不是羡慕，而是刻在我骨子里的自卑。”
“只是对她，我的这种始于自卑的讨厌会多那么几分。因为颜归不光有漂亮的裙子和文具，她还有班级第一的成绩。而成绩是我唯一能和其他人公平竞争的东西。”
本来以为自己可以不停不断地说很多的，可说完故事的开头，仙花就卡住了。好像那个爱笑的姑娘在她脑海里留下的足迹太多，已经没办法掂量孰轻孰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