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玖觉得这人抱的太紧,闹腾得他燥热不堪。他索性弓着身子,抬起脚又猛地一踹。
哐——啷——
许季珊倒地的时候,顺便扒倒了旁边放着的花瓶。景泰蓝的花瓶就这样无辜碎了一地,许季珊四仰八叉躺在碎片里头,稍一动作,就稀里哗啦的。说来也可怜,这人健壮的蜜蜡色后背叫瓷片划出许多血痕来。血洇湿在地板,很快就流成了一条蜿蜒的小红河。
水玖望着却又心疼了,忙不迭赤着脚下地。“你这人……
跟一个醉鬼理论,是理论不通的。水玖无奈,只得将他背到榻榻米上。想了想,又将他翻过来查看伤口。
许季珊后背叫瓷片划了许多道伤口,一道一道的挑出来,确实很费功夫。偏这人还不老实,每当水玖替他拔出一个瓷片,他不但不喊疼,反倒龇牙咧嘴地嘿嘿傻笑,一边还不忘调戏水玖。“哎呀,水老板你这双手真是柔软啊!”
水玖晓得自家这双手养得好,指腹柔软,不光没有老茧,就连这触感也是十分美妙——不然他怎么唱旦角嘛?
水玖咬牙冷笑。“给我老实点!”
许季珊继续嘿嘿傻笑,好像从肉里拔出瓷片的噗嗤声不是来自于他身上那样。
这一挑,挑到足足天亮的功夫才好容易挑完。房内却没什么应急的药物,血流的依然很多。
水玖望着许季珊被扯得乱七八糟的长袍,一咬牙,从长袍上徒手撕下布条,先勉强将他背后伤口给裹住了。再将许季珊翻过来,左腹下头那条长达五六寸的刀疤又赫然在目。
再有多少恨,在眼下这道血肉翻飞的伤疤面前,水玖也只得默然。
水玖叹了口气,垂下眼,却见许季珊这人却像是突然间耗尽了所有精力,仰面朝天倒的稀里呼噜,居然还打起呼噜了。缠在他背后的布条很快叫血洇湿了,他居然也不觉得疼。
水玖望着满身伤痕却睡的一无所知的许季珊,无奈何,只得愤愤地咬牙。“真是头猪!”
被骂做一头猪的许季珊呼噜噜躺在榻榻米上,大字型摊开。水玖折腾了这半宿,到底有些困,便又关了壁灯。他倒是想离许季珊远些,但一来地板上到处是花瓶瓷片,二来嘛,他也实在是困得不能动了,就这样蜷缩着也挨着许季珊睡过去了。
*
第二日一大早,许季珊先醒了。他看着臂弯里躺着正睡得香熟的水玖,忍不住咧开嘴角,嘿嘿傻笑了声。
笑声惊动了水玖。两道清秀长眉微微蹙着,似乎将醒未醒。
许季珊忙牢牢闭上嘴,只可惜水玖已经醒了。
“嗯……”水玖发出一声不太清醒的吱呜声。
许季珊便将嘴唇紧紧地抿着,双眼也紧闭,只期望着这人不要发现他先醒了才好。水玖支楞起身子,似乎略有些茫然。
外头依稀有鸟雀啾啾声,水玖在这朦胧天光中望着许季珊,皱起长眉,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唉,你这人……”
叹息过后,却是长久的沉默。
许季珊不由得心痒痒,忍不住接了句。“我这人怎地?”
水玖他居然醒了,猛地抬脚一踹。
真……讨厌啊!
结果许季珊叫他一脚又重新踹入下头,脚踝擦到了片花瓶碎片,划拉出一道细长的血口来。许季珊立即哎哟连声,听着不像被瓷片割破了皮,反倒像是断了经脉似的。
水玖一怔,忙弯腰扶住他。“怎么了?”
“……嘶,好疼。”许季珊微闭着眼睛,故意嘟囔。
水玖没奈何,扶着他艰难地抬起身子,叹了口气。“怎么这样麻烦?”
许季珊眼眸睁开一条细细的缝,偷偷瞄水玖,见水玖居然没发现他已经醒了,愈发心头痒酥酥跳得厉害。趁着水玖凑近替他检查后背与胸腹间伤口,他猛的一把紧紧抱住水玖,两片唇就贴上去了。
喉间含糊不清地嘿嘿笑道:“亲一下,只要亲一下就不疼了。”
43、43
◎“秀色可餐?”◎
水玖当然不会搭理许季珊这种无理的要求,不仅不搭理他,甚至直接抬手端起昨夜剩了半壶的冷茶,猛的一下泼在许季珊脸面上。许季珊哎哟一声,猝不及防,浑身打了个激灵,倒是瞬间人清醒了,呆愣愣地望着水玖。
水玖垂下眼望着他冷笑。“现在还在想什么?”
“没,没想什么。”许季珊清醒了几分,说话也就略有条理。“嗳水老板,我怎么会在你房里?”
“这话,得问你自己吧?”水玖说着又咬牙。
许季珊望着他沉默,过了会儿,忽然间那丝儿清醒又从天灵盖跑没了。鹰眼眼白泛红,嘿嘿地咧开嘴角傻笑道:“怕是水老板你等我等得心焦,想我呗!”
许季珊说的愈发下流起来。
水玖从鼻孔里冷冷地嗤了一声,刚想怎么地,外头却响起了管家敲门的声音。
明治小楼和馆里的日式拉门,管家敲门的声音便显得格外突兀。
水玖收拾了一下心绪,转脸问道:“什么事?”
管家在外头又有些踟蹰。“听说昨夜……先生在您房里睡的?”
本来没什么的一句话,水玖却突然偷偷臊,脸胀得通红。
管家似乎也晓得这句话问得不妥当,顿了顿,又慌忙解释道:“啊,若是先生在的话,能不能麻烦,让先生先出来一下?府衙那头请他过去一趟。”
水玖俯望着眼前醉成一滩烂泥的许季珊,皱起眉头,道:“他醉了,可有要紧的事体?”
管家略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将实情说了出来。“商会的人都去了,说是但凡在靖西府管着米行的,都得过去一趟。水先生,您看?”
他能怎么看?他肯定是巴不得将许季珊这头醉狗给扔出去。
水玖弯腰撸袖子开始拖人,但许季珊却似乎压根不想出去,两条大长腿摊开,脚尖刚被水玖吭哧吭哧拖离了地面,又重新挪回榻榻米上。砰的一声,人躺在上头,再也不肯翻身。
水玖推了他几次,这条狗不但不动弹,反倒仰面朝天鼾声震天价响。这鼾打得水玖都快没脾气了,没奈何,只得回头对外头道:“还在睡着呢,叫不醒。”
管家便也叹气。“那这样,等先生醒了,能不能麻烦水先生……?”
“晓得了,”水玖皱眉。“送点酸梅汤过来,还要一桶冰水。”
看我泼不死他。
水玖眼底带着点清凌凌的恨,却打死不肯承认,实则他心底雀跃的很。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了一瞬,许季珊被冰水浇醒时狼狈的模样。
管家应了。不一会儿,长廊上便响起管家离开的脚步声。
水玖再转脸看许季珊,怎么看怎么可恨,这家伙分明是醒了的吧?
水玖又啐了他一口。
许季珊蓦然翻身坐起,睁开眼,一双凶狠鹰眼此刻没了金丝细边眼镜的遮挡,愈发显得欲望赤. !裸。“嘿嘿,鄙人这不难得混到水老板身边嘛!水老板,你就见谅则个。”
许季珊刚说完,眼见水玖又要发怒,来不及装头晕。“嗯,你就让我躺一会儿,就一会儿。”
等人走了,水玖又是一脚踹在许季珊身上,带笑骂道:“起来,莫装死。”
许季珊哎哟连声,就势在榻榻米上打了个滚,口中告饶道:“昨晚上喝了半瓶白兰地,还有三瓶红葡萄酒,确实受不住了。水老板,你就饶恕则个!”
水玖见他翻来滚去还不忘向自己拱手,忍不住菱角唇微勾,似笑非笑地睇了他一眼。“你昨夜里不是去赴东洋人的宴席么?”
许季珊摇头,半清醒、半朦胧地答他。“那帮东洋人……嗐,眼下局势这么乱,他们嘛……”
许季珊意味不明地叹息了一声,过了会儿,突然间悄无声息。
水玖再看,许季珊却已经又沉沉的睡了。这一睡,直睡到了下午三四点钟,就连酸梅汤都没能喝成。水玖守不住,觉得在这屋里头闷得慌,再者说,他也觉得有些腹中饥饿,便打开拉门出去吃了半碟茶点。
再回来时,许季珊依然在睡。直到霞彩满天,许季珊依然鼾声如雷。
到了黄昏的时候,应该是晚饭时光,管家又来催问水玖与许季珊是否要用饭。许季珊依然醉的一滩烂泥,水玖便独自出去吃了。在饭席上,吴妈却端上来一碟粽子。
“这不年不节的,吃什么粽子?”水玖不由得皱起眉头。“况且端午早就过了吧?”
吴妈嘻嘻地笑。“饿也不晓得,反正城里头各家各户都接到通知,说是这一周都得吃粽子。”
“纪念谁?”水玖皱眉望着碟子里整齐洁白的几个粽子,并不想下筷。
旁边管家提醒了句。“官衙新来了位小秦大人,听说,与冀北城的李道台是故交好友。李道台在端午节看龙舟的时候被人杀了,呃,因此,大约是纪念李道台。”
又是冀北城。
水玖心里头膈应,筷子便戳不下去,淡淡地道:“既然如此,你们都将这些吃了吧。”
水玖如今也不晓得水行是什么情况,再者,与江南义军也失去了联络。来了的小秦大人,不晓得到底是个什么路数?却是糟糕。
他怀着一腔愁绪再回到房前。门开着,许季珊已经醒了,大马金刀地坐在榻榻米上望着一地花瓶碎片,正一筹莫展。
“你来啦?”许季珊望着他只略抬了下头,随后又开始叹气。“昨儿夜里,我是怎么摸到你这儿来的?”
“还好意思说?”水玖站在门口咬牙冷笑。“既然醒了,快去吃点东西,垫垫肚皮。别待会儿,又是醉酒又是难受,吐的弄脏我这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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