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已经尽力抚平却还能看出印记的文件,言月终是苦笑了两声,明明是自己主动拒绝的,到头来还装什么清高。
自嘲了几句,便又拿起了刚刚审批到一半的文件。
不知不觉又过了一阵,似乎是因为昨晚没有休息好,言月的目光越来越模糊,最后还是趴到了桌子上。
只睡一小会儿就好,醒来还得继续工作呢……
言月暗自想到,思绪却越来越模糊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当言月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上被人披上了一件外衣。直起身子,外衣随着动作缓缓滑落,还没等言月伸手去接,就已经被人拿住了。
顺着手臂看向来人,果然能做出这种举动的只有蓝染了啊。
言月口齿模糊地低喃了句什么,权当做打招呼。
蓝染也不介意,宠溺地笑了笑,将衣服又披回了言月身上。
“夜晚凉,不要感冒了。”
言月伸手揉了揉惺忪地睡眼,含含糊糊地抬头问道:“……你……怎么在这……”
蓝染贴心地递了一条湿毛巾,言月接过来擦了擦脸,随手将毛巾搭到椅背上。
“你不是应该去那个晚会吗?”言月擦完脸稍微精神了些,看着蓝染诧异地问道。他这个大放异彩的新晋的蓝染四席,不可能跟自己一样拒绝了晚会吧。
“我提前回来了。”蓝染将言月放到椅背上的毛巾拿过来,去水盆里清洗了起来。
“提前回来?”
“嗯,月没去,我怎会放心你一人在这里工作。”蓝染将洗干净的毛巾晾到了架子上,转身从侧面的副桌上拿起几本文件,放到了言月面前。
“我就在这批批文件有什么可担心的”,言月一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一面拿起蓝染放置的文件,刚扫了几眼,就立刻打开一张一张地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惊讶地说,“这么多你都帮我做完了?”
蓝染笑了笑,点点头,“看你睡得好,没忍心叫起你,文件还有不少,我就帮你做了。”
言月看着已经统计完毕工整地誊写在纸上的文字,内心不断涌起的不可言喻的感动与幸福的同时,也带来了更大的惶恐:
惣右介,你这样,会让我更加舍不得离开你的……
蓝染看着言月渐露愁容的样子,微微弯下腰,抬起言月的头让他看向自己。
“月,在想什么?”
言月看着蓝染幽深的眼神,目光中带着一抹迷茫。
“在想…万一有一天惣右介不需要我了,我该何去何从……”
蓝染还保持着半弯腰的姿势,轻轻地还抱住言月,在言月的耳边低声说,“永远不会有那一天的。”
言月感受着耳边传来的温热的空气和蓝染独有的味道,听着蓝染的软磨细语,只含笑点了点头。
“好。”
由于蓝染的镜花水月已经在五番队众目睽睽之下进行了始解,使得言月和蓝染的小动作也变得方便多了。但是镜花水月虽然可以做到实时催眠,却无法改变记忆,因此二人行事还是一如既往处处小心谨慎。
除此之外,言月渐渐发现,蓝染似乎已经开始进行虚化实验了。
其实蓝染做的十分缜密,纵使言月与蓝染这么亲密,也没有发现半分的蛛丝马迹。但言月仗着多活一世的记忆,算算时间也是差不多了,终于在一次偶然中感觉到蓝染身上的灵压有些与平时不同之处。这一点区别若非言月,恐怕绕是蓝染自己都察觉不出来。
但蓝染并没有告诉言月,言月便也没有主动问起,权当做不知道而已。
不得不说,在蓝染当了四席之后,言月的工作量一落千丈,几乎都被蓝染包办了。明着的工作,以四席的名义挡了下来,剩下由于身份不够挡不住的,蓝染也暗地里一并都帮言月做完了。起初言月说什么也不肯,秉承着蓝染累还不如自己累的原则,言月强烈拒绝了蓝染的帮助。但是后来看到蓝染能以高于自己十多倍的效率超额完成任务之后,言月也没有理由拒绝,便安然接受了。
这天,蓝染照例坐在副位上帮言月批审着文件,而言月无所事事,恰好想起前几天池田告诉自己朽木少爷已经开始学习言月布置下去的剑道,便索性起身准备去一趟朽木府邸。
跟蓝染打过招呼,言月整理了一下穿着,认真地将斩魄刀别挂在腰间,这就动身了。
朽木府邸言月在朽木白哉出生之后还去过几次,这段路也不远,轻车熟路地走过去不一会儿也就到了。
门口的侍卫远远就认出了言月,恭恭敬敬地行了礼,然后一人抬手,准备引着言月过去。
言月摆了摆手,“我自己进就可。”
侍卫听罢便低头俯首,站在了一旁。
言月走进内庭,还没走多远,就听到了道场那边传来了阵阵的“嗬”“嗬”口令声。
看来,朽木白哉一直在努力练习着剑道。
走进道场,果然看到刚及垂髫之年的白哉站在道场中央,双手紧紧地握着比自己都高的竹剑,一下一下一丝不苟地挥动着。小小的脸上因为运动而泛起红晕,流淌下的汗水将道服都浸透了。
白哉聚精会神地练着剑,完全没有发现站在门口的言月。言月索性也没有叫他,兀自站在一旁看着白哉练剑。
其实白哉当初因为早产,体质一直不好。而池田小姐,在生下白哉之后意料之外身体每况愈下,卯之花队长说是早产之后入了风寒才导致的。最终,在白哉两岁的时候就早逝了。
白哉那时还不知母亲是去世了,朽木家的人终日对池田小姐一事闭口不谈。小小的白哉那时只能每天盼着言月来,给他讲一讲妈妈的故事。
但,朽木家的训练时间是严格的,而且族人似乎也觉得早点做训还可以强身健体。因此小小的白哉在别人都在玩闹的年纪就已经开始跟言月学习剑道了。
也许竹剑对于成年人来说拿起来十分轻巧不值一提,但对于白哉来说,就算是言月改良过的缩小版竹剑,一开始还是拿也拿不动的。可是偏偏白哉就咬牙挺了下来,还一直练习到了现在驾轻就熟的地步。
言月看着白哉的努力和成长,不禁想到能有子如此,在天国的池田小姐也会欣慰的吧。
白哉早就打完了一整套言月教过的剑术,但似乎是没有满意,又反复练习了三四遍直到滚瓜烂熟才将竹剑别回腰上。
刚准备去场边拿条毛巾来擦擦脸,就立刻发现了站在一旁的言月。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章
“啊!言月大人!您什么时候来的!”白哉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也许是受生母的影响,白哉一直管言月叫“言月大人”。言月看着白哉一路小跑了过来,将刚刚从场下拿来的毛巾递给了白哉。
“有一阵了。”言月说。
白哉接过毛巾胡乱地擦了擦脸,稍微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言月大人,我虽然已经练得差不多了,但总有一处不太对的样子。”
言月拿起白哉挂在脖子上的毛巾,仔细地帮白哉将脖子上的汗水也擦拭干净,这才说道,“第五势要求右手剑指经左臂下向前上方摆举,这时重心要向后偏些。 ”
说着言月让白哉举起竹剑,自己站在白哉身后,带着他走演了一次剑起的动作。
“就像这样,脚尖点地,重心就扎稳了。”
松开白哉,任着他自己单独演练了一遍,动作确实已不像刚刚那般别扭了。白哉也是发现了这一点,立刻洋溢出了一脸灿烂的笑容对着言月说,“果然问题在这里!言月大人真厉害!”
言月没有说什么,只是拿走了白哉手中的竹刀放到了一旁,招呼白哉道, “不要继续练下去了,劳逸结合过来休息一会儿吧。”
“是!”
二人走到庭院里,坐到榻榻米的边上,由于是吊角式的结构,二人的腿都垂在外边。
下人们立刻给两人上了一壶茶和一盘点心,但白哉见状却立刻拿起了茶壶对旁边的仆从叫唤道:
“我不要喝你们泡的茶!拿茶叶茶具过来,我要喝言月大人泡的茶!”
仆从们连忙撤下了茶壶送来了茶具。
言月无奈地看着下人们一气呵成的动作叹了口气。
我并没有想要泡茶的啊…
“白哉……”
“言月大人,茶来了茶来了,您可以泡茶了!”白哉兴奋地说,说完还积极地将茶叶放到了茶壶里,一把推到了言月面前。
言月汗颜地看着白哉跃跃欲试的模样,内心不住地腹诽,为什么这孩子一定认为自己爱泡茶呢…
其实这事还源于去年夏天,言月第一次见到白哉。那时白哉刚认人不久,顽皮又不听话,看着陌生人说要来教导自己,发起脾气又摔盘子又摔碗的。
当时言月没有说什么,默默捡起被白哉摔翻在地的茶杯,将旧茶倒出,慢慢地泡了一杯新茶。结果茶还没泡完,就看到原本张牙舞爪的白哉乖乖地坐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泡茶。
言月倒了一杯茶递给了白哉,白哉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满是期待地喝了一口,然后兴奋地看向言月,眼睛晶晶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