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拐弯抹角、意境营造，他就是直愣愣的画了两个人，互相捧着彼此的脸，鼻尖碰着鼻尖，唇贴着唇。
等南追看出郁欢是在画什么以后，他就说不出话来了，并且整个人都僵直在了椅子上。大脑停止运转，眼睛眨也不眨。
这样的呆滞给了郁欢继续画下去的机会，于是乎，正在接吻的两人越来越清晰、立体。
原本模糊的面容变得充满神韵，而这种神韵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只不过没有把南追压死，而是把他给压醒了。
“别画了。”话出口时南追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不知何时变得这么沙哑。喉结上下滚动一轮，他闭了闭眼，伸手要去关郁欢的笔记本电脑。
郁欢忙抓住他的手，有些埋怨道：“说话归说话，别动手啊！我这稿子没保存呢，要是没了我不就白画了。”
“你……还是白画比较好。”南追有些艰难道。
他不知道郁欢这幅画到底是什么意思，是酒后的一点点奇思妙想？还是心中真情的流露？他不敢去想，也不敢去想酒醒以后的郁欢回忆起这件事情时会有多么的尴尬。
所以，不管是为他还是为郁欢，这幅画都不应该存在。
“不行。”郁欢却说：“谁动我画我跟谁急！就算是我妈我也得跟她掰扯掰扯。”
“那我呢？”南追直视着郁欢的眼睛，身体因为还被对方抓着手而微微前倾着。
这其实是一段很危险的距离，不管是他一个没坐稳往前栽了一截，还是郁欢一激动把他往前拉，他俩的头都有可能会撞在一起，并且有概率会让那张画上的内容成真。
但两人似乎都没有意识到危险。或者说，他们都被酒精麻痹到不知危险是何物了。
“你啊……”郁欢看了看南追，又看了看电脑上的那幅画，然后又看看南追。
他好像终于意识到了面前的人和画面中的人是同一个，所以，其实，他想要告诉这人自己看到了什么根本不需要画画，直接做给他看就好了。
郁欢这么想了，也就这么实践了。正好他还抓着南追一只手呢，稍微拉一拉就能把人拉过来了，简直不要太方便。
南追虽然担心过，但也没想过郁欢真会动手拉他。猝不及防之下，他整个人都往前栽了栽，而后他感觉到束缚住他手腕的力道一松，那温暖的触感也消失不见。
可那温暖并没有离开太久。几乎是下一个瞬间，那温暖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庞。
唇上传来温软的触感，南追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炸掉了。
“如果是你，我肯定会吻你的。”
44、清醒
◎昨晚睡得还好吗？◎
这是郁欢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去亲吻某个人的唇，因为是第一次没有经验，他的动作很是小心，两只手温柔的捧着对方的脸，像是捧着珍贵的艺术品，生怕稍微用一点点力气就会将其损坏。
跟他的手同样轻柔的是他的唇。一开始，他只敢贴在南追的唇上，等贴了会儿发现南追还是完好的后，他才鼓起勇气进入到下一步，比如抿一抿舔一舔什么的。
南追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不推开郁欢。可能是不想吧。不，应该说一定是因为不想。只不过平日里的他还有办法让自己去做不想做的事儿，现在的他就不行了。
夜晚本就容易让人冲动，更何论是在喝了酒的夜晚，这简直就是双倍的让人冲动。
郁欢的唇和他这个人一样，温温软软的，贴起来让人感觉很舒服。
两人鼻息交错，葡萄酒的味道在鼻腔弥漫。这大概能让人再醉上几分。
舌尖从唇上略过带来的瘙痒足以令人疯狂。南追这辈子没读过几年圣贤书，自认也不是个圣人，面对郁欢的再三引诱，他根本没法克制住自己不去迎合。
因此，唇舌纠缠成了必然。
说不清是谁口中的甜味儿要更浓烈一些，这味道正如酒精的特性般让人上瘾，令人沉醉。
叫人恨不得再多摄入几分。
一吻结束之时，两人都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或者说是濒临窒息的危险感让他们不得不暂且歇下。
“这就是我看到的。”郁欢喘匀了气以后想起来了最开始作画的目的，抹了抹湿润的唇，看着南追认真说道：“现在你也看到了。”
不只是看到了，还亲身感受到了。南追回过神来，再看向郁欢时，眼里没有了方才动情时的欲念，而是一些很复杂的情绪。
郁欢……是喜欢自己的吗？如果不喜欢，为什么会亲他？如果喜欢……
南追一时之间竟找不出郁欢不喜欢自己的表现。
说起来好像是有一点点自恋。但问题是真的找不到。或者说郁欢人太好了，就算真不喜欢自己，也是不会表露出来的。
那就是喜欢的了。
南追想。
醉酒并不会让一个人发生改变，那些所谓的改变，不过是人在酒精的麻痹之下，表露出了清醒时不会表露出来的一面，而本质上，这一面也还是属于那人的，并不是醉酒后凭空捏造出来的另一重人格。
所以才会有酒后吐真言的说法，因为酒精的确能让人在一定程度上展露真实。
一个人是不可能去主动亲吻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的，哪怕是喝醉了也不会。
南追不停地去寻找逻辑，去捕捉希望，去给自己疯狂跳动着的心脏找一个能够安定下来的理由。
可在得到确切的回应之前，它是不会安定的。
“你为什么会看到这些？”南追于是开始寻求一个回应。
郁欢坐趴在椅背上，歪了歪脑袋，眼睛又开始往南追的唇上瞧。
“因为想要看到这些。”他答。
“为什么想？”
“想就是想，需要理由吗？”
“需要的。”南追道：“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郁欢沉吟片刻，问：“我跟你说了，你能不让我去刷牙吗？我不喜欢刷牙。”
“但是不刷牙牙齿会坏掉。”南追说。
“就这一次嘛。”郁欢撒娇般伸手过去拉住了南追的手，“牙膏的味道真的很难吃，我不想它们破坏了葡萄糖的味道。”
不得不说这一招是真的有用。南追心软了，妥协道：“那说好了，就这一次，以后不可以不刷了。”
“好！”郁欢眉眼一弯，冲南追傻乐，边乐还没忘记边回答南追先前的问题，说：“想亲你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喜欢你啊，难道你会去亲一个你不喜欢的人吗？”
如此直接的答案兜头盖脸朝南追砸了过来，南追一时失语，好一会儿后才感受到了迟来的惊喜。
“那要是没有别的问题，我就去睡觉了。”郁欢说着打了个呵欠，“我好困，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啊……好，困了就快睡。”南追愣愣的拉着郁欢到床上躺下，而后稀里糊涂的关了灯，自己也在床上躺下来了。
郁欢没安静躺两秒，一个翻身朝着南追那边滚了过去，长臂啪的一下搭在了南追的腰上，一只脚紧接着也缠了上去，勾住了南追的小腿。
南追被化身八爪鱼的某人紧紧挂住，总觉得哪儿哪儿都有些不真实。
可能是烧烤店老板酿酒的功力太深，用一瓶甜丝丝的葡萄酒给他酿出了一场甜丝丝的梦。
南追最终也还是跟着郁欢一块儿没有刷牙，不真实感与温暖的困意交织，他还没来得及多去回味点什么，就含着满嘴的葡萄香气进入了梦乡。
管他是真真实实的惊喜还是虚虚假假的梦境，都等到天亮起来了再去慢慢清算好了。
两人睡下时已是快凌晨六点，距离天亮并不遥远。可大抵是一宿没睡，二人不约而同的一觉睡到了下午。
郁欢醒过来时，嘴里一股怪味儿，他半睁开沉重的眼皮，发现旁边已经没了南追的踪影。
他没太在意，翻了个身呈大字形仰躺在床上。
他昨晚好像做了个不太纯洁的梦，梦里，他控制不住自己去吻了南追。现在想想，那种感觉还挺真实的，就是可惜他没能多吻几次。
有点亏。
郁欢又在床上眯腾了一会儿，然后才翻身坐起，揉揉眼睛，踩着拖鞋想去看看南追是不是在洗浴间里。
然而洗浴间的门大敞着，里边空无一人。
郁欢实在受不了嘴里那股子味道，刷完牙洗完脸还嫌不够，开了水又去冲了个澡，打了两遍泡沫才令他勉强觉得身上的味道被冲洗干净了。
擦着头发从洗浴间出来，郁欢看到了收拾干净的小餐桌，忽然有点儿记不得它堆满东西时候的样子了。
不过有一说一，这家烧烤确实挺好吃的，价格是贵了些，但好歹是真材实料，肉都是新鲜的大片大片的，不存在欺骗消费者的情况。
等他以后旅行完了回来，想吃烧烤的时候还点这一家吧。
郁欢想等南追回来以后问问那家烧烤店的名字，但也不知道南追是去了哪儿，从他起床到现在少说也过去有二十分钟了，就算是吃早餐，按照南追的吃饭速度来看也不至于要这么久。
郁欢走到床头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愣了愣，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