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和你谈个恋爱 (一根冰棍儿)

　　苏景明嗯了一声，提起旁边的书包，往房间走去。
　　在走进房间的那一刻，酒瓶落地的声音让他身形一顿。
　　忽然，苏启成夹着烟酒的味道说：“你变成这个样子，是我的错。”


第49章 沦陷
　　苏景明不明白苏启成那晚的话到底有什么含义，他听起来除了刺耳和扎心之外，也没有太多的感受。
　　苏景明还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乎苏启成对自己的看法了。
　　现在想想，是自己曾经的以为而已。
　　他承认，苏启成那天夜里给自己的冲击力很大。导致回到学校上课，或者是在寝室的时候，心思总是会回想起那个夜晚。
　　苏启成鬓边的白发和他一直压抑着的哭声。
　　是苏景明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场景，就连梦里都会出现苏启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独自喝着烈酒，抽着烟，无声的哀叹和泛红的眼尾。
　　苏启成是真的悔过了吗。
　　苏景明不敢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
　　太难了，没有任何一件事比这个事情还要难。
　　苏景明很少有这样束手束脚的时候，像是有一根绳子拉着他，不让他前进也不让他后退。停留在原地，却是蚂蚁噬心般的折磨。
　　无法理解。
　　“小英雄？”温言喊了一声他。
　　苏景明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发呆了很久。
　　“想什么呢。”温言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苏景明从苏家回来已经有好几天，精神状态一路下滑，这对于他来说算不上什么好事。
　　温言向来不会过多的询问苏家的事情，苏景明也不曾在温言面前提起。
　　苏景明下意识的去看温言的眼睛，他抿着嘴角，“我在想……”
　　欲言又止，不知道从何说起。
　　两人的视线总是在不经意之间的交汇，每当看到对方眼里闪烁的星光。
　　好像一切又没有这么难以启齿。
　　苏景明深呼吸几口气，他想问问温言，如果是他会选择原谅苏启成么。
　　“温言。”苏景明说：“如果是你的爸爸，曾经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情，他现在忏悔了，你会原谅吗。”
　　温言听了这话，想了很认真，视线没有离开苏景明的眼眸。
　　静默片刻，他说：“……会吧。”
　　这个回答是苏景明的意料之中，温言这样性格的人，很难会拒绝一个人的忏悔。
　　“仅代表我个人看法，如果是你。”温言笑了笑，“你和别人不一样，我的看法不是你最后的决定，但是我会支持你任何的决定。所以你不需要犹豫和考虑，只需要跟着你心里的想法，往前走，我一直都在你身后。”
　　苏景明听了这番话险些忘记了呼吸。他垂放在腿上的手握紧，心里像是涌入一股暖流，一直往心底最深处流去。
　　下一瞬，苏景明仿佛做了巨大的决定。
　　他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准备往外走去，温言眼疾手快的拉住他。
　　“去哪儿。”
　　“回家。”
　　温言的指尖很凉，他的拇指缓缓的摩擦苏景明手腕上的皮肤，他抬眼看他：“我和你一起。”
　　这一次，苏景明是满腔的希望往家的方向走去。
　　十七岁的少年满身少年气，带着这个年纪的在朝气蓬勃，踩着骄阳，对未来充满希望，对现在充满期待。
　　穿过熟悉的长巷，听着摊贩吆喝的声音。
　　苏景明来了点兴致，他给温言指着旁边卖棉花糖的摊位，“那个老板卖了很多年的棉花糖，味道是比其他的好吃。”
　　温言挑眉，准备去给苏景明买一根棉花糖。
　　苏景明拉着他：“别买，我现在不太爱吃甜的。”
　　“为什么？”
　　“因为……小时候吃的太多，满嘴的蛀牙。”苏景明皱着脸，似乎回想起去看牙医的经历。
　　温言想了想，小时候的苏景明一手拿着奥特曼一手拿着棉花糖的场景。
　　应该是个很乖的孩子。
　　“是不是那个时候嘴里还囔囔着要给成为迪迦。”
　　苏景明不可置否的挑眉，“……嗯。”
　　温言笑了，他眉眼温柔下来，还是去给苏景明买了一跟棉花糖。
　　苏景明看着他拿着棉花糖朝着自己走过来，满眼的温柔，温言将棉花糖递给他：“今天吃了记得乖乖刷牙。”
　　苏景明眯着眼睛看了棉花糖好一会，他抿着嘴角，“哥哥，你这个兔子棉花糖是哄小孩呢？”
　　温言被他这一声哥哥搞得呼吸沉重了起来。
　　他的视线忽然变的充满欲望，“嗯，就是哄小孩用的。”他顿了一下，压低着嗓音，“要不今晚哥哥帮你刷牙？”
　　以苏景明这段时间对温言的了解，他觉得刷牙一定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他索性没有回复温言，咬了一口兔子棉花糖的耳朵。
　　“大可不必！”
　　苏景明一边吃着棉花糖，一边给温言说：“那边的老板阿，卖了很多年的武功秘籍。”
　　他下巴扬了扬，示意地上堆成山的书。
　　“有什么九阳神功，九阴真经，降龙十八掌……”
　　温言眉眼一动，“你买过么？”
　　“怎么可能买？”苏景明正色道：“我可是奥特曼，不需要这些花里胡哨的。”
　　温言一想，也是，苏景明从小崇拜迪迦，对武侠应该不感兴趣。
　　“主要当年我买了一本葵花宝典，啥也没练成，差评。”
　　“……”
　　苏景明带着温言走过每一条长巷，明明是他记忆里最模糊的地方，在这一瞬间都清晰起来。
　　他逐渐放松自己，笑着给温言说每条街角发生的故事，都留下他生活存在的痕迹。
　　也在这个时候，温言才清楚的感觉到。
　　这才是真正的苏景明吧，会笑，也会怀念过去。
　　他在这一刻脸上不在是淡漠的神情，好像真正的融入了血肉。
　　两人走遍了长巷的每个角落，真正的感受到了这世间的烟火。
　　苏景明整个人越来越放松，就连眉眼都有了温柔的弧度。
　　他们面对面的站在住宅楼的下方，两人的额前都有着密密麻麻的细汗。
　　温言从口袋里拿出一包湿纸巾，明目张胆的给他擦拭一下额前的汗水，他说：“你去吧，我在楼下等你，然后一起回学校。”
　　“嗯。”苏景明反手拉着温言的手指，他喉咙上下滚动好几下，“谢谢。”
　　温言挑眉，“谢我的方法有很多，等你晚点在谢谢我也不迟。”
　　苏景明眯着眼睛，松开了拉着温言的手指。
　　他转身深呼吸几口气，刚准备抬脚往里面走去。
　　温言喊住他：“小英雄。”
　　苏景明回头：“啊？”
　　“你是光。”温言说：“所以你不要害怕。”
　　有了温言的话，苏景明鼓足了勇气，他刚想要踏出脚下的那一步。
　　眼前忽然闪过一个身影，随后一阵剧烈的声音，“砰——”
　　苏景明的视线缓缓往下，周围的人群忽然尖叫起来。
　　“有人跳楼了——”
　　“他死了是吗！！！”
　　“快打120！！！！”
　　“有人跳楼了！！！！”
　　“那不是——苏家的那位吗！！！”
　　“面前不就是他儿子？！！！”
　　苏景明呼吸一顿，苏启成全身瘫软在地上，双眼睁大，嘴角和鼻腔里流出猩红的液体。苏景明顿时觉得鼻尖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他全身僵硬的不知所措，脚下的鲜血越来越多，染红了他的脚底，也一同染红他的双眼。
　　那个夜晚，苏启成说：“你变成这个样子，是我的错。”
　　苏景明忽然明白了，原来是这样，苏启成的赎罪原来是这样。
　　忽然，一双骨节分明的双手从后遮住了他的双眼，不听的在他的耳边喊道：“小英雄，小英雄……”
　　苏景明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他双眼无神的看着眼前的黑暗。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暂停了。
　　他的眼前就只剩下了苏启成。
　　他站在原地，苏启成躺在那里。
　　之间的距离忽然变的越来越远，远到他看不见苏启成的身体，脚下的鲜血却越来越鲜明，在他们之间隔着一条巨大的红线。
　　那是用血衔接的红线。
　　“是我的错。”
　　耳边回荡起苏启成的话。
　　他的错，他用他的命来结束他的错误。
　　苏景明僵硬的身躯突然猛烈的颤抖起来，温言蹙眉稳住苏景明的身体，“苏景明！”
　　他听不见。
　　苏景明想要挣脱开捂住双眼的手，忽然发觉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他全身无力的靠在那人身上。
　　整个身躯已经不受控制的颤抖，就连心脏也疯狂的跳动起来。
　　他在深呼吸，可偏偏一点氧气都没有灌入自己的胸腔里。
　　很闷，闷的他想要死去。
　　“苏景明，都他妈是你的错……”
　　“如果不是看在你是的儿子的份上。”
　　“老子早就打死你了……”
　　“我希望你的明天前途似锦，光明璀璨。”
　　“现在爸爸不知道，你还喜不喜欢……”
　　“那就好，那就好。”
　　“爸爸是真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