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雀 (懒馒头)

李思懦忙把自己的手机收起来。
“谁给你发的啊，女朋友？”姜齐试探性地问道。
李思懦脸上带了点红晕，狡黠地笑了一下，说道：“不，是男朋友。”正在高兴的他没能看到姜齐瞬间沉下去的脸。
“骗你的，是我二哥。”李思懦笑着说道。
“你二哥给你发信息有什么高兴的，从来没见你这样笑过。没意思啊。”姜齐用筷子戳着餐盘里的饭，说道：“下午没课，要不要去打篮球啊。”
那边的李思懦已经吃完了，正收拾着东西，他抬起头说道：“不去了，我二哥今天中午要接我回家。再说了我又不会打。”
“有时候我真得觉得你挺奇怪的，大家都不会的东西吧，像那些奇奇怪怪的专业名词啊你都会。可大家都会的东西吧，你又都不会。”姜齐吃着饭说道。
李思懦抿了抿嘴，说道：“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再不快点我就要走了。”
明明是你吃得太少了，姜齐看着李思懦面前的基本上没怎么动的餐盘想道，还都是浓油赤酱的荤菜，真是跟面前清清爽爽的小男孩不相匹配。
两人吃完饭就就在去往校门口的路上溜达着，李思懦吃完饭，肚子有些不舒服，就这么一边摸着一边走着，他催促着姜齐快点去打篮球，谁知姜齐这回倒是不停了，就不紧不慢地跟着李思懦。
“到这里就可以了。”两人走到校门口，李思懦看着对面那辆熟悉的车说道。
“那那我先走了啊。”姜齐看着李思懦有些不舍地说道。
“嗯。”李思懦有些怕晒，用白软的手挡在眼前，翘着脚尖向前望去，没怎么在意姜齐的话。
姜齐看到李思懦这幅样子，切了一声，但毕竟人家等的是他二哥，没说什么就走了。
“二哥。”李思懦小跑到车前，甜甜地叫着李承泽。
车里的李承泽降下车窗，深深地看向面前的李思懦。时间过得并不久，但却改变了许多许多。面前的李思懦穿着简单的白T和牛仔裤，像个普普通通的小男孩，阳光打在小男孩乌黑的发上，小男孩在笑，轻轻浅浅的，却不是那种低着头的或苦涩或忧郁的笑，就只是简简单单的笑，望着他的甜甜的笑。
李承泽放在车把手上的手迟迟未动，就像他迟迟不敢直视李思懦一样。
“上来吧。”他面色不动地掩盖住自己所有的心绪。
李思懦乖乖地坐上了副驾驶，旁边的李承泽看起来很累，是公司的事情太多了吗？
“刚才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生是？”李承泽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哦，那是我们班的同学。”李思懦回答道。
“嗯。”李承泽应了一声，呼出了一口冷气。
李思懦静静地看着旁边的李承泽，收敛了脸上的表情，他觉得二哥越来越阴晴不定了。
“把放在盒子里的那份文件拿出来。”李承泽说道。
李思懦听话地拿了出来，打算拿给李承泽看，但他正在开车，进退两难。
“是给你看的。”李承泽淡淡地说道。
李思懦应了一声，却不明所以，本打算随便看看。但翻开文件的第一页，他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事妈妈给你留的。”李承泽说道。
李思懦抬头打量着李承泽表情，看到他没生气，尽量地掩饰住自己不自然的表情，可微微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他。
原来承南哥说的是真的，李思懦脱口而出。
“承南跟你说过？”李承泽问道。
李思懦点了点头，看起来并不是很高兴，僵硬着嘴角问道：“妈妈为什么会把一部分遗产留给我？”
对于沈红秋的恨意，李思懦是用精神和身体一同体会的。毕竟李思懦可以说是她与李理婚姻的唯一污点和错误。李理李繁两兄弟和他们的父亲李凯复不同，尤其是李理在李思懦出生之前也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即使有了李思懦，李理的名声依然不错，虽然在李家三兄弟心里那不过是道貌岸然。而他与沈红秋的婚姻也不是一般的商业联姻，至少在沈红秋心中他们两个是真真正正爱过的，癫狂中的沈红秋也时常抱着年幼的他怀念李理与她那些浪漫且迷人的恋爱往事，那时的她宛若一个二十岁的少女。有时李思懦真的很庆幸在他和李承泽窥探到李理的不堪时，沈红秋已经去世。
可这样对婚姻忠贞如此看重的沈红秋为什么要给他们婚姻的污点一笔如此丰厚的遗产。
李承泽似乎看出了李思懦的不解，他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压着声音，似有怀念地说道：“妈可能是很喜欢你。”
李思懦睁大了眼睛，偏过头，不去看李承泽，他尽可能地去让自己的语气平静着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死去的沈红秋：“真的吗？”
说起母亲，李承泽和以往的冷淡有些不同。郑重地回答道：“真的。”
李思懦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手中的文件合上，轻轻地抚平它，一遍又一遍。
又似乎过了很久，连车外的景色都换了好几拨。
李思懦才声音小小地问道：“那你的？”
无头无尾的三个字询问着什么。
李承泽叹了口气，忽然笑了一下，他平时冷酷，不苟言笑的侧脸顿时恰似坚冰融化，春风回暖。
“我也是。”

09
李思懦睁大了眼睛看着李承泽，还有些懵，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又怀疑李承泽是不是发烧得病了。尽管两人对之间的感情都心知肚明。但他真得没有想到李承泽真的会光明正大地说出来，没有逃避，没有沉默。
“今天的药吃了吗？”李承泽腾出一只手拍了拍李思懦的后脑，问道。
李思懦鼻尖微凉，不好意思地嗅了嗅，说道：“不小心忘了。”
“怎么连这点事都记不住啊。”李承泽笑着责备道，然后督促他快点在车上把药吃了。
“谁让你这几天都不回家。”李思懦嘟囔道，小口小口地喝着李承泽事先准备好的药和放在保温杯里的热水，李承泽总是能把李思懦生活的方方面面掌控的很好，不出一点差错。
李承泽又笑了一下，说道：“胆子大了啊。不过不是我不愿意回家，是大哥不愿意让我回去。”
“哦。”李思懦闷闷不乐道，李家的所有人都对李思懦和李承泽的关系有种莫名其妙的误会，总觉得他们是不共戴天的愁人，仿佛他高兴点，就能让李承泽难受死一样。
“思懦啊，跟我出去住吧。”李承泽直视着前方的公路，突然提议道。
李思懦眼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问道：“和你出去住？在家里不好吗。”李思懦莫名地感觉李承泽最近有些急躁，好像在不改变点什么，就会失去很多。
李承泽没有直接回答李思懦的问题，只是说道：“学校旁边有一处我的房产，你跟大哥说你想出去住宿，之后我们就搬进去。”
“大哥会同意吗？”李思懦问道。
“他生日快到了，基本上在这段时间提议什么他都会同意的。更何况这件事对他来说无关紧要。”李承泽说道。
李思懦点了点头，没有对李承泽的话表现处反对，但也没表现出认同，因为毕竟无关紧要。
到家的时候，两人发现家里很热闹，是李思懦的二叔一家来了。二叔李繁正和李承辉谈着事情，对谁都很温柔唯独对李思懦冷淡的二婶宋思怡正和柳妈在厨房忙活着饭碗，李承南还半躺不躺地靠在沙发上玩着他那死活也通不了关的游戏。
“嗨，思懦，二哥。”李承南率先打了个招呼，他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像是遭受了什么刺激。李承泽经过他的时候，拍了怕他的肩膀说了句好自为之。李思懦走过去坐在他旁边和他说着话。
李繁，李承辉和李承泽三人正讨论着公司的事情。李承南、李思懦和天天，嗯还有新买的那条狗就被李承辉赶到了后院。出去的时候，李承泽还给李思懦多加了一件衣服。
傍晚的秋天庭院有种萧瑟的凉意，除了被柳妈裹得快上火的天天，剩下了的两人都恨不得缩成一团。李思懦倒还好，出门前多加的衣服多少起了点作用，李承南则是被冻得不停打喷嚏。
“奶奶怎么没来，我好久都没看见她了。”李思懦抚摸着手下的大白狗，触感毛茸茸的，很是舒服。这条狗是李承辉给天天买的，触感极好，就是李承辉起名不怎么好，直接就叫成了大白。李思懦觉得要是买了条黑狗，李承辉就会给它起名叫大黑。
“可能是老了吧，奶奶最近身体不太好，你有时间也去看看她吧。”李承南双手交叉在脑后，望着坐在秋千上的天天说道，“哎，对了。这孩子到底是谁啊。之前也没见过啊，但这长相颇有咱们家的风韵啊，还在咱家住的，不会是大哥的私生子吧。”
李思懦瞥了他一眼，说道：“你不知道吗，他是小姑姑的儿子。”
“小姑姑，谁啊。咱奶奶可没生女儿啊。”李承南说道。
李思懦想了想说道：“之前听过大哥和小姑姑叫李敏。”
听到他的话，李承南意料之外地反应很激烈，说道：“什么李敏回来了，她没死啊。”
李思懦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似乎不懂他突变的情绪。
“我的天，我是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李承南一改之前颓废的模样，显得有些兴奋。
“你知道她？”李思懦在一旁和大白玩，一边看着天天，随口问道。
“知道啊，就是咱爷爷的私生女啊。李家生的孩子就她一个女的，就单独把她留下了。全家上下都特别疼她，别看是个私生女，比别的正牌小姐都娇宠。跟咱大哥岁数差不多，好像从小一块长大的。但我最佩服她的一点就是，她十五岁的时候就离家出走了，而且怎么也找不着。你想啊，李家都找不到，那人能上哪去啊，所以大家就都认为她死了。”然后他看向天天，“啧啧，没想到人家没死，还生了个娃。真是让人钦佩啊。”说道最后，李承南还有些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