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雀 (懒馒头)

李承泽从椅子上起来，走到他身边，揉了揉他的脑袋。李思懦的头发很软，摸起来也很舒服。
“要做吗？”李思懦那张显得有些懵懂稚嫩的面庞让人想不到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李承泽看起来因为李思懦的话有些惊愕，不过面色很快就改了回来，他已经相当具备了不让人看懂心思的能力。
“算了，今天你也累了。明天还要早起去医院做检查。”李承泽背对着李思懦撤下自己的领带，穿了一天的西装，总归是有些不舒服的。
李思懦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失望，犹豫地说道：“那你今天晚上你会陪我吗？”
李承泽转身，有摸了摸李思懦的头说道：“会的。今天晚上我不走。”
李思懦低着头笑了一下，他和李承泽的关系究竟是什么时候变质的，他也记不太清了，感觉就这么水到渠成，而不知道是谁蛊惑了谁，两人都很默契，谁也不曾在这段关系中点醒两人的兄弟血缘。
李思懦抱住李承泽，听到李承泽呼吸一滞，李思懦开心地笑了一下，躺在李承泽的怀里。
一直这样就好了。

02
咚，来人只敲了一下门，笃定了他会开门。
李思懦迈开小腿，高兴地去把门打开。门外的人很高，李思懦只比他的膝盖高一点点。
那人的脸隐藏在黑暗的阴影中，看不清面容，总是模糊的一团。
“爸爸。”李思懦怯生生、乖乖地叫了一声。
男人蹲下了身子，摸了摸李思懦的脑袋，模糊的脸上那双多情风流的眼睛让人不能忽视。
“糯糯啊，有客人来了，要不要跟爸爸下去见一见啊。”李理温柔地说道。
“是奶奶吗？”李思懦小声地问道，自从爷爷死后，二叔结婚，奶奶就搬去二叔家，好久都没来看糯糯了。
李理摇了摇头，点了点李思懦脸上的小酒窝，笑了一下，说道：“不是奶奶，是妈妈。”
妈妈，小小的李思懦有些搞不清楚，奶奶不是说妈妈去世了吗，怎么又跑出了个妈妈。李思懦虽然迷糊但没有多问，只是乖乖地跟着父亲走了下去。
客厅里烟雾缭绕着，坐在沙发上的女人不知道抽了多少烟，让人在烟雾中看不清楚她的脸，只记得那令人影响深刻的艳丽红唇和极为苍白的脸。
李理看见女人这幅模样，整个脸僵硬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成了原来那副眉目含情，面目柔和的样子。他把李思懦带到女人的面前，李思懦被那里的烟呛到了，止不住得咳嗽。
“你就是糯糯？”女人冲着李思懦的脸上吐了口烟。
李思懦点了点头，这真的是妈妈吗？妈妈怎么会不认识她呢，看着面前的美丽女人，他感到一阵恐惧，小脚悄悄地往后退了几步。
看到此种情形，李理将李思懦往前面推了推，他坐到了沈红秋的旁边。抚摸着她明显是新烫出来的卷发。
“怎么最近的造型换了，以前你不是偏爱直发吗？红秋。”即使只是很平常的一句话也能被李理说出温柔缱绻的感觉。
沈红秋的眸中闪过一丝寒意，随即冷笑道：“还不都是因为你，脏李臭姜说得果然没错。”之后便再也不搭理李理了，她走到李思懦面前蹲了下来，吸了口烟却止不住地咳嗽，李思懦看到她这样，立刻便将剩下的半截烟从他手中拿下，在烟缸里给掐灭了。
沈红秋看着面前的李思懦，哂笑了一声，回头向着李理说道：“还真得了你俩的真传。”
“妈妈，不要在抽烟了。”软软糯糯又带有一丝可怜的声音说道。
“你叫我妈妈。”沈红秋脸上有一抹难以置信又可笑的神情，“长得倒是蛮可爱的。”
沈红秋捏了捏李思懦稍显稚嫩的笑脸，很快就掐红了。
“当个玩意在家养着也算可以。你说是吧，我的好老公。”沈红秋看向李理。
李理有些怔愣，他看着面前的沈红秋，实在没有办法将面前的女人与记忆中的那个清纯善良的沈红秋联系到一起。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沈红秋幽幽地说道。
沈红秋自回国与李理的第一场交锋没有谁赢谁负，只是简单地决定了李思懦十二年的命运。
李思懦猛地一下从床上起来，他昨天不知道怎么了就梦到沈红秋和李理了，弄得他心慌得很。天已大亮，他摸了摸床的另一边，触手冰凉，显然昨晚睡在这的人已经离开好久了。在看一眼周围，搭在椅子上的西装外套，挂在门后的领带和衬衫，放在床头柜的裤子，关于李承泽的一切都好像没了踪影。
李思懦赶紧跑向二楼，奔向了李承泽的房间，忙敲了几下门，谁知等了好一会，门也没有开。 可能又抛下他走了吧，李思懦失落地想着，蔫头耷脑地准备回四楼，要是让大哥看到，二哥又要说他。
忽然，门从里面打开了。
“你怎么来了。”李承泽明显是刚洗完澡的样子，整个人身上还带着不少水汽，他正在擦着头发，平时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此时一丝丝地耷拉在脑袋上，严肃的气质柔和了不少。
李思懦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只知道自己的二哥没有抛下他，那种患得患失的情绪瞬间都没了。
“二哥，你今天没有去公司吗？”李思懦问道。
李承泽并没有先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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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好的，今天要带你去医院检查吗？”
听完李承泽的话，李思懦简直想打死自己。“对哦，二哥昨天是说过要去医院。”
李承泽穿着浴袍，走到李思懦面前，因为李承泽比李思懦高上不少，所以只能微低着头。
“把睡衣换掉，一会去一楼，不要吃早饭，我直接带你去医院。”
李思懦乖乖地站在原地等着，希望二哥能说些别的话，但却在没有声音说出。
没有别的要说的吗，李思懦有些期待地看着李承泽。李承泽看着李思懦的眼神，只是摸了摸他的头，随即似有些不忍心地扭开了头。
“快回去换衣服吧。”之后他便回到自己的房间，只留李思懦一人在二楼冰冷的走廊里。
李思懦愣愣地看着面前又被关上的门，心里空空的，他想让二哥多和他说些话，说些什么都好，但这个冷冰冰的人却极为吝啬，吝啬向他宣泄感情和其他一切的东西。
“我走了。”李思懦声音闷闷的，低着头缓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李思懦没有花多长时间，换好衣服就下了楼，但柳妈怕他冷就又给他套了件外套。
天天也早早地起来了，在一楼客厅玩着蓝色的小弹球，那是李思懦昨天给他的，是李思懦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虽然李思懦已经忘了他是怎么来的了。天天看见李思懦下来了，就屁颠屁颠地凑了上去。李思懦还没从刚才失落的情绪中脱离出来，没有感受到小孩的热情。
但旁边的小孩并因为他的糯糯哥哥没注意到他而垂头丧气，他撅着小嘴在李思懦面前又唱又跳，孩子气的活泼劲感染了每一个人。
柳妈看到天天这样，忍不住笑了一声，说道：“天天是想和思懦哥哥玩吗。但是今天不行啊，哥哥今天要去医院检查身体，要等你哥哥回来之后才可以。”
“那我可以跟哥哥一起去吗？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天天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再配上他那一副认真的表情，让大家对他的喜爱又增添了几分。连刚刚还有些失落的李思懦也被他的话给逗笑了，他觉得他和这个小表弟有种奇妙的亲近感，可能这就是血缘的关系。那他和二哥之间也会在某些时刻迸发出这样的感情吗？
“让他去吧，我一会去和二哥说。”李思懦拉着天天的小手说道。
柳妈看李思懦没有意见，便也随他去了。
李承泽一下楼便看到的是这幅场景，柳妈和李思懦在不停地逗着天天这个小大人，三人笑得不亦乐乎。他看着李思懦被天天逗得很开心，那是他从来没见过的笑容，长年的软禁生活会不会让人失去生存能力他不知道，因为李思懦在他那残忍的庇护下，也活了将近二十年。但没有自由和畅快空气的生活的确让李思懦一直处于颓靡的状态，只有再见到他的时候，才会稍显一丝人气。但此时李思懦苍白病态的脸上少有地显出了红润，因为怯懦性格和平时的病气而被掩盖的精致五官，此时流露出些许的艳丽，李承泽说不清自己现在心里的滋味，为眼前的笑容而高兴，又为眼前的笑容而嫉妒，两种不同的情绪不停地撕扯着他的心和大脑，在李思懦毁灭之前，说不定先崩溃的会是他。或许还是像妈妈说的那样，李思懦就是适合被关在家里当做禁脔，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当个好看的娃娃。这样他也不用费心了，但一个人终究不会是娃娃。
“二哥你来啊。”李思懦注意到了还站在楼梯的李承泽，脸红红的，有些兴奋。
“嗯。”李承泽只是点了点头。
听到李承泽只是这样轻轻地回应，李思懦只感觉一盆冷水浇了下来。然后有安慰自己二哥的性格就是这样，也不是只有自己是被这样对待，虽然他希望自己在二哥心中是不一样的。
“那个，二哥，今天能让天天跟我们出去吗？”李思懦手指纠结在一起，小心翼翼又有些害羞地问道，这是他第一次向李承泽提出要求。
李承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瞟了一眼旁边的天天，说道：“你想让他去那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