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上的杂志已经被他翻过多遍,时间却只过了半个小时。韩子期只后悔,应该从家拿套试卷来做才对。
韩子期抽出毛毯盖上,试图快速入睡。
刚闭上眼,身边的扶手传来了指节敲击的声音。
他睁开眼。
寒亭松对着他内侧靠窗的位置偏了偏头,“要来这儿睡吗?这里安静点。”
韩子期抿了抿嘴角,起身走了过去。
直到他坐在里侧看向窗外,才意识到平流层上的天空比预期中的还要美,大团的白云悬空在机翼下方,惹的人移不开眼。
再美丽的风景也扛不住极度困乏的眼皮,韩子期侧着身子睡了过去。
飞机偏离了一点方位,刚好有束强光刺进来。而后,他听到遮光板下落的声音,头顶吹着额头的冷风也缓和下来身上则被轻薄柔软的毛毯覆盖。
他被人精心制造出一个舒适的睡眠环境。
直到飞机响起起即将达到目的地的广播,韩子期才睁开眼,拉开里侧的遮光板。
“睡得好吗?”寒亭松翻着一份财经报纸,没看他。
他下意识“嗯”了一声,心底却莫名慌乱,赶忙起身,正要从寒亭松前面的缝隙穿过去。
前座的人把靠椅调得低,寒亭松的腿又长,之间的空隙极窄,再加上刚睡醒的他双腿微微发软,一脚没站稳,直接倒了下来。
他冲着寒亭松的位置斜了过去,手掌硬生生地按在最不该摸的部位。
寒亭松穿着轻薄的三叶草运动裤,在他手上的触感,简直和真空一样。
脑颅瞬间爆炸,韩子期赶忙抬手,没了唯一支撑点的他,又斜着身子坐上了寒亭松的大腿。
他的身体无法自控地左摇右晃,直接被人搂住腰保持平衡,
慌乱间,韩子期左侧的衣摆被撩起来,寒亭松的手掌直接贴在他的腰上,带着令他燥热的温度。
“小心点。”寒亭松说。
韩子期抓住座椅扶手,用尽所有力气,才从寒亭松腿上站起来,“抱……抱歉。”
直到他坐回原本的位置,都没办法让自己镇定下来。
手心传来的柔软触感差点把他逼疯,他干脆盖上毛毯,被对着寒亭松假意睡了过去。
*
航班在中午十二点到达目的地,韩子期下午还约好给方文宇上家教课,吃过午饭便匆匆赶过去。
晚上六点半,韩子期回到家,见家里只有他哥一人,“他人呢?”
“哇!弟弟今天放学真早呀!”寒亭松举着汤勺对他憨笑,“亭松弟弟说今晚不在家吃饭。”
“他去哪了?”
“他说和小伙伴喝酒去,叫我们晚上不用等他吃饭。”韩司君想了想,“噢,还有还有,他说会回来晚,让我们给他留着门。”
聚会,喝酒,很晚……
韩子期在脑海中回忆这几个关键词,很晚到底是多晚,喝酒,又要喝多久。
*
饭后,韩子期登上直播间。
「呦吼!欢迎date回来!」
「宝贝儿旅行愉快吗?」
“还行。”
「大海,夕阳还有学神,想想就很快乐,今天是想成为date的一天。」
「想成为date+1」
「好羡慕你,可以冬天去亚热带度假,新的一年如果刚开始都是暖洋洋的,那整整一年都会装满幸福吧。」
「呜呜呜,羡慕+1,这种事儿我想都不敢想,好羡慕。」
明明在这之前,这些所谓的幸福,对于韩子期来说同样不敢奢望。
却因为那个人,开始变得不一样。
*
晚上十点半,直到韩子期下播,寒亭松也没回来。
他掏出手机,在对话框上输入了一行字,正准备发出,顿了几秒,又点了删除。
问得太多,也会惹人烦吧。
韩子期把手机放回写字台边,起身去浴室洗澡。
*
饭店包房内,圆桌边坐了七八个男男女女。
寒亭松看了眼时间,“不早了,你们先吃,我回去了。”
“哎,别啊,这夜生活这才刚开始,你别着急走啊!”梳着脏辫的男人拦住他,“你这没结婚又没对象的,着急回什么家,给在做的几个同事一点机会啊!”
“就是就是。”
今天来了三个女孩,都是单身。
脏辫男拦下韩子期,张罗道:“虽然大家都是同事,但平时工作忙,交流的时间也不多,今天咱们就趁着机会,能凑一对是一对。”
“好,那你们玩,我空出一个位置给你们凑对。”寒亭松推脱。
“别啊,这少了你多没乐趣。”脏辫男搂上他的肩膀。
见寒亭松仍有要走的意思,脏辫男搬起地上的半箱啤酒,“你这么着急回家,不如玩个游戏怎么样。”
“赢了就让你走。”
“玩什么?”
“手机给我。”脏辫男伸出手。
寒亭松没问缘由递给他。
“我从你通讯录里随便翻出三个电话号码,跟他们说你喝醉了让他们来接。挂电话后半个小时内,只要有一个人能到,我就让你走。”脏辫笑道:“否则,桌上这一排酒全都是你的。”
“马哥,你坑我呢。”寒亭松看了餐桌,“我前段时间刚胃出血住院,你让我喝这么多,够我再住半个月的。”
“就是的,马哥你这样太不够意思了。”旁边的女孩子看不过去,替韩子期说了两句。
“哟,这还没好上呢,就这么替他说话了?你这挺护犊子啊!”
周围一堆人起哄。
“不过,老寒你怎么这么没自信,万一有人来接你呢,不就不用喝还能回家了?”
“那行,不怪哥们不讲义气,要不咱们这样,你就喝三瓶,之后,从我们在做的几位姑娘当中找一位,亲她一下怎么样?”
其他人起哄道:“先打电话吧,万一人家一个电话就能叫来人呢?”
“就是。”
“行,我看看通讯录昂,第一个选的谁呢?”脏辫男滑动屏幕,故弄玄虚,“不过,你存的电话也太少了吧,除了咱几个同事,都没啥人了。”
脏辫男自言自语,“那行,就这个吧。”
脏辫男拨通下一个号码放在耳边。
寒亭松问:“你打给了谁?”
“嘘——”脏辫男把食指放在嘴边,“靠,关机,这年头还有人关手机的?”
寒亭松没再继续追问,他的通讯列表里睡前关机的只可能是一个人,韩司君。
“没事,咱们还有两次机会呢!我再帮你打一个。”说着脏辫男又选了一个号码拨通。
“草,挂了?”
脏辫男看着手机一脸茫然,“你手机里有真朋友吗?这还没到十二点呢,就挂你点话。”
“没事昂,还剩最后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给你选个人。”最后一个电话号码翻了能有一分钟,脏辫男才定下来。
“哎,通了通了。”除了寒亭松外,在场的人异常兴奋,等待对方接通。
可直到忙音响起,都没人接听。
“没事,我再给你次机会,再打一次昂。”脏辫男又回拨过去,但依就石沉大海。
脏辫男不免替寒亭松心酸,“说真的,通讯录人这么少,打电话还没人接,我活这么多年,你真的是独一个。”
“虽然这场游戏是我赢了,但说真的,哥们我赢得不心安理得啊!”脏辫男眨了眨眼,“那既然如此,咱们是不是该进行处罚了?”
“惩罚,惩罚,惩罚!”
“那你是先喝这三瓶啤酒,还是先挑个姑娘亲啊?”
周围的三个女孩儿推推搡搡,脸色瞬间红润了起来。
*
韩子期洗完澡擦干净头发,拿起写字台边的手机,发现了两条未接电话。
他点开,都是寒亭松。
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
这个人不回家,给他打电话干什么。
他指尖落在红色姓名处,抿直了嘴角,垂眸靠在床边,还是拨了过去。
“喂。”韩子期口气中没什么烟火气息。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群人的起哄声。
“卧槽,这人打过来了打过来了!”
“老寒还行啊,你也不是没人要。”
“哇哈哈!可我还是想看接吻游戏啊,没劲!”
电话那头传来的嬉闹声让韩子期心烦,他又喂了一声,仍没人回复他。
他正打算挂断电话时,终于有了声音。
“喂,那个你好,寒亭松他喝醉了,你快来江南坊888号包房接他。”
“让他自己回来。”韩子期毫不留情。
“是谁打来的。”电话那头传来的寒亭松的声音,气息平稳,根本不像喝醉的样子,显然这是一场,所谓成年人的无聊游戏。
“别啊,哥们,他真醉得不行了,要不也不会让我打电话了!”
“那就让他睡在那,不用回来了。”说罢,韩子期立即挂断电话。
他没那么多空闲时间玩这种把戏,为了防止继续被叨扰,韩子期关掉手机,放回写字台前,关灯睡觉。
*
“我草,老寒你朋友都这么冷酷吗?他让你自己回来不说,还挂我电话,分明是不把你放在眼里啊,以后这种朋友直接拉黑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