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了。”陆听澜不再客套, 迅速挂断。
杨曦听着出现忙音的手机，无奈摇了摇头, “他们生意人都是这么对待恩人的？”
杨曦把手机塞进衣兜，顺势扶住韩子期, 带到更安静的区域。
陆听澜比他预期中来得还要早，前者推开酒吧大门 , 表面沉着又稳重, 但根本藏不出杨曦的眼睛。
很显然，他十分着急，急到发疯。
眼神没办法骗人，这个男人，很喜欢韩子期, 莫不守舍般地喜欢。
从见到韩子期那一刻起, 陆听澜的心就根本没办法平复下来。
陆听澜托起他，搂进怀里, 厉声指责杨曦，“为什么让他喝这么多？”
“我出去接个电话的功夫，回来就这样了。”杨曦耸了耸肩, “不过, 毕业嘛，正常。”
陆听澜刚准备开口，却被韩子期落在他耳边的话，打断了所有的质疑。
陆听澜瞳孔皱骤缩，胸腔猛烈地撞击, 连呼吸都带着兴奋和难以置信的紧张感。
“怎么样，惊喜吗？”坐在一旁的杨曦像个看戏的旁观者，“他在美国这三年，喝醉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不论哪一次，都在重复你的名字和类似的话。”
“你可以再多听会儿，和看电影似的，热闹极了。”杨曦支着下巴调侃。
陆听澜又把韩子期往自己怀里搂了搂，“他每次喝醉，你都在？”
“陆总，您的关注点还是真独特。”杨曦扯着嘴角笑道：“是啊，我每一次都在，每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一个字没落下。”
陆听澜烦躁，松了松领带。
杨曦毫不在意，“不过陆总，你现在才开始担心，是不是迟了点？”
“放心，让喝醉的他呆在我身边，绝对比落在那些金发碧眼的姑娘，或者身材高大的黑人学生那安全得多。
韩子期的嘟囔声惹得陆听澜心绪难平，他按捺不住，捏了捏眉心，“谢了，我带他回去了。”
他扶着韩子期正要往外走，却顿住转回身，“我送他回学校，要顺便捎你一程吗？”
“你确定今晚要把送回宿舍，而不是其它地方？”杨曦挑眉，“我保证，今晚你对他做什么，他都会满足你。”
陆听澜越发心烦，却摇头笑了笑，“给你个忠告。”
“洗耳恭听。”
“少和凌然接触。”
杨曦噗嗤笑出声，冲他摆了摆手，“后会有期。”
陆听澜扶着韩子期来到车边，把人扶到后座。他脱下西装，垫在韩子期额头和玻璃窗接触的地方。
陆听澜帮他扣上安全带，确保安全后，才来到驾驶座。
陆听澜系上安全带，通过后视镜确认韩子期安然无恙后，才发动车子。
担心颠簸，陆听澜车速不快，深夜的主干道上，车辆不多，十分钟的车程，陆听澜足足开了二十多分钟。
车子停到韩子期宿舍楼下。
陆听澜打开后车门，轻坐在韩子期身边。
醉酒的韩子期仍靠在窗边胡言乱语，朦朦胧胧的。
“陆听澜是混蛋，是世界上讨厌的人。”
“陆听澜是混蛋，每天都要努力忘记他。”
“我已经坚持每天骂他了，为什么还是忘不了他。”
“为什么我都这么骂他了，他为什么还不来找我算账。”
“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讨厌。”
“为什么你这么讨厌，我还是没办法讨厌你。”
韩子期起的话语间，装满了醉酒过后，吸引人的黏腻感。
夜深人静的车内，只有韩子期的声音，回荡在陆听澜耳边，每句话都刺痛他的心，每个字都足矣在他身上留下印记。
陆听澜深呼一口气，扶住他的肩膀，“回去了。”
下一秒，醉醺醺的韩子期紧拽住他的领带，狠狠往自己身前一扯。
“你不许走，你是不是又要丢下我！”
“你不是说要接我回家么。”
“为什么又不要我了。”
很显然韩子期仍没有清醒过来。
陆听澜指尖轻蹭韩子期的耳垂，眼底全是疼惜，“不走，永远都不会走了。”
“你骗我，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韩子期边说，边伸长脖子往陆听澜颈窝里钻，声音软绵绵的，“你走了，我再也闻不到你的味道了，没有你的味道，我每天晚上都会失眠，都会从噩梦中惊醒，好难受。”
“为什么我还是忘不掉你，我好没出息。”
陆听澜搂住韩子期的腰，疼惜地亲吻他的鬓角，“你告诉我，怎么才能不让你难过，我努力做，加油改。”
“我不知道……”
韩子期的嗓音带着柔软的绒毛，一遍一遍滑蹭陆听澜残破不堪的理智。
“你还讨厌我么，可以原谅我了么？”
“讨厌、不可以、不原谅，永远不能原谅，永远不会原谅你！”
“好，不原谅。”陆听澜把韩子期抱在腿上，搂进怀里，给对方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那还能给我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把你追回来么？”
“你要怎么追，你告诉我你怎么追…”韩子期使劲钻进他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
“怎么追…”陆听澜苦笑，“任何方法都可以，主要能追得上，让我怎么样都行。”
“内敛的追，疯狂的追，小心翼翼的追，不择手段的追，所有想得到的方法，我都愿意尝试。”
“你可以不可以多追我一会儿。”韩子期搂着他的脖子，又往陆听澜怀里多靠近一分，“要很努力很努力去追，不要再丢下我，不要再随随便便放弃。”
“好，我努力，拼命努力，用尽全力。”陆听澜用尽全身力气搂住他，“但别让我等太久好不好？我每天都因为你发疯，我已经不想再等了。”
韩子期满意地贴在他怀里，“说话算数。”
“睡吧，我一直陪着你。”
陆听澜把垫韩子期额头的西装盖在他身上，帮他遮挡空调口吹出的凉风。
韩子期保持被陆听澜抱在怀里的姿势，从起初的呢喃，到逐渐安静下来，熟睡过去。
陆听澜听着他逐渐平缓下来的呼吸声，一直陪着他到天明，才把韩子期从车内抱回到宿舍床上。
陆听澜拉上窗帘，遮住星星点点的晨曦，他顷身来到韩子期身旁，轻轻遮住他熟睡的眼睛，温柔地吻上唇角。
随后陆听澜拿起西装，离开了韩子期的宿舍。
*
韩子期是被狂轰乱炸的手机铃声吵醒的。他揉了揉发痛的头，摸到床头的电话接起。
“哦上帝，韩，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我们努力三年的成果，你要在今天功亏一篑吗？”
韩子期猛地睁开眼，看了眼手机确认时间。
八点二十七分。
今天上午九点，要在学术报告厅举行一场演讲会，是他和瑞兹教授这三年设计的AI研讨会。
瑞兹教授把最难得的机会交给韩子期，他将站在万人的报告厅前，想全世界表达最新的科技成果。
这是他临近毕业前，做的最有意义也是最重要的研究项目。
“韩？韩你还好吗？”瑞兹说。
韩子期迅速回过神，“抱歉教授，我马上到。”
好在宿舍离报告厅只有五分钟的步行距离，他起身洗漱，从衣柜里拿出唯一的西装。
这是他刚来美国时，杨曦非带着他买的，理由是，今后穿这种衣服的场合有很多。
但事实是，在这三年间，韩子期推掉了所有会穿正式西装的场合。
韩子期身着深色西装，站在全身镜前。
不禁想起他上次穿西装的样子，那时的自己天真又愚蠢，还幻想用自己的小伎俩套路那个人。
有的人那么睿智，第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心思吧。
丢脸却好笑。
眼前的这身黑色西装，要比当初的那件白色正式得多。
韩子期抽出领带，帮自己打上。
即便有三年没系过领带，他的手法依旧娴熟，有些刻骨铭心的习惯，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削弱半分。
韩子期带着早就烂熟于心的资料来到报告厅，站在聚光灯下，伴着掌声和万人观众。
他却在下一秒停止呼吸。
在报告厅最后排，连灯光都不能顾及到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会发光的人。
坐在那种位置，明显是不想被台上的人发现，但只怪他太过耀眼明亮。
男人身上西装皱皱巴巴的，像是被揉成一团，还未来得及更换的样子。
在韩子期的印象中，陆听澜对穿着十分讲究，即便当初住在他家时，只穿廉价外套的他，也不允许衣服有一丝褶皱。
这个人曾死皮赖脸，让韩子期帮他熨烫了整整一年的衣服。
男人面色略显疲惫，像是整夜都没休息的样子。
昨晚也不知道到底干什么去了。
但是，不论干什么，都和他没关系。
韩子期从胡思乱想中抽离，专注于接下来的演讲。
在一个小时的时间内，韩子期用最完美的表现，给麻省之旅画上一个圆满句号。
一切结束，他终于可以回家了。
在热烈的掌声中，韩子期没控制住眼神，他下意识瞟向后排角落，那个原本的发光的位置，现在已经空无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