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打正着 (方浅)

　　苏翊身体一僵，“包间也有监控？”
　　“包间里面没有，门口有，摄像头是 360 度旋转的，会看到里面，以防有客人醉酒发生意外或闹事。”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步临洲笑笑，“猜的，不光是餐厅包间、KTV 包间，电影院，全都有摄像头，只是大众不知道而已。”
　　“啊？”
　　苏翊像是被吓到，想起前几天在酒店的一举一动，步临洲像是看透他心思，为他解答：“放心，正规酒店房间都没有，只有公众区域，像走廊之类的有。”
　　聊天间苏翊又喝了好几杯酒，想借着酒意压下去那股燥热，越压越热。
　　桌上没吃完的餐点被撤下，换上一份果盘，服务生询问剩下的半瓶是否要收走，苏翊说不用，放着就好。
　　电影已播放到杰克为露丝作画那一段，背景音乐缠绵而浪漫，杰克眼神专注，露丝勇敢坦荡，这一刻只有浪漫不死。
　　步临洲悄悄移开苏翊面前酒杯，“我记得我看过好几次，但没有一次看完整。”
　　苏翊坐累了，往后靠了靠，说：“我都不记得看了多少遍，我喜欢露丝，露丝是一个勇于打破传统的‘不安分’女性，这里不安分是褒义，一个传统的贵族小姐，打破规矩跟着杰克跑到下等舱跟平民打成一片，我想露丝在那一刻的笑才是发自内心的笑，不是大小姐该有的笑容，只是露丝的笑容，最可贵的人，获救后露丝开始了全新的生活，她并没有后悔。”
　　步临洲望着着，影片中的色彩在一断变幻，一帧一帧闪过，苏翊的脸变得忽明忽暗，步临洲看出了神，想起第一次见他场景……


第13章 前缘

　　四个月前，步临洲刚在办公室核对完前一天各分店的流水收支，接到奶奶电话，电话里是个干净的男声：“您好，请问是机主家属吗？请到陵昌花市 A 区西门接下奶奶。”
　　那人说话简洁有条理，告诉步临洲奶奶在花市突然不舒服，已服用过随身携带的药物，让他去接。
　　步临洲赶紧开着车前往陵昌花市，赶到 A 区距离西门一千米左右被堵住，临近春节，到处交通管制，哪哪都在堵车，步临洲被堵在路中央前退两难，只得将电话打回去说了情况。
　　男生还在，在电话里问了具体位置，反过来安慰步临洲让他不要着急，等他走过去。
　　步临洲被困在车里，前后左右都是车，只得盯着西门出口处干着急，花市门口来来往往全是人，他第一眼看到门口个抱着兰花站着的男孩，男孩同样盯着对面马路，步临洲下车站在车旁，男孩应该看见了他，转身扶起坐在路边的奶奶，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奶奶对着步临洲招了招手。
　　隔着半条马路，他看着那人扶着奶奶一步一步走近，那人的脸逐渐清晰，很干净的一脸张，俊秀，白净带着点斯文的学生气，步临洲赶紧往对面跑，人多车多，数十米距离被阻数次，只见那人把花盆放在地下，对奶奶说了两句话转身又进花市了。
　　奶奶远远看着步临洲：“哎哟跑慢点，我一出来就看到你车了，下次你别开这么大的车了，你看这条路，就你车最大。”
　　步临洲向那人转身的方向望去，他早已消散在人群中。
　　“奶奶您没事吧？送您去医院？”
　　“没事没事，奶奶好着呢。”
　　车上，奶奶一个劲儿夸那个男孩子，说她今天只是想出来买盆兰花，结果来晚了，最后一盆被另一个老人家抢走了，“明明是我先看到的，我都要问价格了，那老头给我抢走了，我当时一口气没顺过来，差点厥过去，幸亏那孩子经过，帮我在包里找了救心丹，诺，你看这盆兰花，也是那孩子让给我的，他刚扶我出来的时候还跟人撞上撞掉了眼镜，眼镜被人踩坏了，我说赔他，那孩子就是不要……”
　　听着奶奶的夸奖，步临洲越发后悔刚才没跟上去对他说声感谢。
　　车行至半路，奶奶惊呼：“我的包，我的手机，都不见了！肯定是刚才丢在卖兰花的地方了，不行不行，快载我回去找！”
　　步临洲安慰丢了就丢了，人来人往的，回去也不一定找得到，奶奶坚持要回去：“不成，我包里有好几千块呢，手机还是你上个月给我买的新款，我得回去找。”
　　拗不过她步临洲只好调转车头，转向灯还没来得及调回来，步临洲电话响起，还是奶奶号码打过来的，还是那个年轻男孩：“你好，奶奶的包和手机落我这里了，请问要怎么还给奶奶？”
　　步临洲说回去找他，他说不用，堵车堵得厉害，前面那段路已封了，只能出不能进，他让步临洲指定个地方他送过去。
　　先把奶奶送回家，步临洲赶着去买了件小礼物打算待会当谢礼送给那个男孩。
　　约好一小时后 “意临境” 咖啡馆见，步临洲先行到达，意临境是他新开的一家咖啡馆，环境优雅，那个时间点人不多。
　　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十分钟，店里点单系统突发状况无法点单，步临洲进去办公室进入后台系统调试，进去前交待前台如果有一个穿着雾霾蓝卫衣的男孩进来，让前台转告他稍等片刻。
　　十分钟后系统恢复正常，步临洲出来，前台告诉他那个男孩来过，前台刚要叫步临洲，那人说赶时间，拜托前台把奶奶的包和手机转交给步临洲。
　　“他人呢？”
　　“刚走。”
　　步临洲拿着给他准备的礼物追到门口，人早已不见了。
　　没有他电话，一直是用奶奶电话联系，甚至连他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
　　返回店内两个收银员凑在一起盯着手机手舞足蹈：“好帅啊，每个点都长在我的审美上，早知刚多拍几张了！”
　　“这张传给我，真的好好看啊！”
　　步临洲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正是那人照片，步临洲拿过收银员手机，盯着照片看了数秒，比先前在花市门口看要清楚的多同，眉眼秀气，溢出屏幕的书卷气质。
　　让收银员把照片传给自己，然后将手机还回去，嘱咐：“删掉，别外传，以后不准拍客人照片。”
　　而后数天，步临洲都快忘记了这回事，却再次遇见了他。
　　还是在意临境咖啡馆，步临洲如往常一样过来查看经营状况，还没进门，看见推门走出来的苏翊，和他身旁搂着他的于峰，他们走的很急，于峰说话的声音传到步临洲耳中：“翊翊，我昨天买了你喜欢的安全套，这次没味道，晚上试试好不好？”
　　“能别在外边说这种事吗？我明天还得回外公家，要早起，你想试可以去找别人。”
　　“好宝贝，你可是我男朋友，我不找你找谁啊，我可就你这一个男朋友，就一次？”
　　“不行。”
　　他们擦肩而过，苏翊被于峰搂着挡住视线没看见站在门边的步临洲，步临洲刹住脚步打消上前打招呼的念头，心想，原来他是同性恋啊，原来他有男朋友了。
　　进店时刚好在收银台看到他的刷卡小票，上面留着两个俊秀的字：苏翊。
　　似乎人总是这样，当人们因偶然因素对一个人产生很强的好奇心，会下意识的对那个人周围一切加以关注。
　　撞见于峰出轨纯属偶然，那天步临洲刚从总店出发去临川分店检查卫生情况，在大堂看见于峰搂着一个陌生男孩子开房，调笑间于峰还摸了男孩屁股。
　　他们在房间待了两小时，走后步临洲去查看了房间，房间的安全套被用掉了两个，床上一片狼藉。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房间看，或许是在为苏翊抱不平，又或许是他骨子里对 “出轨” 两个字的厌恶，他让前台帮盯着，如果下次于峰再来记得通知他。
　　下一次来得很快，这次于峰又换了一个伴，跟上次一样，他们开了钟点房待了两小时。
　　这次不一样，于峰离开时步临洲跟在他身后一起离开酒店，他看着于峰送走跟他的床伴，然后开着车去一个叫 “墨香阁” 的地方接苏翊，步临洲一路尾随，看着苏翊上车，看着于峰亲了他脸，显然苏翊对他的出轨一无所知。
　　一直跟到他家楼下，停车的瞬间步临洲产生了一种冲动，下车揭穿于峰的真面目，可在苏翊停下往小区的募捐箱捐款时步临洲打消了念头，他这么善良，这种突如其来的丑陋真相他该如何承受。
　　父亲出轨真相被撞破的那一天，母亲的哭泣声这么些年一直缠绕在步临洲记忆中，那是一种撕心裂肺、万念俱灰的绝望声音，步临洲害怕从苏翊脸上看到那种绝望的神情。
　　而后一段时间，他像入了魔似的只要一有空便开着车跑到苏翊家楼下，苏翊那段时间很少出小区门，最多在小区楼下扔垃圾时喂喂流浪猫狗，偶尔跟于峰一起，他们一起去购物，一起回家，步临洲无法解释他的举动，一个向来以理智自居的人做成变态才会有的偷窥跟踪行径，他翻遍了各种心理效应、定律大全、法则大全，没有一样能解释他的超乎常态的举动。
　　他的弟弟程焱给了他解释：“你变态吧？你看上那个男孩了？人家有男朋友了，你天天跟着别人，你不是最讨厌第三者吗？怎么，你也想当第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