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一点情话已经成了每日常态,闻栎睡眠向来很好,和程默生聊两句后就睡过去了。倒是程默生,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数了好一会的山羊,才朦朦胧胧有了睡意。
第二天清晨醒来,果然如程默生所言,不用上班了。雪下的太大,出行不便,封路了。
闻栎拉开窗帘,雪势渐小,但没有停,扫雪清路还要往后再延延。从楼上往下看,勉强能看见几个移动的小人,往小区门口的超市走着,也有回来的,手里拎着日用品和水果蔬菜。
闻栎在京都也住了不短时日,但是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雪。他打开窗户,没有固定飘扬路径的雪花扑了他满脸,冷风毫不客气地往屋内灌着,轻而易举就驱散了屋内的打了一夜的暖气。
他连忙关了窗,身上沾到的雪花在室温的作用下全都变成了水珠。程默生让他把睡衣换了,衣柜里有洗好的家居服。
班是不用上了,但闻栎还有视频会议要开。公司研发的新产品到了关键时刻,再有不到一月的时间就要上市,这时不抓紧点看着可不行。
吃完早饭八点左右,闻栎在书房里办公,程默生在客厅里和程母通电话。程母说本想让他们昨晚来的,看雪下的大就没打电话,没想到今天更不方便了,看来只能等雪停了。
程默生问:“是有什么事吗?”
程母摇头:“没有,是你二叔派人送来了点海鲜货,想叫你们一起吃来着。”
程默生笑:“二叔送的你们自己吃嘛,拢共住的也不远,我们想吃可以再和二叔说嘛。”
程母无奈:“你倒是不拒礼。”
闻栎这边,大家居家办公,都是些大老爷们,懒得捯饬,各个顶着个鸡窝头,睡眼惺忪地就来开会了。孟逐更是离谱,一头卷毛乱七八糟,一边刷牙一边开会,说是昨晚一不小心熬夜熬晚了,今早定的闹钟也没听见,差点就错过了开会的时间。
一同开会的有孟逐的前辈,啧啧叹道,小子,长点心啊,给李助理抓到又要扣你工资。
孟逐把手机放到一旁,漱口,说道,所以我这不是看李助理不在才放下心来。
前辈们笑,你就是看闻总好说话。闻总,要我说,你现在就该扣他工资树树威风。
闻栎道:“得了吧,你们看看自己的形象,也没有好多少。”
大老爷们纷纷点头:“确实,没闻总好看。”
恍惚间闻栎好像又回到了曾经创业的日子,他不禁思索是这个年纪的男人都这样吗,还是他体质特殊,总招惹些爱拍马屁的下属。
大家唠来唠去,十分钟一过瞌睡也都醒了,闻栎拍拍桌子,准备开会。这时程默生在书房门口探了个脑袋出来,问他中午想吃什么,反正他在家坐着也没事,不如先做点准备工作。
闻栎关了麦克风,“医院里不忙?”
“暂时不忙。”可能是因为恶劣天气的影响,今天医院里的病人也少了些,此时医院总群里闲着的人都在吃昨天院长的瓜,一秒消息就99+,好不热闹。
于是闻栎想了想,却没想到特别想吃的。主要是才吃完早饭不久,肚子里撑得慌,还没有想下一顿的欲望,所以他就把这个难题丢给了厨子:“随便你做吧。”
“行吧。”程默生把脑袋缩回去,顺手给闻栎带上了门。还没等闻栎打开麦克风,程默生又开门进来,问道:“你大约什么时候开完会?”
“大约两三个小时?”
“好的。”
闻栎闭麦回来少不得面对一阵调侃,这就是跟员工关系拉太近的下场,完全没有作为老板的威严。闻栎清清嗓子,板着脸,让他们少吃点瓜,多多专注工作本身,年底的奖金才会多。
“闻总,现在才一月,离年底早呢。”
“这不是马上春节了,不想拿钱回家过年?”
“当然想了。”
“那就别唠嗑了。”
“收到,闻总。”在场的几位纷纷刷起屏,挑了个敬礼的表情,终于收敛了点废话,投入到工作当中。
这场会议持续了许久,直到有人视频里传来“吃饭了”的喊声大家才惊觉已经到吃饭的点。今天会议在场的都是技术员,因为要做新产品上市前的最后一次调试,不知不觉就聊得有点久,闻栎看了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快过十二点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他说了散会,程默生适时地在这时敲门进来,问他结束了没,他准备炒菜了。
“刚结束。”
闻栎瞥了一眼窗外,雪好似已经停了,他走到窗边一看,小区内多了许多拿着铁楸的中年青年人,正铲着各家门口的雪。没一会被雪覆盖的小路便露了出来,长长窄窄的一条。
程默生也趴在窗边看,有个跟在大人屁股后面的小娃娃裹得严严实实的出来,一脚踩上小路摔了个屁股蹲。闻栎没忍住笑了,看着旁边的大人把小娃娃抱起来拍着背哄他,天气太冷,路上的雪虽被铲了,但下面结了层薄薄的冰,还是有些滑的。
程默生摸上闻栎垂在身边的手,蹙眉:“屋里开了暖气手怎么还这么冷?”
“冷吗?”闻栎两只手互相搓了搓,“我觉得还好。”
程默生握着他的手:“真的够冷。”
闻栎推他出去做饭:“是你火气太旺。”
然后听屋内不知是谁说了句:“欸,闻总和程总感情真好。”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闻栎吓了一跳,还是程默生指着他开着的电脑:“你是不是视频没关?”
不等闻栎前去确认,就有人回答他了:“闻总,你视频没退!!”
闻栎:“……”
他愤愤上前合上了电脑。
怎么会有人散会之后不退出会议啊。
真搞不懂。
作者有话要说: 想着八月份把它完结的,但是以我现在的这种鸽法,好像有点危险(?)
第65章 日常(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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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月十日, 京都的交通恢复了正常。
在家闷了两天,出来后也没什么特殊的变化,只是天气更冷了些, 裹两层的棉服也抵不住外面的寒意。但天气虽冷,大家依旧照常上班,照常下班,照常休假, 时间一晃就是除夕前夜。迎着节日的喜气,街头巷尾都挂上了一盏盏红灯笼, 隔着一盏还有一对写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中国结, 除了为春节准备, 还有正月十五的元宵。
京都的冬日总是这样, 落了雪之后,温度便居低不上,在零度一下徘徊着,让路边的雪都化不开。所以即使离上一场雪已经过去了半月有余, 走上街头一看, 仍有片片白色抢着入目。
除夕夜,理该一家团圆。闻栎处理完手上的事, 给公司的每位员工都发了笔“春节奖金”, 说好要和程默生一起会程宅过年, 没想到程默生被一场手术绊住了手脚, 一直拖到晚上八点才结束。回到程宅时已经过了八点半,屋内屋外两个温度像是冰火两重天,程母接过他脱下的外套挂到玄关旁的衣架上,抱怨着怎么除夕夜还要安排手术。
“突发情况。”程默生解释着,在外科就是经常这样, 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在闻栎身边坐下,原先电话里是让其他人先吃,不用等他了,但是姚文澜却说除夕夜缺个人怎么行,反正今天是要熬夜的,再等等也无妨。
等年夜饭开始时联欢晚会已经进行了快要一个小时,外面的烟花爆竹声不绝于耳,电视里歌声阵阵,姚文澜手托着碗,一时有些怔愣,她好像很久没有过过这么热闹的除夕了。
以往的时候,都是她和闻栎两人,人少,便去街边找家火锅店坐下来,算作吃顿好的犒劳一下这一年辛苦的自己。毕竟只有两人,再热闹也热闹不到哪里去了。
她在闻栎成年后便想,什么时候闻栎能谈个恋爱啊,也不知道他那性格,会不会讨人喜欢。她虽有这般想法,实际上却没抱多大希望,自家的孩子自己知道,恐怕再过几年也不知恋爱两字怎写,结果令她没想到的是,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个春节,就得知了他不回家的消息。
电话里的闻栎,声音有羞涩又有愧疚,姚文澜惊异于他开窍这么早,却又只是笑着,那等是时候了,将人带回来给我看看。
闻栎满口应了,但最后回来的只有一人。
扬淮市的雪很少,没有京都这般每年都下,纷纷扬扬,像是下不完似的。而那年却落了一场不小的雪,雪花簌簌,落在二十岁青年服帖的黑发上,露在外面的皮肤冻得通红,他将脸埋在围巾里,汲取一点暖意,一双眼弯成了一道月牙:“妈,我回来了。”
姚文澜穿着厚重的棉衣,看着闻栎双手去接冰冰凉凉的雪花,她问,就你一人啊?
他说,是啊。
她问,那一位呢?
闻栎默了默,笑着推她进屋,他工作忙,来不了。
她背对着闻栎,瞧不见他的神色,却听出了他笑意下一晃而过的难过。
姚文澜人生前几十年,一直困在扬淮的一个小县城里,她没见过大世面,只稍微有点文化,但仅有的人生经历让她在某些方面十分敏感,她想,这是不顺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