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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中月 (funny2333)


  至此,刘盐商距离检票口,还有五步。他的背心已经暴露在枪口的笼罩中,再难寸进。
  与此同时,他听到了两声枪响,两声惨叫。
  他的两名同伴,已经被这无形的铁丝网绞杀,他无法回头,因此看不到他们的血。
  刘盐商脸颊上的咬肌一突,掖在西装外套里的枪口无声地变换了角度,眼角余光抢先抓住了一道身影。
  实业部长,连泰舟。
  连部长正在三个巡逻警的贴身保护下往月台北侧撤退,晃动间,不可避免地露出了一小片后脑。以他的枪法,二十步之内,都能洞穿此人头颅。
  但他的眼神滑过连部长,像被一股无形的磁力所摄,落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站在连部长身后不远处的,正是阎锡云。
  眼神交汇的瞬间,阎锡云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眼神冷定如铁。
  这是一个制止的动作。
  刘盐商一咬牙,手指下的扳机一阵阵发着烫,他不明白阎锡云到底在迟疑些什么,但依旧把眼神撕了下来,照原计划,朝检票口纵身一跃。
  不惜代价,不惜代价!
  只是这一瞬间的迟疑,卫兵的子弹已经贯穿了他的右臂,手枪落地。他惨叫一声,整个人撞在检票口上,背后三处流血,依然往里一滚。
  与此同时,检票口轰然爆炸,腾出了一股刺鼻的黑烟。
  是烟幕弹!
  十数枚烟幕弹同时引爆,从候车室覆盖到月台,烟尘蔽日,砂石横飞,在这暴雨将至的焦黄天色下,仿佛一场猝然而至的沙暴,将所有人的身影裹挟在一片混沌中。
  与此同时冲出检票口的是一轮乱枪。
  砰砰砰砰砰砰砰!
  杀手的同伙埋伏在候车室中,人数尚不明朗,但火力密集,竟然对附近的巡逻队发起了一次抢攻,这一轮冲击,已经无异于一次小规模的战争,毫无章法的弹道轨迹将防护网撕出了一道道血口。
  滚滚烟雾之中,巡逻警拔枪还击,已无法再钳制人群的流动。至此,月台之上,惊叫声四起,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连部长口鼻被呛,眼泪直流,一时难以视物,只能在警卫扶持之下跌跌撞撞地奔走,耳边都是子弹的尖啸。
  一股热流在他脸上爆开,伴随着西瓜开瓤时的一声脆响。
  他左手边的警卫轰然坠地,脑浆迸射在五步之外。
  难以形容的惊悚感像一阵尿颤那样洞穿了他的脊梁,他脊背一软,撞到了月台中央的承重柱,正要一屁股滑坐下去,却被一只手猛推了一把。
  一记冷枪将将擦过他的面颊,把水泥崩出了蚕豆大小的缺口。
  砰!
  贴着颧骨炸开的枪响,酸可入骨,让他错觉那是一枚被咬碎的后槽牙。
  连部长的冷汗刷一声就掉下来了。
  救他一命的,正是阎锡云。
  阎锡云如提腊鹅一般,一把提住他上臂,和巡逻警一左一右地扶持住他,喝道:“走!”
  此人力气奇大无比,一只手掌牢牢掐住他脊椎骨,如同掌握轮舵一般,在一片混乱中,不动声色地把握了撤退的方向。也不知狂奔了多久,那只手掌在他脊背上重重一推,将他推出了烟幕的边缘。
  撞入他眼中的,正是那一节专车车厢。
  不知不觉间,他们一行人已经偏离了撤退的方向,摸到了火车附近。
  车门附近,依旧有几个卫兵留守,枪已上膛。这是一个有意识的护卫姿势,脊背斜对着车门,卫队长冷峻的侧脸,在车门后一闪而过。
  阎锡云的瞳孔转深,终于在这一瞬间确定了心中的猜测。委员长中枪身亡,照理来说,这位连部长就是卫队需要保护的第二号高官,但卫队长却在枪战爆发的第一时间,回撤到了车厢中。
  车厢里到底有什么?
  为什么这一次刺杀会轻易得手?
  常云超这种千年道行的老狐狸,有的是死而不僵的本事!
  连部长抹去颧骨上的血泥,喝道:“鄙人连泰舟,要求上专列紧急避难!”
  车门依旧紧闭。在场的第二号要员,竟然在这等险境中吃了闭门羹。
  看来对方还信不过他这张脸,为什么?
  连部长推门未果,霍然转身,朝其中一个卫兵走了两步,从贴身内袋中取出一枚铁质胸章:“这是委员长给我的紧急联络章,关键时刻,能调动数名卫队成员保护鄙人的安全,现在我身边的巡逻警死伤殆尽,我需要护卫!”
  车门终于徐徐开启,连部长松了一口气,正待转身上车,背心就是一阵尖锐的奇寒。
  在中弹的这一瞬间,冷热之间的边缘是无限模糊的,弹片裹挟着内脏碎片,暴突在他胸肋之外,仿佛一截猩红的矛尖。
  那种扭曲的放松的表情定格在他脸上,他一脚踏空,跌落在枕木之中。
  阎锡云凭借着这一枪的后座力,以脊背撞开了车门。
  等待他的,是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座椅沙发燃烧的残片迸射而出。爆炸发生在车厢的尽头,整截专列如煅烤融化的铁罐头一般,一瘪,又一胀,在剧烈的失衡中向着枕木侧翻过去。
  这是一条在剧痛中扭曲的铁蛇,挛缩之中,张开巨口,猩红热浪扑面而来!
  ——轰!


第52章
  火舌被箍在铜管之中,红鲜鲜地扭转,终于被铡断在两行铁齿之间。一簇簇火星轰然四散,渐渐转幽。
  与此同时,礼堂之内灯光大亮,判官的须髯在刺目的电灯光照下有一瞬间的失真,如同以朱砂拓出一般。
  卢望山站在门边,依旧能感受到空气中未曾消散的灼热。他背负双手,眼神在判官赤红的面膛上寸寸刮过,这审视就有了刀锋淬火般的力度。
  这是一次短暂的目光交锋。
  此人绝对不是方才的刺客。
  刚刚的交手发生在一片黑暗中,虽然是杀手的主场,却给他留下了清晰的肌肉记忆,杀手精心设计的一切误导性特征,都是俏媚眼抛给了瞎子看,反倒将他试图掩饰的地方暴露无遗。
  有喉结,颈部皮肤光洁细腻,双腿修长矫健,覆盖着一层薄而绵密的肌肉,有点像是常年泡在舞池里的交际花,就人体比例而言,此人的真实身高绝对高于一开始乔装成的女性医护。体态轻盈,体格比寻常男子更瘦削。
  此时此刻,他正用这样一种眼光在席间逡巡。
  比他一身外家功夫更出名的,就是这一双鹰目。
  旁人认人,只能勉强记个三庭五眼,卢望山却不同,他是个武痴,相貌美丑全然不顾,靠的是拳拳到肉,认的是皮下白骨,关节七寸,仿佛照样临摹一般,只此一招,不知帮他擒获了多少匪首。
  商岭道:“怎么样?”
  出乎他意料的是,卢望山竟然拧起了眉头。
  “不对劲,这里至少有二三十个体貌相近的青年男女。”
  商岭愕然道:“怎么可能……对了!”
  他猛然回想起之前掌握的来宾名单。这一次出席生日会的,除了影星之外,还有一支白俄舞蹈团,而莎莉丝女士在华行医三十年,二十年前名声最盛,又主治小儿呼吸病,她手头的病人到了如今,有不少已经长成了样貌翩翩的青年男女。
  果然又是障眼法,这杀手是挖空了心思留后手,但这也仅仅是时间问题,而他们有的是掘地三尺的工夫。
  卢望山摇头道:“不能取巧,照你的原计划来,其他人呢?”
  “正在逐行往礼堂外疏散,目前查到有两人曾在电影开场后出入礼堂,经巡逻警核实,时间均不超过五分钟,皆由邻座核对过面貌,无误。”
  “座椅附近呢?有没有发现更换下来的衣物?尤其是一双白色圆口皮鞋,这很可能是他最后更换的。”
  “没有发现异样。其余人正在按照人头一一登记座次,一旦有所发现,可以直接提审。”
  卢望山道:“看来还是只千年道行的狐狸——此人乔装改扮的本事不差,我来亲自监督,你给陈处回个电话,这里有我守着。”
  商岭正有此意。
  陈静堂很少在人前露面,他所处的病房亦是机密,即便是他们几个组长也不会频繁造访。走廊尽头的休息室里有一部电话,能接通病房里的内线,此时正由专员看守,以便及时向陈静堂复命。
  这礼堂是三十年前落成的,当年经费有限,采光不佳,阴雨天气若不点灯,则晦暗异常。走廊边安了玻璃花窗,圣母低垂面孔,雨水在她幽暗的面部阴影中跌宕,呈现出重铅般的质地。
  玻璃彩影铺陈在马赛克地板上,浅玫瑰色的光晕在半梦半醒间浮动,仿佛一匹并不平滑的缎面,落雨的声音毛茸茸的,以一种针头线脑般的姿态,刺探其中。
  人一踏上去,就能听到漫天雨水的密谋。
  商岭带着两个组员,步入走廊之中。他刚从灯火通明的礼堂里出来,一时只觉走廊里晦暗异常,下意识地按了墙上的开关。
  喀哒。
  没有任何反应。
  灯坏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壁灯,心里掠过一缕若有若无的寒意,又走了十余步,摸到了另一枚开关。
  手指按下去的瞬间,那股寒意突然如细蛇般流窜过他的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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