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中月 (funny2333)
- 类型:现代耽美
- 作者:funny2333
- 入库:04.10
他一口气说完,梅洲君的呼吸忽而变得急促起来,那一团旖旎的热气扑在颈窝里,他不由心中一荡,背后的枪孔酥酥麻麻地发起痒来,两眼更是舍不得眨动。
偏偏梅洲君那几根指头天生就精通令人神魂颠倒的邪术,挑在他心猿意马的瞬间捉着他衣摆,又轻轻扯了一扯。
陆白珩瓮声道:“怎么?”
他这样侧耳倾听,非但没等到梅洲君心服口服,反倒等来了一声急急的催促:“快走!”
“走?等你力气回转过来,要不然我可拉扯不动你。”
梅洲君道:“呆子,你又中计了!”
陆白珩睁大眼睛,没料到会遭他恩将仇报,偏偏就在这一瞬间,房门处传来了一声迟缓的吱嘎声。
有人推门?
说时迟,那时快,梅洲君已在他背上推了一把,他凭借出生入死的本能捕捉到了门扉间乍现的杀机,毫不迟疑地往床下一钻,好险没呛出两个喷嚏。
脚步声已入门中。
是陆雪衾回来了!
第141章
陆白珩心中不复坦荡,此刻听见他大哥欺身上床时的响动,竟是莫名烦闷。
他还没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床上二人似乎有一种无需多言的默契。唯有铁链震荡声,仿佛一束绷紧到极致的弦,那压抑的滑音都钻进床底下来了,在他脊梁骨上滑腻而阴冷地伏窜。他脸上不自觉地渗出汗,呼吸一团团滚在漆黑的床架上,很有些作茧自缚的燥热。
“醒了?”他大哥道。
紧接着便是指腹没入黑发的连绵声响,这耳鬓厮磨声渗进褥子里,一度给他以旖旎无边的错觉,直到他听见大哥以一种异常冷静的语气道:“怎么出汗了?”
“啊!”
梅洲君短促地喘息了一声,腰腹在床上撞出一声闷响,似乎是被一股巨力掼回了枕衾之间。
“热?”陆雪衾道,“不错,你应该多发汗。”
他的语气相当平淡,仿佛已在望闻问切之间诊明了梅洲君的病因,紧接着便该下一剂猛药——只听银制水壶被拧开的一声轻响,水声汩汩涌出,梅洲君被呛得咳嗽不止,挣扎中扯得床褥翻涌。
陆白珩额上的汗都滚进颈窝里了,拼命压制呼吸幅度的同时,也在鬼使神差间捕捉到一缕辛辣的酒香。大哥给他灌的是酒?
这气味......竟然还是烧刀子一类的烈酒!
梅洲君偶尔小酌,对于这灾厄般没顶而来的酒水却是大不配合的,陆白珩甚至听出了下颌骨在虎口下痛楚的辗转,吞不下去的酒液显然积蓄在颈窝里,令那喘息声透出水光荡漾的质地,仿佛他就是盛酒的琉璃钟。
“唔......唔!”
陆白珩的头皮骤然发麻,只见一只铐在铁链里的手猛然抓住了垂落的床帏,虽看不分明,但那指节屈张的力度却极为煽情,几乎把他胸肺都揉皱了,喉管里泵出来的都是可怖的浊气。
梅洲君的指腹湿了,海月窗的一点儿光斑晕在上头,应该是推拒时沾来的酒水。不知为什么,当年那几片锈镜的残影猛然在他眼前晃过,刺得他闭了一下眼。
再次睁眼时,他紧盯着那一只手的轮廓,额上的汗亦火辣辣地渗进了眼眶里,尚未析出的盐晶令他的虹膜如猫科动物一般炽烈地发亮。
这家伙......这家伙吃不惯烈酒,大哥未免也太浪费了。
陆白珩也是被酒气熏昏了头,鬼使神差之下,竟然凑近他指腹边,隔着床帷轻轻含住了。那一枚指头猛地抖了一下,连着手肘都缩回去了,仿佛猝然遇见了洪水猛兽,陆白珩从未见过他如此仓皇的反应,心中竟掠过一点儿力挫强敌的得意。
——笃!
直到他大哥两根剑戟一般的指头,叩在了床沿上。这一下里的警告意味简直如铙钹当头,陆白珩整个人都呆住了,口中还叼着半截床帏,仿佛偷腥偷进了醋缸子里。
“什么声音?”陆雪衾道。
梅洲君似乎是想笑,但以他如今之处境,那点儿幸灾乐祸终究没能成型。
“闹耗子了吧,”他轻轻道,“少督军的广寒宫,也不怎么清静呀?你会捉耗子么?”
陆雪衾五指一收,从亲弟弟面前乌云罩顶般掠过,将梅洲君的手掌攥在了掌心,照着指节摩挲起来。
这举止倒颇为旖旎,不像是撞破了什么。陆白珩才逃过一劫,便看得眼里泛痛,无声地磨了一磨后槽牙,心道难不成被他亲了一口,便会少几节指头么?
“你出了很多汗,”陆雪衾道,“喝醉了,待会儿便好受些。”
这话颇为温存,梅洲君却并不领情,正相反,他似乎被某种警告般的意味所惊动,剧烈挣扎起来。
“你疯了?不行......不能在这里!”
“认出来了?当日并未拜高堂。”
“你!”
砰!
酒壶被打落在地的一声巨响,惊得陆白珩差点儿没跳起来,更要命的是,他大哥静默片刻,竟然伸手将床边灯扯亮了。那灯罩蒙尘已久,一支猩红的血梅盘曲其上,透出朦胧黯淡的血色。海派柚木的床边柜镶了镜台,里头夹了一张泛黄的相片,并一道缀有银铃的平安符。
从他的角度望去,相片上是个侧身而坐的女子,伸手搂着一个梳双鬟的女孩儿。女子面容难辨,这女孩子不过三四岁,却已知羞耻,直要到母亲怀里躲避照相,面孔雪玉敷粉一般,颈上以红线挂着平安符。
梅洲君不说话了,那喘息声几乎是从胸腔里揉碎了逼到体表的,陆白珩从未见过他这样溢于言表的愤恨。
他大哥开了灯,却并不去拾酒壶,而是从镜台下抽出了那道平安符,将褪色的红绳一匝匝解散了,缠到了梅洲君手腕上。此物仿佛比重枷更能锁人,后者五指都掐进了掌心里,银铃一时间乱颤不休。
“从你旧衣上寻来的,”陆雪衾道,“你不喜欢?”
梅洲君冷冷道:“它原本好生收在匣子里,经你之手,不知添了几多晦气......唔!”
这话尚未说完,却又被吃进了一片缠绵的水声中,梅洲君似乎积蓄了些力气,反应空前剧烈,却也仅能被推倒在床沿上,湿透的黑发垂落了一点儿,裹着烈酒的辛香。
陆白珩听他艰难的喘息,还道他又被灌了一回酒,只是目光一扫,那酒壶还好端端躺在地上,那钻进耳孔里的水声便逼出一股热气了。
“你就是这么对病患的?”梅洲君猛烈咳嗽了一通,终于从嗓子眼儿里挤出几个字来。
“呛到了?”
“酒是......好酒,奈何多......渣滓!”
也不知大哥做了什么,梅洲君忽而痛哼一声,用力蹬了他一脚,抓着床沿挣出半边肩颈,蔽体的衬衣早已蹭到肘侧去了,那一段秀颀的肩线渗出莹润的水光。
单从陆雪衾的禁锢中挣脱出来,便已耗尽他全身力气。梅洲君悬在床沿急喘了一阵,整个人在脱力中不住下滑,陆白珩仅仅是瞥见他颊上怒意勃发的潮红,心便跳到了嗓子眼儿。等那一截侧腰从衬衣里滑出,新雪之中积着的几簇指印,更令他无声咬紧了牙关。
也正是在这一瞬间,他明白了梅洲君的打算——他要去关床头灯!
那几根手指抓住了灯链,用力一扯,黑暗兜头降临的瞬间,陆白珩心中忽而涌起一个疯狂的念头,一手掀起床帏,仰头往梅洲君唇上用力啄了一记!
这一下纯然是热血上涌的恶果,唇齿相接的刹那,他还没尝出臆想中的酒香,牙关便撞得剧痛,甚至尝到了一股铁锈味。梅洲君猝不及防,闷哼了一声,显然是被他磕疼了。
陆白珩心疼得要命,也顾不得许多,轻轻含住他的下唇,拿舌尖呵痛般扫了扫。这一下倒是真尝出滋味来了,这家伙在他唇舌间发抖!
海月窗的光晕游荡到床帏间了,梅洲君的皮肤上悬照着一行蜉蝣般的影子,从颈窝泅渡到颊侧,所过之处,连细汗都在莹莹发亮,他甚至怀疑自己从深海中捞住了贝母,心中幽微处亦无处遁形。
就这么一晃神间,他大哥便抓住了梅洲君的肩侧,往回一扯。陆白珩大梦初醒,脸上热汗涔涔,背后却猛然冒出一股寒气。
他大哥一手没进了梅洲君的黑发里,冷冷道:“你的头发里......为什么会有荧石粉?”
第142章
被发现了?
陆白珩一惊,那一肚子吃人般的渴求霎时间化作了冷汗。
难不成还有没处理干净的萤石粉?
开灯的瞬间,萤石粉吸了一点儿光,又淹没在黑发里,本该是颇为幽暗的,可这点儿蛛丝马迹如何骗得过大哥的眼睛?瞒是瞒不过去了,方才劫来的那个吻又在唇齿间战战兢兢地回荡,仿佛将薄冰寸寸啮作了柔的蜜,害得他心中一阵天人交战。
淫人妻女......应当照哪条规矩论处?可这家伙是男子呀!
妻眷与人通奸呢?陆氏旧部大多是孤身男子,好像也没这等陈腐规矩。这会儿出来认了,姓梅的没准还能少受些磋磨。
陆白珩刚将心一横,预备从床底出来受死,便听他大哥冷冷道:“不说话?喜欢别人碰你?”
梅洲君似乎酒气上涌,半晌才道:“你何必来问我?我不是罪证确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