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下。”萧芃满脸倦容靠着床头打哈欠，“有点恶心。”
“我错了我错了！”李澍禾急得不行，“你都三顿没吃了，多少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啊！”
萧芃扔了个白眼过去：“你还知道啊？是谁让我三顿没饭吃的？”
李澍禾忙不迭认错：“我我我！都是我的错，求你了吃点吧！”
实在被缠的没有办法，萧芃只好接过拉面随便吃了两口，然后就一把推开李澍禾跑去厕所吐了个干干净净。
李澍禾彻底慌了神，跪在地板上不停帮萧芃拍背，胃里的东西终于吐干净了，萧芃舒服的叹了口气，抬眼就看见了李澍禾通红的眼眶。
萧芃捏捏他的脸颊笑着：“怎么还红眼了？我没事儿的。”
李澍禾不肯说话，萧芃只好开着玩笑地哄他：“唉！果然是年纪大折腾不起了，这才几回啊就虚脱成这样。”
听着他调侃的语调李澍禾愈发难受，他懊恼自己没有分寸，明明知道萧芃最近身体不好还这么折腾他，明明之前还信誓旦旦说自己能够照顾好他，现在却让他成了这个样子。
看大小孩儿非但没被哄好反倒开始冒眼泪，萧芃赶紧说：“别哭别哭我真没事！休息休息就好了，啊！”
李澍禾把人扶起来，给他端水漱口再帮他擦干净嘴角，将人重新扶去床上躺好闷闷说了声：“我去买点葡萄糖回来给你，不然待会该低血糖了。”
目送他落寞的背影，萧芃虽然很不愿多想，却还是忍不住的感怀岁月不饶人。
等到李澍禾折返回来，萧芃已经倚靠着床头合上了眼睛，看起来是一直在等他，不过还没等到就睡了过去。
萧芃再次醒来天色已经晚了，他喝了床头柜上的葡萄糖，冲着坐在沙发上的李澍禾勾了勾手指，大狗子耷拉着耳朵走到床边坐下，萧芃张开怀抱把人抱在怀里。
李澍禾把脸埋在他颈侧，情绪低落的不肯说话。
萧芃轻叹一声捏捏他的耳垂：“都一下午了还没好呢？”
“对不起。”李澍禾闷声道歉着。
“道什么歉啊。”萧芃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要说道歉也该是我，都没让你尽兴。”
李澍禾皱着脸直起身来：“萧老师！”显然是生气了。
萧芃忍着笑意：“好好好！我错了我不该开玩笑的！这不是看你心情不好想逗你开心嘛！别生我气了呗？”
李澍禾重新抱上去，不开心地说：“我生你什么气，明明错的是我，我在气我自己。”
“咱们是出来玩的又不是出来生气的。”萧芃拍拍他的脑袋，“睡了一天什么也没干，出去走走呗？”
李澍禾摇摇头：“不了，你好好休息吧。”
“那不行！”萧芃不满抗议，“出个国就在酒店里待着多没意思！出去走走！”
李澍禾担心萧芃的身体不想出门，可萧芃拗起来他又不敢拒绝，只好提着一颗心跟萧芃换衣服出门。
京都的生活节奏似乎并不快，行人们虽然脚步匆匆却神色淡然，到路边是富有日本特色的建筑，低矮的小屋子李澍禾站直身子甚至能够俯视房顶的瓦片。踏着石板路往前走着，房屋下挂着仿古式的灯笼，很多穿着和服的女孩与他们并行，在一片朦胧的光亮中，竟让人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萧芃随意穿了件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出门的时候对着酒店的电梯随意抓了抓，加之精神不济的状态，闲庭信步的走在石板路上，看上去像只没睡饱的猫。
李澍禾紧跟在萧芃身边，总担心他会随时昏倒。
萧芃在一下工艺品店前停下，细细看着橱窗中展示的娃娃，忽然他笑出声来，指着一个噘着嘴巴的娃娃对李澍禾说：“像不像现在的你？”
李澍禾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语。
萧芃垫脚戳了戳他皱起的眉心，笑着说：“好啦！别闷闷不乐了，开心点笑一个？”
李澍禾捉住他捣乱的指尖，颓然长谈后沮丧地问：“萧老师，我是不是很自私？”
“瞎说什么呢？”萧芃在他胳膊上打了一把掌。
李澍禾眼神可怜兮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幼稚，觉得我一点都不体贴，会不会……不想要我了？”
萧芃愣住了，他这才意识到李澍禾没有在跟他耍乖，他是真的觉得自己会生气，会觉得自己随时会离开。原来那个看上去意志坚定的大男孩也会有不安，也患得患失的随时担心着自己的态度。
“我以为没有安全感的人会是我，没想到是我让你没有安全感了。”萧芃抿唇拉过他的手，在他微凸的指节上摩挲着轻叹：“你让我觉得自己很失败啊！”
李澍禾手指骤然收紧，萧芃笑笑：“没让爱人有足够的安全感，这是我的过失。我没有觉得你不体贴，也没有不想要你，至于幼稚嘛……那确实是有一些的。”
狗狗眼瞬间失落，萧芃笑出声来：“没办法啊！谁让我比你大那么多呢？年纪大经历的就多，自然看谁都幼稚了。”说着他沉吟一下，“这么一说好像幼稚也不是你的问题，是因为我太成熟了。”
李澍禾捏着他的指尖不说话，萧芃摇摇手臂：“好了！小玻璃心能收收回去了吗？咱们是出来玩的又不是来伤感的。”
沉闷了一天的狗狗心情终于阳光起来，摇着不存在的尾巴黏在萧芃身边，就算被萧芃嫌弃热也一步不肯远离。
二人延着老旧而干净的街道一路走下去，周围走着很多穿和服浴衣的年轻人，女孩们或拎着精致小巧的手包，或拿着各式的团扇，男生们则是拿着折扇，他们踩着木屐走在石板路上，用听不懂的语言聊着天，连塔塔的木屐声里都是满满的朝气。
萧芃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不免好奇地东张西望，李澍禾远远看了眼说：“赶巧了，前面的神庙在举行夏日祭。”
“夏日祭？”萧芃一直觉得日文很有意思，一些分明不是中文的词语之前也没有听过，但就是莫名其妙知道这是做什么的，就很神奇。
“是啊。”不愧是在这边住过半年的人，李澍禾主动解释着，“跟咱们的庙会差不多一般从白天一直持续到晚上，现在是夜市时间。”
果然道路尽头远远看见一座寺庙，路边也多出很多小摊位，做着鲷鱼烧、章鱼小丸子，还有些并不认识的日本小吃。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全家出动的不在少数，孩子们穿着各色浴衣欢乐的奔跑，年轻男女牵着手散步，小商贩们高声吆喝着，还真有点国内夜市的味道。
萧芃含笑看着，李澍禾凑近他说：“萧老师穿汉服都那么好看，穿浴衣一定也很好看。”
话虽不错，可萧芃并没有什么兴趣：“还是算了，别人家的东西远观就好，咱们自家有更好的不是。”
李澍禾弯着眼睛点点头，食物的味道飘散在街道的各个角落，一天没吃东西的萧芃有点饿了，听他说饿李澍禾立刻紧张起来要去给他买吃的，萧芃被他逗笑：“满街都是吃的你慌什么？”
身边就是个买鲷鱼烧的小铺，店主点着脑袋说着一长串日语，李澍禾皱着眉一脸严肃地听着，奈何他口音太重实在听不懂，萧芃手机里的翻译器都跟不上解释。
鸡同鸭讲连比划带说地表达清楚，知道他俩是中国人后店主忽然热情起来，不仅送了他们一个苹果糖，还笑眯眯地蹦出一句：“中国，好！”
萧芃接过苹果糖笑着对他用中文说了句谢谢，店主听后非常开心地说：“谢谢？不谢！不谢！”
萧芃拿着苹果糖好奇地看着，李澍禾笑起来：“看什么呢？”
“没……就是没想到店主知道我们是中国人居然还挺热情。”这是萧芃意料之外的，毕竟在他印象中大家的关系就算不是水火不容，也应该有些冷漠才是。
李澍禾反问他：“如果你在国内遇到个向你问路的日本人你会帮他吗？”
萧芃想也不想地回他：“会啊。”
“就是这样啊。”李澍禾笑着说，“普通民众其实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激进的。”
说完他把鲷鱼烧递到萧芃嘴边：“你都饿了一天了快吃点东西。”
萧芃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嚼了两口眉头就蹙了起来：“好甜！”这不该叫好甜，里面的红豆馅简直齁甜！
李澍禾噗地笑出声，萧芃不甘心地又咬了一口，依旧被甜到怀疑人生。
“日本的点心都是这样，甜的腻人。”李澍禾替他抹去嘴角的碎屑。
萧芃微微眯起眼睛：“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李澍禾摸摸鼻子眼神闪躲，感情这小子是故意的！
萧芃夺过鲷鱼烧递到李澍禾嘴边：“你吃！”
“我不！”李澍禾果断拒绝，“太甜了！”
萧芃拉住要逃跑的李澍禾，强迫他在满满的红豆馅上咬一口，看着腻的眉毛眼睛皱成一团的人，萧老师非常满意！
俩人嬉闹着将一个甜的心慌的点心吃完，寺庙旁边是个捞金鱼的摊位，一群小朋友和少女围在那里。萧芃和李澍禾正驻足看着，人群忽然骚动起来，李澍禾条件反射似的一把将萧芃拉到一边，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见寺庙之中升起一颗颗明亮的光球，光球在天空中微微停顿一瞬便炸开来，在墨色的天上洒下金灿的烟花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