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被人伺候惯了,感觉无所谓,不过因为这人是景逸宸,还是能从中找到一点乐趣。
十月末的S市,渐渐迎来深秋的雾霾。
景逸宸改变了计划,除了早上下楼散步没有更动以外,晚间运动改为室内,要求周衍做二十个俯卧撑来保持腰力。
二十个对周衍来说轻而易举,做完以后还要加项,对景院长嘚瑟地说:“我还可以做五十个仰卧起坐。”
景逸辰严肃拒绝:“不可以,会影响胎位。”
周衍:“......”好烦。
景院长靠近,用那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声音说:“听我的。”
乖一点。
*
雾霾不仅影响到周衍,还会严重影响到景逸宸。
景逸宸有呼吸道过敏的症状,每逢这个季节,都会出现刺激性干咳、胸闷,严重时还会表现出呼吸困难、精神下降、乏力恶心等。
好在他是医生,会调节自己的身体免疫力,用药物控制在可承受范围内,但刺激性咽炎不可避免。
这天早上,景逸宸睁眼,嗓子发干发痒,让他有种刚从沙漠走出来的错觉,他动了动身体,从床上起来。
拉开窗帘,外面白蒙蒙一片,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
周先生今天的早起运动需要改为室内了。
他在心里这样想。
适应了一个多星期,周衍现在可以凭自己的毅力六点钟准时起床,推开卧室的门,两人在客厅打了个照面。
刚睡醒的景逸宸,站在厨房拉门一侧,手里端着水杯正在喝水,身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只穿短袖和短裤,一双笔直长腿暴露在空气中。
周衍低头一看,吞了下口水,然后视线上移,看清楚了景逸宸的眉眼,还有肌理分明的手臂。
白的跟开了美颜滤镜一样。
从一开始周衍就知道景逸宸是冷白皮,亚洲人少见的肤色,他自认为自己不喜欢这一调调的,但仔细一琢磨,陆知燃好像也挺白净的,真是啪啪打脸。
景逸宸喝完一杯水,嗓子温润了许多,率先开口道:“早上好。”
这句话说出来后有些不妙。
周衍脊骨一酥,整个人靠在墙壁轻轻喘气,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凶是凶了点,却还有一股形容不上来的感觉。
景逸宸狐疑,盯着男人看:“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不低不高的嗓音好似过电般,听得人耳根发麻。
周衍深吸口气,暗暗平复生理反应,问:“你.....嗓子为什么哑了?”
“咽炎,”景逸宸摸了一下喉结,误以为对方是在关心他的身体,不免心中涌出暖意,解释说,“因为季节的关系,不会有大问题的。”
你是没问题,我可就不好了!
周衍有些受不了的想逃,靠在墙上努力呼吸着:“你这个症状要持续多久?”
景逸宸按照往年的时间推算一下,一本正经回道:“冬季结束以后。”
周衍:“.......”
痛苦并快乐着,可能就是这种感觉吧。
接下来还有让他更痛苦的。由于室外空气不适合运动,景逸宸拉着周衍来到宽阔的阳台,让周衍尽快适应简单的瑜伽动作,还刻意在网上购买了几本实体书。
“周先生,你韧性有点差。”
景逸宸按住男人的腰部,中规中矩地评价。
你好!你够软!你是软男!
周衍在心里疯狂输出,但身体却跟着景逸宸的指示不断下压。
“可以了,小心压到腹部。”景逸宸观察男人的体型,一脸严肃专注,毫不留情地往火上浇油,“这是最简单的动作。”
拐弯抹角的嫌弃谁呢?
周衍多次被批评,心里咽不下这口气,缓缓转过头,盯着对方的眉眼瞧,本想骂几句解解恨,思绪忽然一转,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你说我柔韧性不好,你摸着良心再说一遍,是真的不好吗?”
景逸宸抬眸,隐隐觉得接下来的话题会很劲爆。
院长的直觉是对的,果不其然,下一秒周衍语出惊人:“你可是试过很多高难度动作的,你不会忘了吧。”
景逸宸眸色一暗,按压男人腰部的手,不自觉减轻了力道。
周衍以为自己赢了,嘴边绽放一抹邪邪的笑,又挑衅道:“真的忘了?”
安静了约莫五秒的时间,景逸宸终于有了动作,他倾身向前,一手伏在阳台的栏杆上,慢慢向男人的脸靠近,又恰到好处地停留在安全的距离,低哑的嗓音响起:“周先生,你记得真清楚呢。”
这次周衍全身都酥麻了,身体里的能量瞬间被抽空,整个人软手软脚地趴在地上,一张俊脸埋在瑜伽垫里,嘴里嘀嘀咕咕的好像是在骂人。
他要挺不住了,肤浅的生理需求,尤其是对早晨的男人来讲,可以坚持一个小时太不容易了。
“周先生,你怎么了?”罪魁祸首还用一种较为无辜的语气守在旁边询问。
蓦地,周衍冷不丁站起身,用最快的速度冲向洗手间,关门之前暴躁地吼一声:“老子要上厕所!”
原来是尿急,怪不得要夹着腿。
景逸宸轻轻阖了阖眼,心里这样想。
*
新的一天,惬意美好又舒适的周末。
不过对医院的医护人员来讲,医院好比风力发电机,无论周末还是节假日都没有停歇的时候。
早上八点,景逸宸领着一位身穿黑色风衣,头顶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进入自己的办公室。
被隔在门外的小萱,不同头两次那般惊讶,但那股熟悉感越来越强,可惜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风衣男在哪里见过。
“站在这儿偷听?”
邵磊神不知鬼不觉靠近,拍了一下小姑娘的肩膀。
小萱回头,指尖抵在唇上,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拉着人往电梯口方向走,边走边说:“风衣男又来了。”
邵磊扫一眼院长办公室的门,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轻飘飘说句:“来就来呗,院长不是交待过嘛。”
“到底是谁啊,”小萱好奇死了,“我总觉得在哪见过,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你笨。”邵磊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这几天晚上去哪嗨了,难得正点下班。”
提起这方面,小萱眼里的八卦之火更浓:“对对对!你有没有觉得院长最近很奇怪,他居然不提倡加班了!他到点就走了!一分钟都不耽误的那种!”
是啊,一周之前还辞了我的专属司机职位呢。
邵磊早就发现景逸宸最近的改变,拒绝他的接送服务,变得愈发神秘了,好奇心是人类的天性,邵磊也不例外,直到他今天遇见了风衣男,心里隐约有了答案。
他笑笑不语,用胳膊圈住还想八卦的小萱,拖着人走进电梯,电梯门合上的时候,他起了坏心思,用手捂住了小萱的嘴巴,好让自己的耳朵清静清静。
办公室内,景逸宸正在与人通电话。
“好,许主任,我们马上过去。”
话落,景逸宸关闭手机。
他抬眸看向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轻声道:“周先生,我带你去见许医生。”
周衍从沙发上站起来,迈着轻巧的步伐往外走,一手插兜很酷的样子,不过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变得小心翼翼,故意压低了帽子,以免被人认出来。
两人来到一间私密性很好的诊疗室。
周衍给许鹤生的第一印象是,这位拥有何斯体质的男人,果然很优秀。
不仅是外表和家世,身体素质也超出寻常人的指标。
怀孕四个月的男人,在脸上找不出一丝疲倦和颓废,也不见一丝难堪和窘迫,总能给人一种感觉———为他服务是你的荣幸。
景逸宸夹在中间,为初次见面的医患做介绍。
周衍与许鹤生面对面,相互一点头,算是认识了。
在被人默默打量的同时,周衍也迅速扫了一眼自己的主治医生。
他在答应景逸宸的要求后,第二天便摸清了许鹤生的底细。家世清白,无案底,毕业医大,是景逸宸的同学,医患关系处理的非常妥当,任职多年没有接到过患者投诉。
“周总,请坐,我需要了解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许鹤生露出一贯温和的笑容,拉开身后的帘子,指了指检查床。
不等周衍有反应,许鹤生眼神掠过那顶碍事的鸭舌帽,提议道:“方便把口罩和帽子摘下来吗?周总放心,我和院长已经签过保密协议。”
说着,许鹤生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景逸宸,微微一笑。
周衍没有反驳,从容地摘掉了帽子和口罩,一脸沉稳地走向检查床,坐好,神情稳重又带着点不怒自威。
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景逸宸,头顶飘过一排问号。
明明都是医生,为什么在面对他的时候,周衍就没有这么好说话,反而别扭的像孩子。
由此推断,周衍在他面前和在别人面前,不太一样呢。
“院长,我想和周总单独聊聊。”许鹤生有一个个人习惯,面对患者时不希望身边有人打扰,自己的助手除外。
景逸宸了然,临走之前看了一眼坐在检查床上的男人,对方漫不经心与他对视,他在男人眼里并没有看到挽留和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