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蜗牛 (琼绯)

　　萧承回来的时候，厨房里已经逸出了米粥的清香。
　　萧承看了眼时间，决定让温启再睡一会儿，自己再查一查菜谱，研究研究猴头菇养胃汤怎么做，猴头菇怎么泡发。
　　三点半，萧承喊醒了温启。
　　刚睡醒，睁开眼，温启还有些迷茫，直到看到自己面前的萧承，听到他的声音，才慢慢缓过神来，他这是在萧承家里。
　　“粥煮好了，你稍微喝一点。”萧承都已经安排好了，“然后6点半咱们再吃晚餐。”
　　“好……”温启已经闻到了米粥的香味，睡了一小时后，他的胃已经完全不难受了，不过他实在享受萧承对他的照料。
　　因为又等了一会儿，所以这会子送到温启手上的粥，温度刚刚好，已经不烫了。
　　萧承直接把碗端了进来，温启还来不及下床，再床上吃饭还是头一回，他有些不习惯：“不然还是出去吃吧，万一把床弄脏了……”
　　“没关系，你多休息休息。”
　　温启没办法，只能靠坐在床头，喝了一口粥。
　　“还合胃口吗？”萧承连忙问道。
　　温启点点头：“好喝。”
　　萧承煮的是白粥，其实哪有什么味道，除了米的清香，其他味道都很寡淡，不过因为这是萧承亲手做的，在温启心里就有了一层又一层的滤镜。
　　萧承就给他盛了半碗，刻意不让温启吃饱，要少食多餐。
　　喝完了粥，萧承又让温启继续躺着休息。
　　“其实已经不难受了。”
　　“真的不难受了？”萧承观察了一下温启的起色，的确恢复了许多，他想了想，“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那我们就看部电影吧。”
　　“好啊，”温启眨眨眼，“什么电影？”
　　萧承抱了他的笔记本过来，“我看看啊……应该是只有前几年下的老片子了。”
　　温启平常并不怎么看电影，“随便看看吧，反正我应该是都没有看过的。”
　　萧承点开F盘，浏览了一下他电影里下的片子……
　　温启瞥了眼，指着其中的一部道：“哎？《赤道》是之前关潮声拿下影帝的那部吗？”
　　萧承动作一顿，“是吧……可能之前下载的时候，一并混进来的，我没注意。”
　　“那你没看咯？”温启看了他一眼，“正好我也没看过，我们要不就看这部？”
　　“……行吧。”
　　点开影片，片头就是十分雄壮的音乐。
　　“我之前有看到网上对这部片子好评度很高。”温启说，“我想也是，要不是真演的好，哪能第一部 片子就拿影帝啊……”
　　随着音乐起的一个粗犷的糙汉子的声音：“小子，你可想好了，真要跟老子走？老子可是马/匪。”
　　然后是一道清越的少年音，清脆但肯定：“我爷爷说了，心里头是什么道儿，走的就是什么道，甭管白道□□，我要走就走自己的道儿，我只看到它是红的！是我家人的血染的！”
　　影片里的少年，十五六岁的年纪，拍这部影片时，关潮声已经23岁了，但愣是演出了那个劲儿。
　　温启一下就被带入了故事当中。倒是萧承在旁边不疾不徐地叨咕了一句，“装嫩。”
　　温启看得入神，冷不丁听萧承这么一说，还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但很快故事开始了，温启便被引走了注意力。
　　片子果然是很精彩，温启全程没有分散注意力，不知不觉120分钟就过去了。
　　主角少年时候的戏份并不多，也是，如果多是少年时期的戏份，那导演就该找个类似年纪的演员来演才更贴合。但是整部片子下来，留给温启印象最深的还是少年的时候，那眼神……
　　“我觉得有点像你。”温启这么对萧承说，像萧承打架时候的那股劲儿。
　　萧承听了却并不高兴，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憋住：“哪里像了，要换我去演，我能演得比他好。”
　　温启有些意外萧承的说辞，愣了愣，突然笑了一下，“我想象不到你演戏会是什么样子诶……”
　　萧承把笔记本收起来，看了一眼时间，“我去做饭，你玩会儿手机吧，很快就好了。”
　　温启却跟着下了床，“我去看看成吗？”
　　“看什么？”
　　“看你做饭。”温启说，“其实我也可以帮你打下手的。”
　　“以后有机会吧，今天你是病患，什么都不用做。”
　　温启只好靠在厨房的门口看他动作。
　　萧承将泡了两个小时的猴头菇从淘米水里捞出来。
　　温启看了便问：“那是什么？”
　　“猴头菇，给你煮个猴头菇养胃汤。”萧承一边说，一边放水清洗。
　　做好一桌晚餐，萧承和温启面对面坐着，开始享用。
　　这对于萧承和温启来说，都是为数不多的经历，尤其是对温启来说。在家里，有人陪伴着一起吃饭，吃自己亲手做的饭，可能很家常很平常，不过心里的满足感和温暖感，是在外边下馆子感受不到的。
　　萧承还有个疼他的外公，温启就什么都没有了。
　　在温启的记忆里，家常菜，就是剩给他的残羹冷炙。
　　萧承帮温启盛了汤：“这个你一定得喝，特意为你煮的。”
　　那一刻，温启想，要是以后都能如此该多好啊……
　　晚上，温启依旧睡在萧承的卧室，萧承说客房没有打扫过，他俩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温启也分不清萧承说的是真的，还是他的借口，因为上回在萧外公那儿，萧承依稀也是用了差不多的理由……
　　不过不管怎么样，一起睡，正中他的下怀。
　　许是下午睡过一会儿的缘故，到了夜里，温启躺在床上并没有什么睡意。
　　温启翻了两次身后，似乎打扰到了萧承，萧承开口问他：“怎么了，是胃又不舒服了吗？”语气有些紧张。
　　“没有没有，”温启赶紧摇头，“还不是很困。”
　　“嗯？”萧承翻了个身，面朝温启，“睡不着吗？要不要我陪你说说话？”
　　温启听萧承的声音有些困意，不忍心影响他睡眠，便道：“不用，你要困了就睡吧，我躺会儿应该就能睡着了。”
　　萧承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坐起身来，“温启小朋友不乖哦，睡觉还要哥来哄，给你念小故事吧。”
　　萧承打开床头微弱的壁灯，从抽屉里随意翻出一本书来，便语气轻缓地开始了：“假如我今生无缘遇到你，就让我永远感到恨不相逢，让我念念不忘，让我……”
　　温启一开始被萧承用哄小孩的语气这么一说，还有些不好意思，紧接着听到萧承念的小故事……一听，就感觉有哪里不对呢？
　　“你平时睡前都看《飞鸟集》催眠的吗？”温启忍不住问，要不然怎么就把这本书放在床头的抽屉里。
　　“没有啊……忘记是什么时候买的就塞抽屉里了。”萧承又翻了几页，“你凑活着听吧……感染一下泰戈尔的文学素养，不听话的小朋友是没资格挑着挑那的。”
　　温启听着萧承低低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到后来越来越轻，很快只剩下平稳的呼吸声。
　　他先把自己念睡着了。
　　温启动作轻缓地将那本书从萧承的手里抽了出来，放到一边，借着微弱的壁灯，打量着萧承的睡颜。
　　就这么呆呆地望着，好像能看一辈子，都不腻。
　　第二天一早，温启醒过来的时候，转头发现萧承比他醒的还早，就躺在那儿，看着自己。
　　温启揉了揉眼睛，他都不记得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好像看着萧承，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温启坐了起来，萧承还维持着那个姿势，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就是刚刚一睁开眼，发现旁边有个人。”
　　“不习惯是吗？”温启猜测。
　　萧承摇了摇头，“不，我是觉得如果再来两回，我可能会养成习惯，以后每天早上睁开眼看不到你，大概才会不习惯。”
　　萧承的话，让温启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他知道萧承可能没有别的意思，但温启听了却忍不住想歪。
　　他也想啊……也想每天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萧承。
　　温启被萧承的依据阿虎带入了情绪，倒是萧承已经回过神来，被子一掀，下了床，“你现在胃难受吗？要不要继续请假？”
　　“不用。”温启摇了摇头。
　　“别勉强啊……反正也只是运动会而已，不去也没事的。”
　　“去吧，”温启想了想，他身体确实没有大碍了，“高三了……这是高中最后一个运动会了，错过还挺可惜的，我胃真的一点都不疼了。”
　　“好吧，”萧承点点头，“不舒服跟我说啊……一会儿我把粥热热，吃了早饭再去学校，你别忘记吃药。”
　　“嗯。”
　　运动会期间，规定的到校时间，比平常早读的时间晚多了，他们不必太赶。
　　萧承去推车，把手里的一袋东西交给温启。
　　“什么？”
　　“昨天去超市顺便买了几样小点心，给你准备的，怕你等不到中午吃饭就饿了。”萧承很自然地道，“你这个胃现在金贵着呢，可不敢让它饿一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