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出国。”宋知夏懒得理他，“白齐，做人留一线。”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郑重其事地喊他名字，有那么一瞬间白齐觉得他这双眼睛后别有深意。
让白齐有些不敢说什么。
宋知夏没再多说，转身离开，背影轻松，完全看不出来他刚被抢了角色。
白齐又坐了回去，没过一会儿，有人过来找他，说是秦导那边终于松口，邀他过去商谈。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虽然笃定秦程岳一定会让步，但想到是因为宋知夏的缘故，白齐心里有些哽。
休息室并不大，秦程岳坐在休息室那边，见白齐进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自顾自抬笔写字。他毛笔字写得遒劲有力，气吞山河。
白齐跟经纪人坐到他对面，经纪人看了两眼他的字，赞赏道：“您这字写得真好看。”
第38章 38
秦程岳不为所动, 他专心运气，笔如游龙，写完一个妖字。
室内很安静, 秦程岳一向爱练字, 这纸笔更是走哪儿带哪儿，有事没事写上两笔。
白齐跟经纪人一起耐心等了会儿，秦程岳勾完最后一笔，整个人放松下来，他随意抖了下手腕, 淡淡看向面前两人：
“想要进组可以，但一切得按照我规矩来, 可以接受吗？”
秦程岳脾性大, 这些年经过他手的剧组全都以严格标准要求，对谁都不例外。
这点白齐早就略有耳闻，如今本是他不占理, 他自然没有提要求的余地，于是点头, 卖乖道：
“当然了，我对您的敬业态度一向很钦佩, 既然选择想来，那必然是做了吃苦准备。”
经纪人见缝插针道：“我们阿齐一向很听话，这两年也在磨炼演技准备转型，之后进组, 一切全听秦导做主。”
秦程岳唇角牵了牵，大概是想露出个笑，但显然不太成功，显出点讥讽弧度：“既然是半路进组, 前面戏份需要补，在我这儿质量最重要，我不可能抠图换脸，也不接受你扎戏。”
计算损失成本，其实抠图换脸的损失最低，这也是白齐之前就预料到，最好的结果。
最坏的结果便是全都需要补拍一遍，这个白齐也不是拍不起，他点点头：“行。”
秦程岳继续道：“我们补拍需要辛苦些，不会按照合同上的八小时工作制来，一切以剧组工作为先，如果你没什么问题，那我们就可以签合同了。”
这估计是白齐进过最严苛的剧组，没有之一。
但无所谓，秦程岳的戏大家都抢着上，如果能搭上这趟顺风车，不仅可以把宋知夏踩在脚底，还能一只脚踏入影帝大门。
何乐而不为？
白齐虽心有戚戚，但合同诱惑近在眼前，他只想赶紧把这件事定下来，以免夜长梦多，他微笑点头：“我当然没问题。”
秦程岳于是拿出份合同递给他。
这份合同是刚起拟的，白纸上还散发新鲜油墨香。
白齐粗略看过一遍，旁边经纪人也陪他一起看。
*
陈叶在A市忙得脚不沾地，稍微有口喘气时间便想先给宋知夏打个电话，跟他打针安慰剂，但刚拿出手机，他便被如海般的消息淹没了。
微博上炸开了锅，原因无他，就在半小时前，有营销号爆料《诡夜》剧组半路更换男主，从宋知夏换成白齐。
之前紫星微博官宣宋知夏要出国留学时，便有很多粉丝倍感荒谬。
一是因为没有提前铺垫，二是因为宋知夏还有片约在身，今天官宣，第二天便直接出发，这么着急是赶着投胎？
那目前在身上的代言，合同，还有拍了一半的《诡夜》呢？
宋知夏一不属于劣迹艺人，二也没有任何身体原因，说什么为了前途发展路线考虑，全都是虚的。
经营销号发酵后，宋知夏粉丝全都出奇愤怒，纷纷挤到紫星官博，以及陈叶这儿，还有宋知夏微博底下，想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这看起来太像是宋知夏受到欺负被紧急调离了。
刷着消息，陈叶没忍住骂了句脏话。
紫星换了总裁，他心里已经做了准备之后的日子大概不会好过。
但没想到白齐这是把门和窗户一起全都关了。
他匆匆打电话给宋知夏：“知夏，目前已经有几家公司联系我了，我还在商谈中，剧组那边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知夏思忖了瞬：“没事，我自己可以处理，你帮我物色新公司就好。”
这傻逼公司他一秒都不想多待。
有件事陈叶拿不定主意，他迟疑道：“知夏，新公司这边就目前给的条件来看，楚氏娱乐相对优渥，而且发展前景好。”
楚氏娱乐是娱乐圈里的老牌公司，与其他流水线包装生产艺人不同，他们会个性化定制，切实为每个艺人考虑未来发展方向，正因为如此，生命力和口碑都比较持久，是圈内的龙头老大。
——然而楚氏娱乐是楚氏集团的分支，楚氏总裁为楚景。
宋知夏按了按太阳穴，想到早上开门时楚景提过的，可以随时来找他。
他问：“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陈叶道：“有的，但你在紫星签了五年合同，如今才完成两年，违约金得上千万，其他品牌方的代言合同另外清算。目前这个情况，找下家也要考虑到帮不帮付违约金。”
宋知夏是当红流量，很多家公司都想要他，但不是随便哪家公司都愿意拿出上千万为他。
宋知夏静了静，他道：“那就再等等。”
陈叶也知道目前情况很难，他在心底叹了口气，声音却四平八稳，反过头来宽慰他：“没有关系，我再多物色几个，我们夏夏这么好，谁签了是他福气。”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之后挂了电话。
事情闹到这个局面，再忍气吞声也没必要。
陈叶登上许久未用的微博号，发了条微博，客观陈述并未收到任何有关出国的协商的事实，并就宋知夏近期资源情况进行梳理公布。
有关诡夜的消息因为官方没有宣布，所以陈叶一个字都没提。
他措辞都是用陈述语气，没有对公司做出任何个人评价。
没有煽风点火，没有指责，没有带节奏。
正因如此，他这条微博霎时掀起狂风巨浪，那些早就怀疑宋知夏受欺负的粉丝们宛如被点燃的木柴，劈里啪啦全都炸开。
*
宋知夏这边刚跟陈叶结束完电话，门口便传来敲门声，他走过去开门，颜玉站在门口，风尘仆仆，模样看上去有些憔悴。
他看着宋知夏，别的什么都没提，笑了下：“出去喝两杯？”
宋知夏正好想放松下，欣然答应。
两人去了二楼的酒吧，酒吧很大，光线干净明亮，正中央是吧台和舞台，其余卡座全都呈环形分布。
吧台小哥把酒水单递到两人面前，宋知夏点了杯葡萄酒，颜玉点了杯白兰地。
他侧身望向宋知夏，语气带笑：“我飞了趟外地，回来晚了，抱歉。”
跟颜玉相处很舒服，几乎每个人都能从他身上感受到和煦温然，容易让人沉醉。
宋知夏摇头：“不关你的事，不用抱歉，外地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还可以，”颜玉微微一笑，“去拍古文化遗产保护片，中午收工时在城门口遇见个老头，卖茶叶蛋，很逗，回来时还给我塞了两个蛋。”
宋知夏唇角弯起：“不愧是你，连老头都被吸引。”
颜玉有个外号叫一笑斩，粉丝送的，因为他出道时有个舞台动作是抚扇一笑，霎时连风都变温柔，没人抵挡得住。
颜玉无奈耸了下肩：“那也没办法。”
酒保端酒过来，送到两人身边，颜玉拿过白兰地，轻轻摇晃，细碎的光在杯中闪烁。
“既然都这么有魅力了，”颜玉自然而然道，“不知道能不能邀请宋先生签我工作室？”
宋知夏拿酒的动作一顿。
不远处酒吧门口，楚景松了松领口，缓步走进来，秘书跟在一边跟他轻声说话。
两人并未注意到宋知夏跟颜玉，直接在靠门边的卡座坐下。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忙搬家，状态不好，昨天更的章节后半部分重写了遍
会努力在保证质量前提下日更
梦想是日万（
第39章 39
宋知夏笑了下：“我如今官司缠身, 跟紫星还有一场恶仗要打，既然是朋友，就不拖累你了。”
颜玉很有分寸, 只举了举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他一向如此, 在察觉到宋知夏意图时，便不会再进一步说什么，而是会尊重他意愿。
颜玉不动声色把话题转移到别的地方，聊天气氛重新变得轻松欢快。
偶一侧眸，颜玉不期然与道视线对上。
楚景似乎也才刚发现他们两人, 眸子里闪过丝意外。
他坐在卡座上，面前桌上只放了手机跟酒, 清凌凌的光散落在他身侧, 打下几道阴影，轮廓更显锋利。
那双眼，极深极沉, 望不见底。
两人隔空对视，颜玉牵了下唇角, 彬彬有礼地朝他略一举杯。
这个动作在现下这种情况，带着丝若有似无挑衅的意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