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长小心地望着他问:“戚特助,这车怎么办啊?”
戚宁玉看了看组长,语气平淡地说:“联系车主,维修费找我签字报销。这两人聚众斗殴、送派出所。”
顿时,组长松了口气,“谢谢戚特助!谢谢!”
戚宁玉没回话,旁边的司机忽然挣开了抓着他的保安,他人高马大,一下扑上去把戚宁玉推撞到柱子上。
“凭什么你说送就送!谁聚众斗殴了?我们不过撞了两下,你别乱扣罪名!”
戚宁玉紧蹙起来,他默默用另一只手解开了扣得整齐的西装外套,接着被抓司机抓住的那只手反向一扭,一个扭转反将比他高大一圈的司机摔了出去。
司机倒地,震惊地盯着戚宁玉,满眼不可置信。
边上所有人都被戚宁玉这一下惊住了,见他紧蹙着眉,以为他很生气,一时都不敢开口,等着他发话。
实际上戚宁玉是刚撞柱上时手臂磕到了,痛得他眉头都拧在了一起。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表情才恢复如常,对安保组长说:“去找酒店要一盒止疼药,还有消毒水和纱布。”
组长仿佛揣摩圣意的下臣,一时不明白戚宁玉这药是要给谁的,小心地问:“这两人怎么办?”
“送派出所。”戚宁玉说完又朝司机扫了一眼,“他加一条,故意伤人。”
司机再次震惊,明明他才是被伤的那个,但戚宁玉已经走了。
戚宁玉没再回宴会厅,他去了车里,等了半小时才等到给他送的止疼药和消毒水。
他把人叫走,自己关上车门,在车里脱了外套,白衬衣已经被血粘在了手臂上,他轻轻把袖子掀起来,可刚扯到伤口他就眼眶一红,不敢动了。
他怕疼,他的痛觉大概比常人强烈十倍,不是身体的问题,是小时候留下的心理问题,哪怕只是一点擦伤,他的感受都仿佛手断了。
止疼药只是个安慰,他还是干吞了两片,刚吞完手机就响了,看到是邢誉川他立即接起来,用忍着疼的声音问。
“你可以回家了吗?”
邢誉川的声音顿了片刻才回过来,“累了?累了就先回去,剩下的人交给其他人。”
戚宁玉听完就明白了,邢誉川打电话给他不是来问他的,他把刚刚声音里的那点疼都收起来,“钟意然在第3休息室,钥匙找外面的人拿。”
邢誉川觉出了戚宁玉语气里的脾气,轻笑着哄道:“乖,喝多了酒早些回去睡觉。记得叫兰姨给你煮醒酒汤,要喝。”
戚宁玉举着电话,一动不动,也不回声。邢誉川等了半晌不禁叫了一声,“宁玉宝贝,怎么了?”
“我挂了。”
“等等。”
戚宁玉放下手机的手顿住,邢誉川犹豫了好几声才说出口,“我有件外套在你车里,叫小袁给我送过来。”
他往后座看了一眼,确实有件外套,可邢誉川穿着外套,不需要两件外套。他没有多问,只说:“小袁我叫他去办事了,我送过去。”
“算了……你来吧,我在休息室等你。”
戚宁玉放下手机,穿好衣服,下车去拿起后座的外套,往口袋里一摸,摸出来一个巴掌大的盒子。
他看着包装上写着“超爽超刺激”几个大字,好半晌才终于认清。
这是一盒避孕套。
邢誉川和人快活,让他去送避孕套,这事大约除了邢誉川没别人做得出来了。
他静静地盯着手里的盒子半晌,麻木得连手臂上的疼都忘了。
最终他把盒子放回去,像他没有发现似的,带着外套又回去宴会厅。
会场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只剩工作人员在忙碌。戚宁玉走到休息室门外敲门,隔音不太好,贴近了就能听到里面哼哼叽叽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邢誉川才来开门,他原本严谨的领带解开了,衬衣的扣子也松了两颗。
戚宁玉把外套递过去,邢誉川接外套时连他的手一起拉住,把他拽近了低下头来问他,“小醋包,你怎么能打人关这里?”
戚宁玉没给他反应,他又抬手去抱他,结果碰到了戚宁玉的另一只手,戚宁玉蓦地痛呼了一声。
邢誉川忙松开手问:“怎么了?”
戚宁玉一眼不眨地盯着他反问:“我说了你要送我回家吗?”
“誉哥!”
里面的钟意然忽然叫了一声,走到门口趴在邢誉川背后,从门缝里露出了他没有遮挡的肩膀,脖子上满是红痕。
邢誉川没理钟意然,抬手捏了下戚宁玉的耳朵,满眼温柔情深地说:“回去小心点,叫小袁开车,别自己开了。”
“嗯。”戚宁玉应了一声就转身,他觉得手臂被邢誉川碰了一下,更疼了。回到车里他又吞了两片止疼药,可手还是疼得没法开车。
邢誉川有个司机,就是刚说的小袁,经常被邢誉川让给他用,不过小袁跟去处理打架的事了,他已经告诉过邢誉川小袁不在,可惜邢誉川没有记住。
戚宁玉只能自己叫代驾,在等代驾的时间,邢誉川急冲冲地跑来了车库,从他车旁经过都没有发现他没走。
然后他看着邢誉川上了车,把追来的钟意然扔在车库里,开车走了,钟意然气得直跺脚。
戚宁玉打开车窗,摁了两下喇叭,钟意然转头看到他就走过来,恶狠狠地瞪了他两眼说:“你是不是现在很得意!”
戚宁玉不明白他有什么好得意,只问:“邢总去哪儿?”
钟意然立即不愤地声讨,“不就那个冉烁!一个电话,誉哥就急冲冲走了,谁看不出来他是个绿茶似的!”
戚宁玉闭了闭眼,他不是第一次听到冉烁这个名字了,邢誉川不肯为他放弃寻欢,却可以因冉烁一个电话扔下喜欢的情人赶过去。
他的18年似乎也没那么特别。
第2章
#002
戚宁玉等到代驾,终于回了家,确切说起来是邢誉川的家。
他从8岁起就跟着邢誉川,邢誉川住老宅时,他就跟邢誉川一起住老宅,邢誉川搬出来,他也跟着搬出来。
邢誉川总说这是他们的家。
代驾是个年轻男孩,戚宁玉下车,就红着脸说希望给个好评,他淡然地“嗯”了一声,转身进了门。
山间的小别墅不是很大,但温馨,里面所有一切都是戚宁玉选的,包括邢誉川的床。
他进了门兰姨就过来问:“宁宁,晚饭吃了吗?阿誉今晚回不回来?”
兰姨是邢誉川从老宅带来的保姆,照顾了他们两人18年,跟家人似的。
戚宁玉看到兰姨,外套脱了伤的那只手,把被血和衣袖粘在一起的手臂给兰姨看,然后说:“兰姨,疼。”
“这是怎么了?”
兰姨两只眼睛都瞪圆了,拉着戚宁玉进屋,连忙去找药箱。
她知道戚宁玉怕疼,小时候邢誉川非要给戚宁玉剪指甲,结果剪到了手指,戚宁玉哭得差点背过气,后来换了好几个医生才诊断出来,戚宁玉痛觉失常,心理原因造成的。
试过很多方法,药没用,医生没用,唯一能让他痛觉恢复正常的只有邢誉川。
兰姨小心地用药水蘸开衣服上干涸的血,总算把袖子卷起来了,戚宁玉扭头看着另外一边,牙齿咬得响得她都听见了。
“宁宁乖,马上就好了。”
兰姨哄着他,给他上了药,用纱布小心的包好。好在只是擦破点皮,过两天就能好。
处理完后,戚宁玉放下袖子乖乖地说了声,“谢谢兰姨。”和他在外面仿佛变了个人。
兰姨心疼地问:“疼吗?”
“不疼了。”
戚宁玉摇头,他上学时有次做值日,不小心把手指碰破了,他疼得冷汗直冒,仿佛手指没了似的,被同学带去了校医室。校医往他手指上贴了个创口贴,笑他矫情,然后这件事传遍了学校,所有人都叫他碗豆王子。
之后他就不爱喊疼了,因为没有人理解他破个皮为什么那么疼。刚刚回来时太约是他就想要个人关心他一下,一时没忍住。
兰姨暗暗叹气,伤口都干了,重新撕开上药只会更疼,怎么可能不疼了。她不忍地说:“疼就叫阿誉早些回来,他一天天地在外面,外面的有那么好!”
“好的吧。”戚宁玉喃了一句,喃得兰姨更心疼了,他起身说,“我没事。兰姨,我去睡觉了。”
戚宁玉上了楼径直回房间,他脱下带血的衣服随手一扔,钻进了被子里,然后抱着枕头,整个人缩成一团,咬牙,忍疼。
也许因为是邢誉川把他从最疼的地方带出来的,所以每次邢誉川在他身边,他就感觉安全了,痛觉就正常了,所以这时候他总格外地想邢誉川。
他忍了半天,终于不由自主拿起手机,点出了邢誉川的号码,犹豫半晌还是拨过去,隔了许久邢誉川才接。
“宁玉,到家了吗?”
“你什么时候回来?”
邢誉川没有马上回答,他听到了脚步声,接着是开门声,然后邢誉川才说:“我暂时走不了,是不是喝酒了难受?让你跟那些人喝,你不理他们,谁敢说什么。”
戚宁玉没听清邢誉川絮絮叨叨说什么,颤着嗓子叫了一声,“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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