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 (沐白Kido)

　　许笙抬眸，眼神定定地看着许志良。
　　“那时候我妈打电话跟你吵架，我就站在门外。”
　　许志良有点恍惚，他和方澜两人之间吵架的次数不多，而且这么多年了，他真想不起来了。
　　“你听到什么了？”
　　许笙：“忘了。”他并不想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许志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对着许笙说：“我和你妈离婚前一个月确实经常吵架，她怀疑我在外面有了人。”
　　许笙望着许志良，无声地说，难道不是？
　　许志良自顾自地说：“那是个误会，我记得我那时候好像在武汉，你妈过去看我，想给我个惊喜，就没打电话告诉我，那天好像我跟一名助理加班，那个助理突然晕倒了，然后我开车把人送去医院。你妈看见误会了，我当时并不知道，她后来问我，我也跟她解释了。”
　　“我和你妈离婚跟这件事，并没有关系。”
　　“我跟她之间存在着太多问题了。从工作的聚少离多到双方性格都存在着关系。”
　　“她和我说，她不想在各种迁就中过一生，不想过这种类似于丧偶式的婚姻。”
　　“所以，她想离婚。”
　　“你妈她是什么样的性格你也清楚，说一不二。”
　　“我不想因为不同意离婚就绑着她，久而久之两人只会变成一堆怨偶。”
　　“所以，我同意了。”
　　“我知道这几年你一直想问我，为什么跟你妈离婚，却不顾及你的感受。”
　　“我还是当初那句话，每个人的路都要自己走的，身为父母只会陪你走一段路，其他的需要靠你自己。无论学业、还是将来的事业，更或者未来的另一伴，都是你自己的人生。我们不会干预你的任何决定。”
　　“同样的，我跟你妈之间的事情，也请你理解。”
　　“身为男人，我或许不是一个好丈夫；但是身为父亲，我希望在你这我能合格。”
　　“你妈现在生活的很好，我们应该替她高兴。“
　　“我和你叶阿姨，如果你觉得心里不舒服，不同意，我找个时间跟她说，这事就作罢。”
　　“毕竟，我要顾及我儿子的感受。”许志良笑着道。
　　许笙沉抬眸漆黑的眼眸凝视着许志良，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你觉得好就好。”
　　许志良起身拍了拍许笙肩膀，叮嘱了句：“早点睡。”就走了出去。
　　此后，房间里一片静谧，许笙坐在椅子里，对着桌上的题目走神。
　　叶伊利第二天下午就飞走了，她还有工作要忙。
　　转眼年三十晚上，外面灯火通明，家家户户都贴上了门联纳福，外面爆竹声连连不断，凌晨十二点，手机里跳出了一条短信，跟一个电话，
　　短信是莫然发的，只有简单的六个字：同桌，新年快乐！
　　半个小时后，许笙挂了方澜的电话，才迟疑的回了那条短信：新年快乐！
　　这几天莫然有发短信给他，也有私聊他。他不知道如何开口跟莫然说，他不喜欢男人。所以一直没回复，就连昨天周春阳来他家蹭饭，替莫然问及，他也只是一句没注意，打发了。
　　…
　　莫然收到条回复，弯了下嘴角。
　　又发了一条短信过去，并没有提这几天发的信息，而是：我朋友给我发了一些他们学校的竞赛自主模拟题，我发你邮箱了，查收。
　　莫然集训回来的那天晚上，等许笙回复，无聊翻看手机，发现那张偷摸拍下的照片，然后勾了勾嘴角，把它发给了温彤，并说了六个字：我同桌，吊打你。
　　然后温彤嘲笑了他半天，骂莫然眼戳。
　　最后以莫然从温彤手里坑了一堆他们学校自主模拟题告终。
　　过了年初五，莫然敲门进了莫建军的书房，莫建军正在接电话，语气并不算好，听着像是工作上的问题。莫然站在门口，见莫建军没有要挂的意思，回了屋。
　　等挂了电话再去。
　　然后没多久，莫然隔着一道门，就听见一声关门声，紧接着说急促的脚步声。
　　莫然开门出去，站在楼梯口往下看，莫建军手里端着电话，正跟着电话那端的莫建华商谈什么。
　　莫然没出声叫住，莫然想，等莫建军晚上回来。
　　莫然不知道，莫建军晚上已经跟莫建华两个人飞去了广州。
　　另一边，许志良收拾了行李，年初六吃过午饭开车回了四川，临走前给了许笙一个黑皮纸袋。
　　莫建军还没从广州回来，莫然已经回学校复课了。


第51章 不见
　　“周老板，怎么就你一个人？”莫然见许笙的床位空空荡荡，问一旁整理行李的周春阳：“他人呢？”
　　周春阳耸了下肩：“笙哥说他这学期不住校。”说完嘴里还念念有词地在那嘀咕。
　　莫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他人呢？”
　　“你俩不是约好申请停课的吗？”周春阳忍住没翻白眼，“笙哥他一早就去齐贤楼那边了。”
　　莫然放下行李，转身出了宿舍，掏出手机。
　　“欸，然哥，”周春阳在后面叫住，“你去哪？”
　　……
　　齐贤楼，焦安石办公室。
　　“你决定了？”焦安石有些不放弃地说：“你在考虑一些，学校这边建议你住校。”
　　焦安石有些弄不明白现在的孩子想法，上学期住校，这学期全力冲刺竞赛反而不住校了。
　　“不用。”许笙低声说。
　　“你要是觉得之前宿舍吵，可以跟忱凡一样，申请单人或者双人间。”焦安石翻看了面前的几张纸，“学校之前说过，上次集训成绩进总成绩前十的都有特例。”
　　焦安石看着面前的少年，里面穿的是冬季校服，外面那件绿色的大棉服挂在身上，并不显厚重，“你可以在考虑两天，学校这边也是为你们安全着想。”
　　“焦哥。”莫然敲门进来，手里拿着申请表，他都下了楼又跑回去拿的。
　　许笙抬眸，视线在莫然身上停留了一秒，转向焦安石。
　　“嗯，”他薄唇抿成一条线，声音又低又沉：“焦哥，我先去找赖哥。”
　　莫然把手里的申请表递给焦安石，开口叫住了许笙：“同桌，等我一起。”
　　许笙盯着莫然的脸，看了几秒，脸上面无表情，只是眼眸微敛，寡淡地道：“嗯。”
　　莫然也没让许笙在外面走廊等多长时间，他在里面跟焦安石说了几句话，签了个名字，然后就出来了。
　　外面天光云影，阳光明媚。
　　不远处的玻璃窗前站着一个人，少年周身被笼罩了一层光，冷白的皮肤被染上了一层暖意，五彩的光线跳跃在脸上，衬着整个五官更加的惹眼。
　　莫然不自觉的多看了两眼。
　　“我们聊聊吧！”许笙转身，对着面前的人说。
　　莫然敛了一下眼底的情愫，茫然地问：“聊什么？”
　　“有些事情无论怎么掩藏都会暴露在阳光下。”许笙没在看他，而是转身往楼梯口走。
　　莫然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慌。他突然想到这半个多月以来跟许笙聊天，许笙回复他的次数少之又少，加上从周春阳那里得知许笙这学期不住校，以及他刚刚说的那句话，莫然不禁抿了抿嘴。
　　跟了上去。
　　许笙并未下楼，而是往楼顶走。
　　楼顶天台。
　　“我听周老板说，你这学期不住校，为什么？”莫然先开了口。
　　他双手插在衣兜里，不自觉地握成拳状。
　　这个时间段，阳光正足，没有一丝冬日的冷意。
　　许笙没有回答莫然的问题，而是把大绿袄的拉链往下拉了拉，看着对面的建筑物，冷淡地开口：“那天晚上你跟阿诚说的话，我听到了。”
　　冷淡的话一字不漏的落在莫然耳中，只见莫然的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他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许笙，“所以因为这个你才不住校的吧！”
　　他移开视线，不敢看许笙眼底会出现的那些厌恶眼神，手指倏然紧握，指甲掐进手心都察觉不到一丝疼。
　　他自嘲的笑了笑：“我喜欢你，你要是觉得恶心，打我一顿，把我打醒。”不然我会觉得你这道光我可以抓到，它不是虚无的，我会一直想追逐着，然后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我不是同性恋，我不喜欢男人。”许笙没看莫然，视线定在某个地方，冷淡地说。
　　莫然眼里划过一丝黯然，自嘲般咧了咧嘴：“我知道，毕竟不是谁都跟我一样是个变态。”
　　“对不起，”莫然把目光落在许笙身上，生涩地道：“你不用走读，我会向学校申请单人宿舍。”
　　他长睫颤了颤，继续说：“实验教室，我到时候跟焦哥说跟你换到不同层。”
　　“大课你如果不想看到…我，我…尽量…和你岔开上。”
　　莫然突然觉得今天的太阳一点都不暖。
　　看，他说话都在打颤。
　　许笙心情极其复杂，他把目光投向莫然，顿了两秒才缓缓开口：“你不用搬走。”
　　“我过几天跟学校申请搬去忱凡隔壁住。”他把拉链彻底扯开，右手揣进了裤兜里，“你放心，这事我没跟春阳说，他不知道。”
　　“我以后应该不会联系你了，谢谢你前段时间发的那些学习资料，以后别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