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茵静静看着儿子,好像并不认识,也并不在意。
海远一步向前,被刘超北拉住。
刘超北还是稳重一些,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帮人显然是没事儿干在家喝酒,都喝多了。
看起来应该是梅茵年轻的时候跟路爷爷有过一段什么,这帮不肖子孙大概是被邻居七嘴八舌地笑话了,有人说看见梅茵跑来路爷爷家里卖俏,他们就忍不住了。
老太太走丢半天了,他们也不出来找,这会儿嫌丢人没面子了,又出来破口大骂。
路爷爷可能已经听见了。
如果这些人现在走了,海远也就算了。
但那个不孝子还骂呢,说:“是不是给你下蛊了啊,老头子老成干了,还会用这种下三滥的门道,操。”
海远推开刘超北的手,一把扣住那个这位怼天怼地的不孝子向下猛压,膝盖骨冲着这人肋骨就顶了上去,直指软肋。
他也知道对方人多势众,所以就得速战速决。
刘超北真是没想到,一言不合就干起来了?
立马有个年轻人反应过来,对海远伸拳头,海远拧住不孝孙的小拇指,手腕一旋,把人反手扣住。
“海远?”
海远一转头看见路野。
这么冷的天,路野穿了件卫衣,还在冒汗。
他刚被爷爷喊着拉练,绑着沙袋跑了好几公里,手机没顾上看。
路野跑回来见家门口停着车围着一堆人,以为出什么交通事故了,立马跑了过来,过来就看见他远哥又又又揍人呢。
路野打眼一扫就知道怎么回事儿,这帮人喝多了又过来找麻烦。
一年前他已经教训过梅茵家这些人一次了,这帮人都什么记吃不记打的尿性啊。
路野喊了声海远,立马有人趁虚而入,要抽海远巴掌,路野跑过来格开此人手臂,反手就是一巴掌。
同时海远一脚踹出去,这人趴地上半天没起来。
路野上次一个人过去单挑了这家子加上小孩十来口男丁,那打人的能力实在吓人,甚至还有些不要命。
路野余威犹在,这家人酒都被打醒了,没再敢乱动。
路野瞥了眼这些人,拿了烟盒出来抖了抖,说:“消消气。”
第一个被海远顶了胃那位还泛呕呢,接过烟一脸戾气。
海远站旁边,看路野发挥。
路野挺轻描淡写地说:“梅茵奶奶、您爸还有我爷爷从小一块长大的,就因为这些,我爷爷从来没怎么过你们家对吧?我爷爷心善,把你们当后辈,我这人没什么感情,你看我爷爷因为这个刚罚我呢。你们一家子的面相跟八字都在我手里呢,小心别出事。大家都是一个乡的,你们要出事,我肯定还是得让我爷爷出山,亲自给你们做场白事,是吧?”
海远给野哥鼓掌。
靠,野哥帅出新风采。
吓死这帮垃圾。
这些人之前就领教过路野了,何况他们在这地方毫无威信,路爷爷德高望重一呼百应,要真的搞事儿,他们绝对吃亏。
而且他们是很相信,路野有的是旁门左道的办法治他们的。
几个人自认倒霉,但总觉得折了面子,不想就这么算了。
这时路爷爷慢吞吞走了出来,对他们说:“晦气都打没了,新年行好运。”
然后他猛地提高声音:“那还不赶紧滚留着过年啊?”
海远被路爷爷这一声吼吓了一跳。
路野低头带笑,胳膊肘架海远肩膀上,看热闹。
有爷爷在,他通常来说都可以在旁边站着,因为确信爷爷能够替他挡大部分。
爷爷指着梅茵大儿子说:“最近是不是梦见什么东西了?丢了不下五个打火机了吧?你小时候打死的一条蛇找你寻仇来了。回家吧,想清楚来找我,猪头羊头带着点来啊,我心情好的话给你看看。”
这大儿子瞬间变色,像是被路爷爷说中了。
海远听得发笑,打火机大概跟女生的皮筋一样,永远在买,永远在丢。
爷爷对他们几个小辈说:“以后梅茵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们有胆子管一下,说一句,那来找你们家寻仇的冤亲债主,可就不只是条小白蛇了啊。”
海远搓了搓鸡皮疙瘩,老神仙到底是了不起。
他都觉得有点恐怖了,恐怖片都没这个恐怖。
这帮人走了,看热闹的大家散了之后,海远牵着梅茵奶奶进小院儿。
一进来就看见庭院里的白梅。
这几天大降温,路野过年那天说花树上还全是骨朵,今天就开了许多。
白美香气极轻,梅茵看着这颗树,发愣,不肯走了。
海远推路野去穿衣服倒水过来给奶奶洗脸,他站在树下陪着奶奶。
奶奶看着梅花树说:“我老了。”
海远对梅茵竖起大拇指:“电话记得很牢,很厉害,不老。”
“我年纪很大了。”梅茵对海远笑了笑,然后又说,“我好像只记得他的号。”
海远突然鼻子一酸,他不知道爷爷跟梅茵奶奶之间的故事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他觉得有点难过。
——我年纪很大了,已经不记得自己的电话号码了,但我记得你的。
也只记得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更新都不稳定,不好意思噢。
第75章 继续
黄昏了,家家户户起炊烟。
海远坐在小凳子上看灶台,柴火毕剥毕剥响,厨房里头烟熏火燎的,他却不觉得难闻。
大铁锅里头的炖鸡味道被热度逼了出来,这香味简直是勾人犯罪,海远觉得自己饿得火烧眉毛了。
路野送梅茵奶奶回家之后回来,进厨房一看海远,笑着说:“这么乖,这个小凳子送你,以后半永久吧。”
海远瞥一眼路野,他坐着路野爷爷家的烧火凳,长腿无处安放,就那么没形没状地伸着,明明特别像个不好惹的大佬,路野非要用他不寻常的眼神看出个“乖”来。
海远说:“少侠你开天眼了,那只天眼看出乖来了?要不是我现在饿了,咱们就开打。”
路野说:“又开打?下午不是刚打过了,一天打一架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啊。”
海远啧了声说:“你还知道我脾气不好呢?”
路野说:“不只我知道,现在我们全村都知道了。你把梅茵一家子打了,他们对外过不去,只好各种宣传你有多厉害。他们说你是安平市最大的黑老大的儿子,掌握着安平市黑白两边的各种走向。”
海远笑了,说:“那挺好啊,以后他们就不敢欺负你了。”
路野说:“嗯,多亏了你,谢谢远哥保护。”
海远说:“保护费麻烦结一下。”
路野冲他伸手说:“来,交费。”
海远拍他掌心,路野手指一紧,握住他,一把将他拖起来,拖怀里。
海远吓一跳,赶忙朝窗外看,这厨房叫做春灶,是天暖之后在外头做饭用的,窗户都没糊,直接暴露了。
路野笑了笑,下巴搁在海远肩膀上说:“就抱抱远哥,不干啥。”
海远无语:“你还想干什么。”
路野眼睛向下看了看,说:“想干的可多了。”
海远说:“行了放开,一会儿爷爷过来看见了,他那么神,肯定立刻就发现了,到时候你给他解释去吧。”
路野放开海远说:“你大老远跑过来就为了给我送手链,我爷爷那么神,肯定早就发现了。”
海远说:“讲不讲道理?我来送手链是因为不能因为我的错害得你被爷爷罚,这叫道义。”
路野搓了搓海远肩膀说:“你没错,但我还是很感动啊。”
海远打量路野一番,说:“哭都没哭,算什么感动呢。”
路野说:“你等我酝酿一下。”
海远:“……我必须得让你哭一次,不能每次都我哭啊。”
路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浑身一燥,眼睛瞟过海远的唇,说:“估计还是每次都得你哭。”
吃了晚饭外头彻底黑了,海珍跟刘超北不能练车了,就进屋陪路爷爷聊天。
路野跟海远被发配去洗碗,洗好之后路爷爷喊他俩进来。
路爷爷对路野说:“今天还没完呢啊,外头站桩去。”
这天气,风呜呜的,爷爷说的外头还不是院子外,而是冰河上。
海远跟爷爷说:“爷爷,手链是我弄丢的,你罚我吧,别罚路野了,他伤还没好全乎。”
爷爷对海远说:“怎么就没好全乎啊,跟你没关系,你这么乖,肯定是路野闹的。”
海远:“……”
爷爷日常拉他踩路野,跟柳云日常踩他拉路野好有一比。
海远看外头,怪可怜地看着爷爷说:“好冷啊外面。”
路爷爷不为所动,看路野说:“熬不动了?”
路野说:“熬得动。”
路爷爷说:“这还差不多,说了多少遍,在世就是咬紧牙关一步一步,熬不住的时候想一想,你想要的满身光辉,可能就在下一刻呢?你心气弱了,医学院上了又怎么样?去吧,蹲两个小时马步。”
海远都惊了,眼看外头要下雪,在冰河上蹲两个小时马步是个什么概念啊。别今天路野晕在外头他还得给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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