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了之一屁股坐下,把自己那张报告单也甩到他的被子上:“我跟指导员软磨硬泡好久,也争取了两周。”
“你也跟着放假干嘛?”梁易宇倾身过去抓住他的袖口,把他朝自己这边拉,另一只手要去摸他的兜,嘴里还念念有词,“带烟了没,这鬼地方什么都不准做,老子伤的是腿又不是肺,赶紧给我来两口,憋坏了。”
霍了之动身躲闪开,在他手背上打了一下:“给你能的,什么叫遵医嘱不懂啊!”
梁易宇也不反驳,就眼巴巴地把霍了之盯着,那双眼睛看了多少世间糟粕和血腥,依然清亮如林间鹿。
“草,每次都这套,烦不烦。”霍了之烦躁地抽了一根烟出来,含在嘴里,一手按打火机一手拢着并没有的风,点燃了又夹在指间,调换了前后,凑近他,遮遮掩掩地,做贼似的说,“只准抽两口。”
梁易宇刚刚吸了一口,悠扬地吐出一口气来。一位帅气的女医生就翻着记录本推开了门:“27床,梁易宇。”
两人慌忙分开,梁易宇呛得咳嗽起来,霍了之还上演了一场徒手灭烟。
观众席传来稀稀拉拉的笑声,也有姐妹捂着嘴“哇”了出来。不敢想象等白天的场次坐满人之后,里面将会是什么景象。
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得磕瘟。
医生抬眼看了看他俩,什么也没说,交待了一点出院的注意事项之后,他俩就开始收拾东西。
“我想着我们两年都没回去了,回去看看咱爸妈呗。”霍了之讪笑着说。
电影的节奏快,这二人很快就在动车上了,中途霍了之还非常热心地制服了一个小偷——用的单手。
到这里,人物的背景就已经交代清楚了。接下来的一段就夹杂着回忆,回忆他俩被收养,同住一个屋檐下,打打闹闹一起长大,一起进了部队。
也许是这一段剧情不那么紧张,霍修池靠过来问:“你觉得怎么样?目前为止。”
关澈盯着幕布上穿着白色背心躺在一张床上的两个人,想起刚刚抽烟那一幕,实话实说:“我觉得有点暧昧。”
“…这?”
专业知识没用上半点,三分之一的进度过去了你就品出来一个暧昧?
关澈拍了一下他:“看完再评价,我也不知道你们要演个什么故事。”
霍修池安分了,目光回到电影上,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待会儿给你刀傻。”
关澈没太听明白,转头看他:“什么刀?”
“没事。”霍修池伸手把他的头掰正,“认真看你的。”
按照霍修池目前对关澈的了解,他对资料文献和经典影片的兴趣绝对大过网络世界,他很有可能只知道有磕cp这么一个行为,和cp粉这个群体。
至于什么yyds、kdl、gkd、给孩子刀傻了之类的词语,估计他是听都没听过。
画面上的霍修池,也就是霍了之,休假五天之后突然接到指导员的电话,有一个紧急任务需要他立刻归队。但梁易宇伤还没好,没法跟随这次任务。
“行了,和平年代,不需要梁大勇士拖着伤上阵。”送行的时候,霍了之和他拥抱了一下,手掌抚上他的后脑勺,搓了搓他的小短发,声音低沉,又深情,“照顾好自己,还有爸妈。回见。”
然而这一回,再也没有那个见字了。
“没找到人。只找到了姓名牌和随身的一些辨识物。周围带血土壤全挖回来了,DNA都是了之的,法医判断出血量起码有1500毫升,”指导员跌坐在旁,一脸悲恸地捂住脸,“那种环境,活不下来。”
梁易宇死死地拽着自己脖子上的吊坠,一模一样的另外一块,此刻正躺在遗物堆里,断成了两半。
他就一直站着,如直立的钢铁一般,盯着那堆东西。眼睛像是刚被红墨水泡了一天一夜。
明明临行前,他还在给自己发短信说出发了。
“我不相信。”良久的沉默之后,他这句话像是泄气一般地说出来,“其他人呢?”
指导员面露难色:“小梁,这次的任务,是了之一个人去的。”
屏幕上的梁沂正在发着狠地逼问自己的指导员,到底是什么任务只准一个人去。
“梁先生演技真好,这种失去兄弟……”关澈则情不自禁感叹了一句,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下来思考了一下,“或者说是爱人吧,这种绝望和不甘心,都表现出来了。”
“可以啊,连爱人都看出来了。”霍修池在黑暗中挑挑眉。
关澈笑笑:“如果这都不算爱。”
“他这里确实处理得好,拍的时候我在旁边看着,他下了戏还抱着我哭了十多分钟。说我站在旁边像灵魂回来了似的,他绷不住。”
“抱着你哭?”关澈突然问。
霍修池还没品出什么不对来,坦然道:“对啊,娘们唧唧的。”
关澈不说话了。
也对,他俩本来就是好兄弟,从十八岁开始就绑在一起。不知道相互扶持着走过了多少路。
有些醋,他连吃都吃不起。
他是个连看到安全套出现在霍修池房间里都会膈应的人,虽然道理吧,他都懂,但在这些“甜蜜”的画面冲击下,他还是下意识的不舒服。
霍修池还在邀功,像个讨糖吃的孩子似的问:“那我演技好吗?”
关澈呼出一口气,把脑子里的情绪压下去回到现实:“奖杯都摆满一个房间的人,这个问题不需要答案。”
…
死亡报告已经打出来两个月,系统也已经把他除名了,但梁易宇还是没有接受霍了之牺牲的消息。
他在他们的部队待着,走到哪里都是一幕幕和他共同训练的画面的闪回。
用稍微网络一点的话语来形容,就是回忆杀。
“霍老师,已经快一个小时了。”关澈说,“回忆也用不了这么多笔墨,这个梁易宇应该会转业吧。”
果然,他话音刚落,梁易宇就向上级打了调动的报告。指导员尽管很惜才,也很舍不得他,但这种情况下,他自己连正常生活都很困难,更别说保持清新执行任务了。于是给他安排了一个基层民警的职位。
关澈还在持续预言:“你也不可能就一直以回忆的形式出现,我猜你很快就要出来了。以一种全新的身份。”
他很快就想出了答案:“是卧底吗?”
如果不是影院非常安静,霍修池都快要鼓起掌来了,调侃道:“关大编剧,谁要是和你一起看电影,估计得随身带一卷胶带吧?”
这话一说,关澈就知道自己又猜对了,他嘿嘿一笑:“这不是主演在嘛,不怕剧透。”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好叭其实是补4号)
老母亲:霍大明白今天不太明白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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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演员
基层的工作说闲也闲,说忙也忙。无非是什么手机被偷、居民打架、村里的老大爷药死了别人家的狗……
一天夜里,他驱车十公里去了辖区的山村,调节一起民事纠纷。
在他回家的那条小巷子,有一个人一直走在房顶上,和他保持着同步的距离。
观众里有几个女生已经明显地激动了起来,因为那房顶上的身影,一看就是霍修池的。
只有关澈他们这边是一副了然的、波澜不惊的表情。
梁易宇很快察觉了有人跟踪他,以前的那种反侦查意识似乎是本能的反应,他故意拐了好多个弯,终于在如渔网般错综复杂的某个巷子拐角,与这个人狭路相逢。
霍了之一身黑,戴着一个压得很低的鸭舌帽,在俩人相逢的一瞬间便出了手。
他欺身上来的那一瞬间,梁易宇就认出了他。他现在变了,相貌、体型都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甚至那双眼睛也时时刻刻透露着凶狠。
但气息是不会变的,那种朝夕相处、凭着爱意产生的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因素,是变不了的。他还是他的霍了之。
梁易宇被他掐着后颈抵在了墙上,左脸实打实地蹭在墙砖上。他没有反抗,只是眼泪不停地冒,可能是因为痛,也可能是因为思念。
下一秒,这个宛如野兽一般暴戾的霍了之突然扯开他蔚蓝色的制服领口,一口咬上了他的肩头。
力道非常大,仿佛要把他的肉给撕扯下来,不到两秒就有汩汩的鲜血流出,染红霍了之的嘴角,霍了之的眼睛在黑夜中闪着精光,身体也微微颤抖着。
梁易宇疼得直喘气,脸上全是冷汗。但干了这么多年的缉|毒工作,也让他在这个动作里察觉到了更加心惊的事情。
“他们给你……注射了?”梁易宇声音巨颤,仿佛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惊惧过。
霍了之的动作一顿。目光渐渐找回了清明。
关澈的表情也凝固了。
关澈想到了霍了之应该深入了敌阵,但没想到霍了之不仅打入了敌人内部,敌方首领为了完完全全控制他,给他注射了毒|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