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闭上眼睛，咬紧牙关，不想让他继续。
沈御强攻直入，最终江离还是栽在了沈御的怀里。
沈御的手摸上江离光滑的脊背，上下滑过，然后往下放于他两腿之间。
突然间，江离莫名地开始觉得热了。
在这可以冻死人的冬天。
沈御却一点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行了行了，快停下。”江离开始挣扎，沈御看他认真了，于是手便收敛了许多，转而温柔地搂过他，轻声问道：“冷吗？”
江离往他怀里蹭了蹭，点点头，江离感受到沈御的手臂暗暗加了力气，搂得更紧了，好像下一秒会把他弄丢一样。
夜晚十一点五十九了。
沈御将头靠在江离的颈窝里，像是默默地说着悄悄话那样，窃窃私语。
“江离，生日快乐。十八岁了。”
江离有些惊喜，原来他还记得。
“我以为你忘了。”江离平静地说。
沈御微楞，摇摇头，江离的脖子现在痒痒的，接着屏住呼吸，听着沈御对他说的话。
“我的小憨憨十八岁，有没有什么愿望没有实现？”沈御贴着他的脸问。
十八岁。成年了。
江离对这个一点概念也没有。
因为他作为孩子的时光，在七年前早已化为乌有。他早已经不是个孩子了，那段童年被他封锁了起来，藏在心里很深的地方，谁也别想找到，谁也别想知道。
可偏偏他遇上了沈御。
想让他知道，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委屈，知道自己的脾气，知道自己的所有。
却又怕与他产生距离，怕他不理解，怕他不懂，怕他和其他人一样把自己拒于千里之外。
江离其实很敏感，他会很在意别人的目光，他会很好地管理自己，尽量不去招人讨厌。
而他也不会去招惹任何人，他不想从初次相识到渐行渐远，他不想再去懂分离。
他本来是不存在这个世界的。他想，他与这个世界没有牵连，星球按照它的轨迹转动，星球上的人们按照人生的轨迹活着。
可江离的早已偏离了轨道，迷失了方向。
既然不属于这个世界那便离开好了。
所以遇见沈御之前，江离的愿望是在十八岁，这个最美好的年华，离开这个世界。
那会是一种解脱。
这个星球没了他还会转，星球上的人们不知道他的存在依旧按照自己的轨迹活着。
一切都无所谓。
但是，他不可以。
他的心早已存放在沈御那里了，而且没有拿回来的意思。
“沈御，你知道吗？”
“我曾想在最美的年华离开这个世界，可是遇见你之后，我便没有了当初的勇气。”
他喃喃地说出来，轻描淡写。
内心戏再多，也只是压抑自己的内心，表面风轻云淡。
沈御的心像是被戳了刀子一样，他母亲离婚的时候他也曾想着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一个人呆在封闭的房间，孤独地坐着，他也有这个念头。
可是这样太自私了。他期待于未来，就不会放弃未来，沈御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是他未曾想过，他与江离在某些地方上是这么相似。
他忍了忍压抑的情感，安静地说。
“十八岁以后，你还会遇见更多的人，会有更多的人去爱你，会有更多的人等你去爱。全世界都在等着认识你，江离。你不可以有这个想法。”
“至少我不允许。”
江离感觉眼角好像有点湿，他默然，没有说话。
在这黑夜与沈御紧紧地相拥。
两个少年安静地等待着新年的钟声敲响了。
时间啊，它的轴轮缓缓碾压过岁月，抹去人们的记忆。
第九十七章 青春最后的倔强
快到学期期末了。
晚自习。
教室明亮的灯光照耀在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上，江离含糊地吃过饭，手放进了口袋里，盯着眼前的地理书，似乎要把它死死地刻在脑子里。
高三的教室从放学到晚自习开始之前都很安静，江离的脑子在高三这段时间变得一片空白，他不再去管未来是怎样，他只想赶紧结束这一切，结束这每天五点半的起床，晚上一点多的熬夜，结束这疲惫不堪的身子，结束这紧张又有些乏味的时光。
他们说一模总是比高考的难度要大，可是考出来的水平却是真实的，江离很不满意如今的现状，大家都早拼命，他和后几名的差距已经越来越小，他快没有优势了。
几次竞赛的机会被他放弃，他只想走正常的路，虽然还是会有高校降分，但是与沈御的距离好像越来越大。
耳边似乎又传来很久以前听到的声音。
“一中向来文科不行，这几年文科要分这么高……”
“一中理科和文科简直不是一个水平。”
“近几年文科没有什么优势，分太高了。”
去年吴常老师也很严肃地讨论过本科要分的问题，说是不能好高骛远。
江离才不会去信这些。
不行啊，得追上啊。
风吹得他手冻得生疼，他赶紧搓了搓，一模的数学错题还没有来得及订正，三套的试卷还没有写，英语单词今天的机会也没有来得及，做了一半的数学试卷也要晚自习写完。
于是他抓紧了时间。
一模。
理科。
沈御：理科第一
周阳：理科第三十七
夏姮：理科第三百二十七
文科。
江离：文科第一
许诺：文科第二
陈杰星：文科第一百三十二
周阳退步的速度让他自己都有些吃惊，他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最近好像越来越暴躁，对谁都爱搭不理，沈御算是了解他的。
他知道周阳心里有事，他还在对未来犹豫，他的目标开始动摇了。
冷风吹在教学楼的楼顶上，沈御从咖啡屋带了杯咖啡说是要和周阳聊聊。
周阳接过咖啡，抬头看着不远处的风景，这里是楼顶，学校格外注意不让学生上来，特别是高三的，但是沈御和周阳有办法，这里不知道自从办学以来死过多少想不开跳楼的。
经常有些古怪的关于一中的传说流出。
再看得远一些，便是热闹的市中心，那里灯火通明。
眼睛太久没有眨过了，泪腺受了刺激自然而下的眼泪滑过周阳的眼角，是他的视线变得模糊，那远处的灯火此时来说像是荧光闪着刺眼的光，不同的颜色如同飞蛾看着霓虹灯误以为是火光，一头扎进去。
未来对周阳来说就是这样，不知道是什么，只管一头扎进去。
他搜了好多的学校，查了好多的往年录取分数，在中国地图上画着乱七八糟的标记，然后把自己的成绩和夏姮的成绩摆在一起，努力地找着两个人的交叉点。
他害怕他和夏姮两个人像是两条交叉线，经过了一次的相交便背驰而行，渐行渐远。
少年的时候本就不该太爱一个人，一是没有时间，而是害怕浪费那突如其来的勇气。
“你和江离，想好以后去哪了吗，你们的成绩是差不多的，去一个城市，不成问题吧？”周阳笑笑。
沈御说实话真的不知道，未来有太多不明的因素。
“我和他讲过我想去的地方，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沈御抬起头看向周阳看的地方。
“他会去追随你吧。”周阳仿佛还是在想事情，不经意地说道。
“我倒是不想他把自己的未来搭在我的未来上，我太自私了，一边有自己的追求，一边又害怕会把他弄丢。”沈御说。
“你是四月份去参加考试吧，想想，万一考上了，你是让他高考也考进清华吗，据我所知，这一届文科没有拿到清华北大降分指标的。”周阳看了沈御一眼。
沈御苦笑，回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不想，考不上呢？”
周阳没有接话，他沉默了好久：“沈御，我有直觉，你能走掉。”
沈御的眸子暗了暗，喃喃道：“希望吧。”
“咱们这城市比不上那些一二线的，学校更别提了，出个清华北大的都要放鞭炮。”周阳略作轻松。“学校外墙的光荣榜看了吧，那是历年考上高校的名单和所有记录，一中从前年开始就没有清华北大的影子了。”
“一年不如一年。”
沈御没有接话，他的手握着还算暖和的咖啡纸杯，却丝毫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拼一拼吧，或许呢。”周阳喝了口咖啡，伸了个懒腰。
或许呢。沈御也不知道，或许是什么概念。
是不是自己的野心太大了？
沈御上前碰了碰周阳的肩膀：“好好考，考完网吧通宵。”
初中毕业那会，中考结束的那一天，周阳和沈御在网吧直接玩一通宵。
周阳被沈御的这句话拉进了回忆，好兄弟走到现在不容易。“念在你有对象了，咱俩也就别肉麻了。不管了，好好写题就对了，去他妈的高考，大不了再来一年。”
沈御知道他说的再来一年是什么意思。
他想再等等那个女孩。
算是青春最后的倔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