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尴尬地挣扎着，想松开。
“你们别打哑谜了，妈，我说了，他是我男朋友。”沈御最终话开口了。
江离看到林女士的嘴唇抿了抿，欲言又止，神情里好似不仅仅有愤怒，甚至还有一丝悲哀。
林女士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性，也知道他比一般的孩子成熟稳重很多，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乱来。
“你在说一遍？”林女士拍着桌子，显然已经气极了。
“我早就说过的。”沈御冷静地看着林女士。
林女士有时候真的很怕遇上沈御的那种眼神，那种带有怀疑和不信任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林女士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不过按照曾经他们一起生活的方式，用住在一个房子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来形容他们也不过如此。
是不是他爸没有经常陪他，是不是离婚后没有了爸爸就会造成孩子性格上的缺失，是不是因为这些才让孩子这个样子。林女士心里一阵绞痛，都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事情才会是这个走向。
毕竟本身自己就不太正常。
离婚的真相，林女士一直没有敢告诉沈御。
他爸错在没有时间照顾家庭，那么自己就错在爱错了人没有当初的勇气。
林女士一点也不爱沈御的爸爸，或者说对沈御的爸爸只是结婚后的依靠。有时候觉得挺可笑的，毕竟自己当初就是因为结婚而结婚，而她真正爱的那个人，是她这辈子无法开的口。
林女士年轻的时候喜欢的是一个姑娘，一个很爱笑的姑娘。她们在一起三年了没有任何人知道。本以为坦然地说清楚家里就会接受的，可现在呢。
林女士自嘲地笑了笑，看着江离和沈御，像极了看着当年的自己和她。
“不可能的，就算我同意了你们也不可能的。”林女士像是下了最后的审判一样。
江离轻声喊着：“阿姨……”像是还在试探。
没有想到林女士看着他，眼里满是同情和悲伤甚至带有不舍。“你是好孩子的，你的家庭背景我也了解到，从小也不容易，好好生活不好吗，为什么要走这样的路？”
提到家庭背景，江离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他最终低头了，不敢吭声。
“我见过杨阿姨了，在一家餐厅。她名字叫林玉，我在想我出生之后你是不是还忘不了她。”沈御直接摊牌。
像是把刀刺进林女士的心里。
杨玉啊，她心里一直烙下的印记。
当初给沈御起名字的时候，沈御的爸爸挑了好几个字，让林女士挑，林女士最看重的是御。
但不仅仅是因为寓意美好，更多的是林女士自己也不敢说的东西。
这时一个秘密，封死了的秘密。
谁也不会知道。
“你到底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林女士像是一只受惊的猫，她嘶声竭底地喊出来。
沈御直视林女士的眼睛：“我爸说的。我爸说你一直没有放下，他还说，你本该勇敢。”
林女士发觉自己现在完全处在下风，现在的情况看来，好像是沈御在指责她，在沈御和江离这件事情中，林女士根本就没有资格发言。
因为当初的自己做的不够好，竟然还想着他们走自己的老路。
“这么些年，你心里的想法只有自己知道。”沈御的语气已经完全是个大人，他没有要怪林女士的意思，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你不可以去指责哪一方有错。
杨玉和林女士分开之后一直独居，沈御很敬佩那个女人，穿着卡其色修身的大衣，带着她的画板在大街上旁若无人，素颜没有过多的点缀，永远是温柔的表情，嘴角浅浅的微笑。眼神深邃，里面应该满是故事。听说她后来一直没有结婚，好像也没有再爱过谁。
曾经的记忆被她封存在画里。
林女士坐下来，平静了好久看着沈御：“你也会像我这样的，你虽然现在肯定不会这么认为。沈御，人都是有限度的，当热情消耗完了，面对别人的目光和不该有的感情，沈御，你们终极还是会这样。这路走不通，别试了。”
语气不像在对孩子说话一样，而是以成人的方式说着。
“我和我爸说过了，他很赞同。你知道他和我说什么吗？”
“他说，不希望我像你一样。放下自己的初心过着不喜欢的生活。他说他是爱你，爱上了一个没有心的死人，在他的眼里，你早就死了，不存在了，你的心早已不在了。”沈御认为自己说话应该是过了，因为他看见林女士眼角已经有泪要流出。
他顿了顿还是开嘴了：“妈，我不想这样。”
江离很吃惊，在一旁本就是个外人，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知所措。
林女士捂着脸无助地叹气：“为什么呢，为什么会这样呢。”
第八十七章 我以心脏起誓
“请您相信我，我有这个能力可以这样。”沈御扶着林女士的肩膀，语气略微温柔很多。
林女士轻声叹气，抬眸看着沈御，是啊，她的孩子却是和她不一样，他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勇气。“可是你爸已经答应我了，把你送出去。出国才是你的前途。如果你们真的想在一起，那就等五年后你留学回来……”
“不可能的。”沈御拒绝得很果断。“信息特长你都让我放弃了，为什么还让我放弃最后的机会?”
“沈御，我已经和你的老师交流过了，这个竞赛的路太险了……你不会的……”
“那你愿意相信我吗?”沈御蹲下身握着林女士的手：“明年四月，我去竞赛，我发誓一定保送。”
江离看着沈御，沈御的眼神坚定，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
“你离高考不远了，这些只会废你时间。”林女士揉了揉眉头，疲惫的双眼看着沈御显得无助：“我已经没有能力去照顾你了。”
“相信我，就好。”沈御没有让步。
林女士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江离，对着江离笑了笑：“倒是让你见笑了。”接着走向江离：“你是个好孩子，你这样和沈御胡来，你家里有人过问吗?”
“妈。”沈御皱着眉头看林女士戳江离的伤心处。
江离咬了咬下唇，突然笑了笑看着林女士：“阿姨，这不是胡闹。我相信沈御。”
那种坦然和勇气像是光，美好得让林女士没有办法触碰。
她看着江离的眼睛看了好久，最后说道：“那，就祝你们幸福，我不再管你们了，但是答应我，以后坚持不下去受伤了，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
林女士抱走了沙发上的老吴，猫咪在她的怀里似乎还有些不安分。“阿姨累了，先进屋了，你也别拘束，好好玩吧。”这话是对江离说的。
林女士心里是很乱，她需要好好静下心来。她一向就不是个合格的母亲，也不是个合格的爱人，她这辈子亏欠了太多人，最亏欠的莫过于沈御和她。
几十年了，可那心里的痛却早已长在骨头里，轻轻一碰，整个人几乎就要散架。
还爱吗？林女士不知道，她没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
这一辈子，她只求沈御的前途好好的，那个女人也要好好的。其他，也就别无所求了。
江离这个孩子，林女士也从老家了解过一些，父母双亡，寄人篱下，没有美好的童年，看上去孤孤单单的，到底也不知道他怎么能和自己的儿子玩在一起。
两个少年还就这么扯上了情侣关系。
在林女士眼中不过是年少轻狂罢了。
可林女士不知道的是，沈御对江离的爱似乎超出她的想象。她根本不知道，沈御是在把江离当成自己来爱，从一开始的见面，沈御就从江离的眼中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虽然他们的过去不同，可是他们的灵魂似乎有些地方早已是相通的。
偌大的客厅就这么安静下来，沈白甩了甩他白色的大尾巴，眼睛无辜地看着沈御，沈御走上前拍了拍沈白的头，看向江离：“走吧，今天我回出租房那边。”
江离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默然熄了灯，和沈御走进了电梯。
两个人知道单元楼附近都没有再说话。
“我妈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她现在需要好好冷静，我们没必要再去打扰她。”沈御开口。
“所以，这算是默许了。”江离问。
沈御笑笑，漠然说：“不是默许了，是她不想管了。她无所谓了。”
“她会生气吗，会讨厌我吗，你和她的关系会变差吗？”江离着急地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沈御停下脚步，眼睛认真地看着江离，走上前搂住他，将他的头埋进自己的肩膀：“别想了，在毕业之前，别想这些，一切交给我吧。”
“沈御……可是……你真的要按自己的来吗？”
“这是最后的路了，江离。”沈御低声在他耳边说道，声音很疲惫，江离知道他累了好久了。
出租房位置在学校附近，因为在一中晚自习期间，所以巷子里很安静，时不时有流浪的夜猫路过，两个少年的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在无人的小路上默默前行。
中午因为没有来得及买饭，所以凑活吃的方便面，盒子还没有来得及扔，随意地摆在桌子上，沈御看见了皱着眉头：“我才走了多久，你就不会照顾自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