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韬脑门青筋一跳，走了两步，双手重重拍在那张办公桌上：“你到底要不要那幅画！”
“不要，那又不是给我的。”
魏韬骇了一跳，这言下的意思，闵文斋那十二幅卖出去的画就都是给他的，他收着。这一幅是给魏韬的，他就宁愿扔了也不要。
“蒋臻，我知道我没资格管这些，可我兄弟有句话说得对。活着的时候你不留着画，他死了你就算有了收集癖，他也不知道！什么事儿，都该有个头儿，你钻在这里面，悔得肠子都青了也什么都换不回来！”
蒋臻抬头盯着魏韬的眼睛，过了许久，才说：“说完了，就请你出去。”
魏韬紧紧盯着他：“我说完了？我说不完。对着你，哪能说得完！”
“你们都是疯子。”
蒋臻猛地站起来，朝着办公室的休息室里走。魏韬哪能由他逃开，这几天积压的怒气、火气、乌烟瘴气一股脑的全冲上来，一把就抓住蒋臻的胳膊。
“你不惧怕面对现实，可你惧怕面对我！”
蒋臻的肩膀下意识的微微一缩，竟然没有反驳。一秒的沉默后，他猛然挣脱魏韬的钳制，盯着魏韬，眼神里是极度的冷静，也是克制的冷静。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放弃似的从书柜里拿出那十二幅画，将这些花了几百万的东西丢弃在地上：“这些画，都在我这里，我已经收集够了，请不要再把他的东西塞给我。魏韬，我不喜欢他的画。”
魏韬懵了，盯着地上画作，又看看揉着太阳穴的蒋臻，低声问：“你不喜欢他的画，还花那么大的价钱去买？”
蒋臻一脚踹开地上的画卷，瞪上魏韬：“这和你无关。”
☆、第31章 争执
“和我无关！？”
魏韬的声音徒然升高。
他刚刚被蒋臻的一句话说得懵了神，现在又被蒋臻一句话激出脾气。他两只眼睛瞪得贼大，和蒋臻互相瞪着。
他们就像是两头怒极了牛，角顶着角，像立马就要打上一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蒋臻闭了眼，从魏韬身边擦过去。一屁股坐在会客的沙发上，拨松领带。
“拿着文件，出去做事。”
魏韬转过身，走到蒋臻的面前：“你这家伙的性格简直糟透了。”
蒋臻抬起头来：“你有资格说我吗？”
魏韬嗤声一笑：“是，我当然没资格说你。咱们两也犯不着互相置气，我拿了幅该死的画过来招惹你，是我有病。这会儿，画我也收回去了，别人送我的，我当然得好好保管着。”魏韬说着一顿，眼睛又瞅着地上的画卷。“蒋总，您这些要是不稀罕，我就给您直接碎了。我看你也不想转手卖掉。”
说着，魏韬就去捡地上的画。捡了三幅，蒋臻突然站起来，对着魏韬吼：“别动它！”
魏韬脑门青筋一抖，把手里的三幅也给摔在地上：“你他妈钻这里面有什么意思！？你不喜欢他，就因为一个意外，是不是准备把后半辈子都搭上去！这些画你收回来干什么？天天想着那个意外事故，想着闵文斋淹死在河里的样子！”
蒋臻的脸色一变再变，他不可思议的看着魏韬，就跟见了鬼一样。他往后退了一步，神色复杂。
或许这还是蒋臻第一次露出这么多表情，魏韬却无心观察，抢先一步走上去，抓住蒋臻的肩膀：“我猜对了是不是！就是我说的这样是不是！？”
蒋臻张了张嘴，用力挣扎了两下却根本撼不动魏韬一点儿。
“蒋臻，你他妈能不能对我好点儿。你不是对谁都照顾，对谁都体贴的吗？你怎么就那么不顾我的想法，明知道我是你的秘书，负责打扫你的办公室，你还把我的东西直接丢在垃圾桶里！”
“你放手！”
魏韬紧紧的盯着他：“我要是不放，你是不是直接踹了我，让我滚回家！”
“是！”
“那你就直接踹了！”
魏韬还真是下了狠心了，他扣住蒋臻的手臂，心里乌七八糟的一团，到底要做点儿什么也不知道。倒是蒋臻，瞪着眼睛，表情倔强，一副你死我亡的样子。
要他不这样还好，偏不但这副模样，嘴里还叫：“你想干什么！？”
魏韬哪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只知道不能做一点儿他不喜欢的事儿。
可脑子里的火还在，肚子里乌烟瘴气全部都叫嚣起来。
他推着蒋臻走了一步，蒋臻脸上的表情更是精彩起来：“魏韬！”
“你都要踹了我了，我也没什么要顾及的。”
这句是安慰自己，也是给自个儿找的借口。蒋臻瞪着眼睛，嘴上却还是强硬的说：“你敢！”
“你他妈看我敢不敢！”
说着身体往前一倾倒真是要把蒋臻压在沙发上就地正法的样子。
可蒋臻就后仰着腰，直直的盯着他，除了仰身躲避，一点儿挣扎逃跑的意思都没有。魏韬脑子里跟过了一遍凉水一样，一下子清醒过来，动作僵持住了。
“冷静了？”
魏韬点了点，身体却不移开。“冷静了就滚开。”
魏韬脑子一空，手一松，蒋臻猛地重心不稳往后倒下去。魏韬连忙去扶，还没够着，被蒋臻抓了一把，两人直接栽倒在沙发上。
魏韬脑子跟炸开了花一样，双手一撑，低头看着躺着的蒋臻。
这发展太迅猛，他还来不及反应。
“魏韬！”
“是你把我拽下来的。”
“你！”
蒋臻是有口难言，推了一把魏韬，推不动就罢了，手还被人一把抓住。
两人四目相对，脑子里都空了一片，保持着这诡异的姿势僵持在办公室。直到有人敲门，门被推开，陆凡林靠在门口，笑意盈盈的说：“你们这是怎么了？拆房子吗？”魏韬才收回手，雷劈似的跳了起来。
他看了看蒋臻，又看了看陆凡林，窘迫极了。
倒是蒋臻理了理衣服，变回面无表情的冷静模样：“明天把他调回市场部。”
魏韬一愣，立马看过去，可蒋臻连看也不看他，只靠在沙发上坐着，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陆凡林一笑：“这工作调动也太频繁，不大好。”他走进来，看了看魏韬，把手里的资料递给蒋臻：“下周一c市，老爷让你亲自去。”
蒋臻接过资料，啪得一声摔在茶几上，陆凡林对他这状态还挺吃惊：“不想去？”
“我下周的工作安排你不是不知道。”
陆凡林斜了斜魏韬：“所以我说不能把他调回市场部。我看傅总让儿子在公司实习总是要多学点儿东西，就让他父子两一起和烨阳的碰碰面。我也知道你恐怕不能放心，所以，我得跟着。”
蒋臻扭头看着陆凡林：“你不陪我去c市？”
“你不总嫌我跟着烦？让魏韬载你去，那边的行程酒店我都安排妥当了。上一次的事儿闹得大，老爷让你和陈书记们碰碰面。”
陆凡林一笑：“就这么安排吧，魏韬，傻愣着干嘛，把办公室收拾收拾。”
蒋臻抿着嘴角，脸上倒没什么表情，可心底估摸着对这安排是极为不满的。
魏韬收拾了屋子，拿着文件出了门。
他也不知道，自个儿出去了，里面那两人会不会吵起来，也没工夫去想。
得，刚和人干了一架，没两天还得和他一起出差，这事想着就别扭。
魏韬收拾了自个儿的办公桌，刚想打电话到申请签字的材料部门，陆凡林就走了出来。敲了敲魏韬的桌子，歪着头说：“聊两句。”
魏韬点了点头，把听筒放回去。
“是不是有出差要注意的事项？您说，我记下来。”魏韬拿起笔记本和笔，一脸的认真。
陆凡林被他逗得一笑，连忙把他的本子给按住了。
“不是，你别慌。”他看了看办公室的门，整个人趴在魏韬面前：“你这小子还挺特别的，我可从来没见他发那么大的火。”
魏韬脸色一沉，知道这人存心来寒碜自个儿。
“不是工作上的事，我没时间。”
“别装了，你想着法子的到他身边，以为能瞒过我？”
魏韬只觉得太阳穴被刺得疼，正色道：“那请您长话短说，言简意赅。”
“好。”陆凡林站直起来：“他对谁好，对谁照顾都算不得什么奇事，他家教就是这样。可你到底什么本事，让他连别人的心情都不顾，为所欲为起来？”
魏韬蹙了蹙眉头，有点儿不懂陆凡林的话。
为所欲为，难道蒋臻不一直为所欲为吗？
“听不懂就算了。你跟他时间短，去趟c市好好看看。”
魏韬见陆凡林要走，又叫住他。想到这几天傅书生魂不守舍的模样，便问：“你跟书生说了什么？”
陆凡林转过身，歪头一想：“哦，他问我要我妹妹。可我是独生子，难道还变一个给他？”
“你没妹妹，静水流深……”
陆凡林的食指按嘴唇上，示意魏韬噤声。他笑了笑：“我告诉他，离我妹妹远一点。”
他的笑容意味深长，竟让人琢磨不透。
魏韬被他这个笑容闹得恼火，话说到这份上，还有什么不懂的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