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对着司徒咏丢下一句,“给朕厘清盐政!”就迈着轻松的步子出来了。浑然不知,在他走后,一向文雅的司徒咏愣怔了许久,难得爆一句粗口,“我草,有事钟无艳啊!”
---
看见院子中的两人终于出来,被委以重任的皇子们都偷偷的松口气,知道父皇一向偏心太子二哥是一回事,但如今还明晃晃的偏袒,简直是欲哭无泪,他们都被渣父狠狠的伤痛了心,默默的转回视线,翻阅奏折。
奏折所奏之事很简单:盐价飙涨,官1商勾1结,官1官相护。
而他们的任务也简单:平定盐价,斩杀贪官,制定盐法。
可简单的不过是提炼出来的词,只要官场上混的,一见这奏折,避险心跳加速。
没一样是省心的。
相对于成年皇兄们的纠结,十五十六两打酱油的直接浑然不知事的表示,父皇,我们不认字。有了领头羊,如今不过八岁的十三十四也忙不迭的交还奏折,表示,俺们正七八岁狗都嫌的年纪,还是祸害祸害御花园里的花花草草得了。
对几个小的,司徒锦也没真敢放手让他们去办事,唤来戴权,让带下去收拾收拾仪容,回宫去。
至于剩下的几个,也不听话说的有多么好听的请辞或是跃跃欲试,直接命人打包,派军队护送,连夜下江南。
在扬州府衙,林如海收到这消息,脸都绿了。
不管如何,盐务上出了事,他这个盐御史难辞其咎。
忍不住后悔当初,若是踏踏实实的做个保1皇1党,然后在夺嫡风云中外放艰苦地区,待日后一切柳暗花明了,在上下活动一番,也是一条青云路啊。
他怎么就……
林如海苦不堪言,每日里挑灯夜战,只为等皇子钦差团到来之际,账面上稍微好看一些。却不料,顾得了工作,却忘了家。林黛玉一个人呆在家中,虽依旧有着教养嬷嬷布置的各种功课,但每日与林如海相见时间少,身边又没有个同龄的姑娘,本就敏感的性子不知不觉中就愈发钻了牛角尖。
等林管家发觉黛玉生病请了大夫说是郁结于心,想着法子开解这林家唯一的命根。但是说多了便见林黛玉只是红了眼,蹙着眉头,不说一句。
心中火急火燎着,忽地又收到了一僧一道的拜访。
癞头和尚笑眯眯的对着林管家合十,道:“贫僧有缘路过宝地,忽地想起先年与林家小姐有缘,不知如今小姐不如何?”
坡足道人也随之接口道:“佛道箴言皆度有缘人,若是……”
“滚!”林如海正奋斗诡谲的政局中争分夺秒,忽地见自家小厮匆匆来报,先前那个拐子又来。一想到林黛玉,他唯一的血脉,深深的叹口气,怒气冲冲而来,又听见对方老调重弹,直接一挥手,喝令衙役,将人乱棍打出去了事。
现在没有时间听僧道的唧唧歪歪!
“老爷,您起色不好,还是多多休息一会吧。”林管家看见林如海不过半月,身形消瘦了许多,脸色也暗黄,胡子邋遢着,眼睛一圈还是乌黑的,明显疲惫不堪的模样,颇为心疼的说道。
“没多少时间了,我……”林如海揉揉额头,暗暗太阳穴,让自己清醒一些,刚想说话,便听外面喧闹声不断,下人战战兢兢来报,“老爷,外边来了一列的士兵,说是奉皇命,送了八个皇子,然后说麻烦您签收一下。”
林如海:“……”
☆、 第66章 断袖
“签收?”林如海一脸茫然的狐疑问道。
仆从用力的点头,表示自己一字不差的重复了回话。
林如海的眉头旋即拧了起来,起身正准备出去迎接皇子大驾光临,就见皇子一溜串的走了进来,打首的正是前太子,如今的忠义亲王。
待诸皇子恍若自家般的坐下,林如海才发觉了端倪,看着文书上的签收回单,不知不觉话语就带了一丝的颤音,“敢问这位小将,大皇子呢?”一二三四五七八十一十二,九个成年皇子,如今却少了军功赫赫的大皇子司徒熠,这位如今可以响当当的皇位热选人物!
“这……”领命护送的昭武小将面上露难色,偷偷打量了一眼上首悠哉喝茶的司徒咏,犹豫了半天正踌躇该如何组织词句呢,就听见上面响起一悦耳的声音,但此音调中有带有一种金戈铁马征战沙场的铿锵锐音,容不得任何拒绝。
“老大,被本王气跑了!”
林如海拿着文书的手一抖。
众皇子垂头:老大跟老二一路斗文又斗武,把他们兄弟才智都碾压成零了还不够,最后太子……呸,忠义亲王要跟人比绣花,把人活活气铁青,出门散步,至今没散回来。
司徒咏倚着楠木交椅,看也不看林如海,一双眼睛瞧着窗外的芭蕉树,不远处依稀有几个小丫头在说笑,忽地想起了什么似的,便开口道:“林大人,听说荣恭侯爷与你有亲,还在祭祖南下的时候上门拜访过?”他父皇要真是里里外外都查过一遍,那叫他们来,无非是做个“恶人”。
“回王爷的话,荣恭侯爷乃是小臣的大内兄,小女前些时候走亲戚,故此侯爷送小女回家。”林如海垂头敛去心中那突如其来的恐慌感,躬身毕恭毕敬的回道。
这司徒咏纵然被废太子,可皇太孙依旧是司徒承乾。他们的万里长征只打赢了微弱的一小仗。既然选择了七皇子,如今也只有一路走到底。否则,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偷偷抬眼打量了一眼至今未说过话的其余皇子,林如海心里默默一声叹息。有太子珠玉在前,纵然其他皇子有得天之才,也被掩盖了光辉。
这般人物,自己送上前去,不过小小的浪花,掀不起任何的风浪。
“嗯。”司徒咏咂舌了一声,面上露出一丝的笑意,环视了一圈屋内众人,收敛心中那微妙的得瑟,对着林如海情真意切道:“本王观林大人面色不佳,是否身体微恙?如今盐务繁重,林大人你还得好好保证身体才能为国分忧,不枉父皇对你的信任!”听说你给我爹送扬州瘦马,真贴心无比!
不知为何,听着总有一股话外之音,林如海心思百转,面上又是添惶恐之色,“王爷您严重了,小臣有幸舔为盐御史一职却未能护一方百姓,导致盐价混乱,百姓生活贫困,实乃失查之际,无能无德。”边说,林如海噗通一声下跪叩首,面含悲戚,哽咽道。
司徒咏眼眸一闪,错开林如海朝他下跪的方向,伸手扶起,“林大人严重了。我与几位皇弟如今奉父皇之令,已到扬州,还望林大人签完回单,我们可以自由查证盐务。”丝毫不管话题转移有多么生硬,司徒咏指指林如海手上的文书,“您也身为人父也知晓这话,儿行千里母担忧,父皇说我们还是孩子,怕我们迷路被拐子拐了,特此命白小将一路护送。”
林如海:“……”
孩子,呵呵!
默默的翻阅奏折,看路过之地,各路府衙的大印,林如海眼皮抽抽,见大皇子在安徽与金陵交界处失了踪迹,心中纳闷,忍不住想要抬头看一看七皇子,但最终克制住理智,签下自己的名字,又盖上官印。
一签完,司徒咏率先笑眯眯的告辞。他还有不得不探求的大事要完成!身形飞快的甩开暗中跟随的暗1卫,司徒咏奔赴城外,看着按着约定准备好行囊的司徒熠,眯着眼发自肺腑的叫了一声大哥。
司徒熠吓的浑身鸡皮疙瘩竖起,板着脸严肃道:“殿下,你莫要惹事。”
“怎么会呢,大哥,我只是习惯性想要打猎一番,要是不放心,不妨我们一起去?”司徒咏穿戴好夜行衣,笑着邀请。
司徒熠果断拒绝,“殿下,本王还要散步回去!”
看人甩袖离开,司徒咏眼眸一眯,拉拉弦,驾得一声朝城外跑远。
于此同时,没了司徒咏,剩下的皇子便活跃起来。
司徒烜捋捋发丝,露出淡雅的微笑来,在剩下的人中,他便是为首的存在,笑眯眯的开口,道:“林大人……”
林如海面色露微笑,静静的等待接招。
“本王觉得林大人既然深刻的认知到了自己的错误,不妨先留职查看,如何?”司徒烽忍受得了司徒咏当头,毕竟多年的习惯使然,但他看不下这个虚情假意的伪君子!
长的又没那个死跩的太子……呸,司徒咏好看,偏要学他那一套!
而且,这是江南。
江南意味什么?
甄家!
原本还有金陵四大家族与甄家算平分秋色的地头蛇,如今四大家族瓦解,但甄家依旧在!在他外祖的地界上逞强,当他这个九皇子不存在吗?!
闻言,林如海眼皮一抽,脑海瞬间空白一片。辛辛苦苦奋斗了十几年,如何一句轻飘飘的话就抹消他的功绩?
“九皇弟!”
“五皇兄!”
见两人针锋相对,母族不显的皇子三,四,八三位皇子默默携手退出游湖去。七皇子司徒炆眼眸一暗,面无表情的也随之跨出门。
走出了巡盐御史府,漫无目的漫步在街上。
他的母族也在江南,不过,乃是商贾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