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嵘之还烧着,吃什么东西都觉得苦,一碗白粥只吃了小半,小傻子不依,却又拿他没办法,就捧着碗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生闷气,沈嵘之解释了好几遍,他是真的没胃口,谁知越哄小傻子越来劲,饭碗往床头柜上一丢,转身就走。
沈嵘之想了想还是起来追他,被子掀开给凉气一激,忍不住咳嗽起来,他现在浑身是伤,自然扯得哪里都疼,倒抽凉气捂着伤处半晌没能缓过劲,小傻子去而复返,看见他这样直接咋咋呼呼叫起来,“吱吱你怎么又不听话!起来干什么!”
沈嵘之看见了他手里拿的咸菜,这才意识到顾淞不是跟他赌气,由着小傻子抱起他的腿将他放回床上,沈嵘之没解释什么,顾淞给他掖好被子,双手叉腰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吱吱!你再不好好养病我就要罚你了!”
沈嵘之抬手摸了摸自己滚热的额头,下意识分出拇指按着太阳穴轻轻地揉,虽然脑袋很沉重,心情却还是不错的,问道,“你想怎么罚我?”
小傻子没料到他会接话,皱着眉头纠结了半天,最后气势汹汹憋出一句,“再不听话就打屁股!”
沈嵘之真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直接笑出来,摇摇头冲小傻子招了招手,顾淞很听话地直接往床边一坐,沈嵘之够到他的脑袋揉了揉,“瞧你这记仇的样,出息。”
顾淞头发被揉乱了,被戳中了小心思,腹诽早晚有一天打回来,鼓鼓腮帮子搂住沈嵘之,“那吱吱你就乖乖听话嘛……”
沈嵘之喜欢小傻子和他这般亲昵,捞起顾淞的脸在唇角亲了亲,顾淞目不转睛盯着他看,沈嵘之被他眼底的清澈弄得有点心虚,拉开两人的距离轻轻咳了咳。
顾淞见状坐到沈嵘之身后去,把人扣进怀里,然后抬手按住沈嵘之的太阳穴,“吱吱,我给你揉,你乖乖的,想睡就睡一会吧。”
小傻子的手偏凉,按揉的力度也适中,沈嵘之没有拒绝,闭上眼睛软软倚在顾淞胸口,听小傻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话,吱吱长吱吱短的,沈嵘之居然一点儿也不厌烦,相反只觉得那清朗朝气的声音说不出地悦耳,不过片刻就迷迷糊糊快要睡过去。
顾淞还在问他话,声音放轻了不少,还直接凑到他耳边,温热的呼吸撩在耳畔让沈嵘之轻哼着缩了缩脖子,被咬了耳朵,“吱吱啊……你真好看,笑起来特别好看。”
“嗯……”沈嵘之哼哼着应了,烧得昏昏沉沉,其实都没听清小傻子在问他什么,被托着后脑轻轻放到枕头上,飘忽在耳际的那个声音还在问,“吱吱,你喜不喜欢我呀?”
“唔……喜……”
虽然没说全,却已经够让人心花怒放了,顾淞趴在床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拿拇指轻轻拨弄着沈嵘之柔软的唇,“我是谁?沈嵘之……你喜欢谁?”
被唤了名字沈嵘之睁了睁困倦的眼,“顾……”后面那个字是气音,顾淞没听清,但是没关系,因为沈嵘之伸手搂了他,又喃喃了一句,“傻子……”
顾淞埋头咬上沈嵘之的唇,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他的吱吱天下第一漂亮又宇宙无敌闷骚!还是个坏蛋,看人家傻就带回家圈养什么的,根本就是趁人之危嘛!
舌头探入沈嵘之滚烫的口腔,一番掠夺索取,沈嵘之被他吮得被迫伸出舌头来,却根本没抗拒反而也缠着他的舌头舔吮,于是顾淞越发肆无忌惮,直到把沈嵘之的唇吸到微微红肿才停下,伸手擦去他唇角亮盈盈的唾液,顾淞意犹未尽在沈嵘之脸上又亲了一口,好吧好吧……既然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那顾氏作为聘礼,你收下了可就不能退货了。
盘算着下次要问问沈嵘之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的,顾淞觉得他可以再傻一阵子,至少在沈嵘之成功拿下顾氏之前,他必须傻着。
沈嵘之已经沉沉睡去,顾淞轻手轻脚起身,又去了一趟书房,他多少能猜到沈嵘之的目的,只不过有些看似没必要的举动顾淞就想不明白沈嵘之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比如,如果沈嵘之是为了将顾氏逼上绝路趁机收购,那么他只需要暗中操盘,何必要多此一举地去找律师以他的名义去谈股权转让?一定不仅仅是转移视线那么简单……
顾淞在电脑里调文件查阅,无意中发现一个文件夹,里面只有一个顾氏投资失败的小企划,顾淞眯了眯眼,直觉这里有问题,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却看不出什么名堂,视线落在文件的签署人上,顾峥的名字毫无预警跳入眼帘,顾淞的心情一下子郁结,文件什么的突然就看不进去了。
消沉了一会顾淞拿起桌上那只粉色的小恐龙,将鼻子戳进去,沈嵘之……不安好心的坏吱吱,从小就送人家小恐龙,分明就是早有预谋,哼!
将小恐龙蹂躏了一番,顾淞瘫在座椅上,脑袋往后仰看着天花板想心思。一直以来他都是个养尊处优的少爷,直到顾峥死前,他都没有想过要接手家族生意,宋芸说想让他接手的时候他还有些抵触,等意识到家里那些亲戚都是披着羊皮的狼,他们已经陷入绝境。
之后的事情顾淞一直拒绝去回忆,宋芸当着他的面交代了后事,然后就连夜想把他往国外送,顾淞确实年轻气盛,不明白母亲为什么那么轻易就放弃,耍了些小心思骗过护送他的人逃回来,却得知宋芸已经去世,六神无主的顾淞那时候确实想的是同归于尽一了百了,一鼓作气冲了一阵子很快意识到这样不行,但已经迟了。
雨水的刺骨冰冷,肺腑的扭曲灼痛,和濒临死亡的体验,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后来意识一直朦朦胧胧,似乎过了一段相当安心且无忧无虑的日子,那里有个白雪王子,他的沈嵘之……很安逸却明白这样下去不行,他还有事没有完成。
意识的恢复是必然,从今往后只要是雨天他大概都不会好过,怎么可能不恨?但是经历了一夜之间家破人亡,顾淞已经学会了冷静自持,他很有自知之明,让他这个当了十八年的傻白甜,一夜之间变成商场上游刃有余的老滑头根本不现实。他现在应该做的,当然是抱紧沈嵘之的大腿,拴好自己未来的媳妇,然后在有限的时间里,迅速充实自己成长起来。
第34章
沈嵘之身在病中,脑袋虽然有些沉重,有些事情却想得通透,想他快四十的人了,也算见过各种大风大浪,居然被一场小小的车祸吓得自乱阵脚,也是够丢人的……但是有什么办法,毕竟这件事牵扯到顾峥,那个几乎融到沈嵘之骨血里白月光。
沈嵘之又开始思念顾峥了,记忆中的顾峥好像总是笼着淡淡的冷色调光晕,内敛,耀眼,沉着,温柔,又美好。第一次见面时沈嵘之脸上带着伤躲在墙角偷偷地抹眼泪,顾峥突然翻墙头跳下来,什么也没问只是对他道:别出声,让我在这透透气,听长辈们说话可真是太无聊了。
想到这里沈嵘之笑,成熟稳重如顾峥,也有过所谓的叛逆期,沈嵘之记得那时候自己惊到忘了哭,呆呆看了他好几秒才觉出丢人,别过脸去擦干眼泪,一回头被顾峥拿手指戳了脸颊:你也是沈家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沈嵘之那时候脾气邪得很,没直接出手打人就不错了,没理人起来就走,顾峥没拦他,沈嵘之走出好远还是忍不住回头,一眼就瞧见顾峥还站在原地对他笑,他当时还不懂什么叫心跳加速,只觉得这个人真是又奇怪又讨厌,不由自主跟家里的下人打听了一下,这就是沈嵘之漫长二十年暗恋路的起点……
思绪到了这里沈嵘之突然愣住,他一般不太愿意,甚至抗拒去回忆与顾峥有关的点点滴滴,因为只要想起顾峥,他总控制不住自己去做些肮脏龌龊的事,快乐和舒爽的瞬间非常短暂,而事后长久的空虚罪恶和自恶感则如影随形,一直到下一次性瘾发作。
最严重的时候是在顾峥结婚之后,沈嵘之刻意疏远,那段时间他差点没能走出来,想着顾峥自慰,高潮过后的悲哀和自惭形秽无处排解,沈嵘之只能在新一轮情潮中宣泄,就这么反反复复,沈嵘之甚至不记得他那天到底高潮了几次,到最后真的是连呼吸都能感受到内脏疼,硬生生把自己弄到晕过去。
所以沈嵘之此刻才觉得诧异,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可以坦然地细细回想这些事情,而且下半身完全没有反应……?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乱七八糟,沈嵘之摇摇头,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无意识遮住自己发烫的脸颊,以小傻子那个需求,他还硬得起来才怪,到底是岁月不饶人的……
这边感叹着,那边小傻子就寻过来了,睡眼惺忪懵懵懂懂,揉着鸟窝一样的头发,还没走近就开始抱怨,“吱吱你又跑出来吹冷风。”
接近午间的太阳已经很温暖了,沈嵘之合上之前出来在书房里随手抽的书,迎上顾淞,“太阳都晒屁股了哪里冷?懒虫……”
小傻子很自然地找他搂搂抱抱,下巴搁在沈嵘之肩膀上,嘿嘿一笑好像有点不好意思,然后用脸颊来贴沈嵘之的脸颊,“你都好了吗?”
“嗯,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没再发烧了,不用担心。”沈嵘之用手指当梳子抓了抓顾淞后脑乱糟糟的头发,“饿不饿?想吃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