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晨看了看路边：“是。”
“那你赶紧回家吧，早点休息，什么也别想。”迟望说。
启明晨笑了笑：“你不上去坐坐？”
“不用了吧，这么晚了，我也该回家了。”迟望语速很快地回答。
启明晨也没再坚持，让他路上注意安全，便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迟望倒车离开之后，启明晨站在原地没有动，直到他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在响。
“晨哥，你到家了么？我有没有打扰你？”是严峥的电话。
“没有，你说。”启明晨边打电话边往楼道的方向走。
“军熠叫了人过来，拒不承认他打伤服务员的事，我让饭庄那边调监控了，他们的确很狡猾，没有一个摄像头拍到他们的正面。”严峥说。
“饭庄的服务员可以指证，你问过了么？”启明晨说。
“问过了，他们都不太敢惹祸上身，只有一个服务员答应作证。”严峥说，“但是他只受了点轻微伤，估计最后只能赔钱了事了。”
“其他人的验伤报告和你录的视频都可以作为证据，你跟刘局说，让军熠待够一星期，至少要让他尝到教训。”启明晨说。
“我明白了。”严峥声音顿了顿，“你跟迟望……聊得怎么样？”
启明晨的声音明显软和了一点儿：“还好。”
“说真的，我特别怕他今天跟军熠直接杠上，他每次遇到你的事儿就特别容易冲动，暴躁，情绪化，跟变了个人似的，”严峥说着说着忽然刹了车，“我就是吐槽一下，没有说他不好的意思。”
启明晨却似乎心情还不错，甚至声音里有笑意：“有我在，他不会有事的，而且——”
“而且什么？”严峥好奇地问。
“我可能还得谢谢军熠来这一趟，我想我和他的关系，会好起来了。”启明晨看了一眼夜空落下的月光，挂断了电话。
两家分公司都在吉市正常运作之后，启明晨和迟望的联系的确比之前频繁了不少。
大家都有各自的事要忙，所以这种联系基本以网上的交流居多，连电话都打得很少。
启明晨是很想在每天忙完回家或者睡觉之前跟迟望通一次电话的，但是好几次都被迟望拒绝，他只得作罢。
迟望倒也不是因为仍旧对启明晨很排斥才拒接电话，他是觉得这种联系始终有些怪怪的。
哪有普通朋友每天睡觉之前一定要听一下对方的声音，说声晚安再睡觉的？
他就算喜欢听启明晨的声音，也觉得没有必要。
迟望的分公司业务拓展得很快，或者说吉市莫名地在物流运输这一块缺乏一家专业且可靠的公司来负责。
他基本到一家商场就能谈妥一家，签单签得像开了挂一样。
但这种高效率和高成功率，却又只在迟望一人身上得到体现。
驰行的其他新招进来的业务员，仍旧业绩很惨淡。
业代这种职业不像普通坐班的岗位，业绩是收入当中占比极大的部分，光靠一点底薪根本养不活自己。
迟望不希望自己手底下的业务员一个个因为吃不饱饭而脱离了驰行，所以开始想一些办法。
他在和商场谈生意的时候，通常会带上一名业务员，每一次带的人并不重复。
等谈完了基本的条款，只剩下最后签字的时候，迟望会把这笔单让给那名业务员，并且这位客户今后相关的订单提成，也都挂在那名业务员头上。
迟望为业务员所做的这些，业务员也同样知恩图报，每一位客户都被维护得很到位。
驰行的整个集体凝聚力目前都非常好，这也是迟望最愿意看到的。
这天迟望谈完了一桩生意，照常让业务员现场签合同，走出会客室接了一通电话。
他在早晨就听说了他父亲迟文钦今天会来吉市，这会儿接近午饭时间，想来迟文钦已经到了。
他接起电话，果然如此。
迟文钦昨天刚下了飞机抵达锦城，今天又开车来了吉市，但声音里丝毫不见疲惫。
“我在酒店定了位置，你忙完了就过来吧。”迟文钦说。
迟望一听酒店的名字，便知道这不是一次普通的吃饭，他好奇地问：“爸，你还请了其他人么？”
“请了两个熟人，让你认识一下，一会儿稍微打扮一下。”迟文钦说。
迟望啼笑皆非，他一个大男人，还能怎么打扮。
他看了一眼时间，只剩下半小时就到饭点，他也不可能跑去做个发型什么的，干脆就整了整衣服，直接出发了。
迟文钦叫来的熟人不出迟望所料，都是某机关某部门的领导层人物。
迟文钦和这类人物打交道惯了，基本到了一处就能约出几位朋友。
迟望其实不太喜欢跟这类人打交道，所以在迟文钦向他们双方介绍过后，他基本只坐在一旁陪聊。
迟文钦的话题基本都围绕在儿子的公司上面，他来这一趟其实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给儿子的公司撑腰。
虽然迟望向来独立，也从来不在他面前寻求帮助，但他做父亲的必须给儿子一个面子。
“小迟的公司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难解决的问题？如果需要我们插手的，都可以说一说。”领导A坐在椅子上和蔼地看着迟望。
“没有，我这边目前没遇到什么问题。”迟望笑了笑。
“如果没有问题，也可以聊聊你最近有没有什么见闻嘛，只要是吉市范围内，哪怕是反馈市容市貌方面的都可以。”领导B也非常温和地说。
迟望卡了一下壳，脑子里能想到的居然是半个月前在饭庄遇到的那场事故。
几天前他听启明晨说了这件事的最终处理结果，军熠关了三天之后被放出来，并且给他打了通电话以示威胁。
“一般反派最后都嘴硬，你不用理他。”启明晨最后还跟迟望开了句玩笑，以降低迟望对这件事的担忧。
迟望其实对军熠受到的惩罚不怎么在意，但是他非常在意军熠威胁启明晨的那些话。
他想了想，朝两位领导开口说：“我在半个月前遇到了一件事，有人寻衅滋事，打伤了不少人，据说被送到公安局了，却没有依法进行判罚，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
第21章 21
领导B也没想到真会问出一件和吉市的城市管理有关的事情来，他当场就给公安部门打了电话，了解了相关情况。
“是有这么个人，他不是吉市本地人，户口在朝市，听说当时是因为证据不足，所以只是拘留了三天，赔偿金方面倒是没有让他有机可乘，不过不知道饭店方面是不是确实收到了这笔赔偿金，我会让他们继续追踪这件事，你可以放心。”领导B放下电话之后说。
当着吉市两位领导的面，迟望说得很直白：“那个涉案人员我认识几年了，很清楚他的为人，他个性暴戾，父亲在朝市开了一家规模很大的工厂，另外还有一位‘地头蛇’干爹，所以从来都不把对他人的伤害当回事。”
“我没想到他会因为私人恩怨跟到吉市，即使被拘留也依旧无视王法，还对我朋友作出口头人身威胁，这样的人留在社会上迟早要闹出更大的祸事。”
两位领导点头，同时还有点懵，说好的饭局怎么变成检举揭发了，甚至气氛还这么严肃。
但毕竟是他们主动提出让迟望分享吉市的所见所闻，迟望的话都被他们记了下来，并且当场表示：
“这个人只要踏入吉市，我们会让人密切注意他的行踪，当然，他的罪名还够不上跨省通缉，所以我们在他没有犯案的情况下没办法直接将他绳之以法，你也可以让你的朋友时刻记得保持小心，在遇到他的时候第一时间跟警方联络。”
迟望点了点头。
他在谈完这件事之后也觉得自己似乎在这个场合里说这个话题有点不合时宜，但说都说了，并且结局是好的，他决定就这么领受了两位领导的好意。
饭后，迟文钦忍不住拉住自己儿子问了句：“小望，你说的那个朋友是谁？在吉市开公司，又和军熠有过节，该不会是——”
迟文钦一个“启”字马上就要说出口，迟望转头对他摆了摆手：“爸，你不认识我那个朋友，你就别问了。”
迟文钦点了点头，也不打算过多干涉儿子的人际来往。
“但是你说的那个军熠，这个人既然这么危险，你也要提防一点，尤其他的背景十分复杂。”迟文钦说。
迟望满口答应，保证会非常注意自己的安全。
“再过一个多月我就要回锦城了，锦城是我们自己的地盘，就不用担心军熠那种货色了。”迟望给自己爸爸吃了颗定心丸。
但他也同时想到，他虽然回锦城了，启明晨却还留在吉市，如果军熠真来找启明晨的麻烦，他也鞭长莫及，帮不了启明晨了。
如果他让启明晨跟着他一同回锦城，不知道启明晨会不会愿意？
他又用什么名义让启明晨跟着他走啊……
迟望觉得自己完全是想多了。
迟望在剩下的这一个多月里，一直在锦城和吉市之间来回奔波，难得的休息日他则会选择回家陪爷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