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是焚寂在身边,要是你自己的法力……”又是一个长离鬼域的节奏。
“我自己的法力我自己能控制,你有空担心我,不如担心下别的,天庭就这么闲,你整天没空光盯着我?”重黎已经有了几分不耐烦,喝掉最后一口果酿,摇摇晃晃起身。
“好吧,你要在凡间也行,随你怎么玩,但是这一世你只有三十岁的寿命,寿命尽了就得回天庭!”
“我去跟阎罗说一声,改到一百三不就行了。”重黎耸耸肩。
天帝一口气噎住,被气得直翻白眼却也只能看着人一步三晃的往草木园方向去了。他还是不要盯三十年这个寿限了,计较这个,到时候为难的就是阎罗王,暗道你这么在人间耗着不就是放不下太子长琴么!转念一想,他跟太子长琴这一笔糊涂账也是当年重黎下凡的时候,天帝顺着重黎的意思叫人把太子长琴的命格给改了,谁知道自己随口一说,那执笔的司命直接一笔勾了,把亲缘情缘搅和到了一块,万一重黎算起这个帐,回头不掀了南天门也要拆了凌霄宝殿。
重黎酒醉,走到半路上已经有些头重脚轻,一面嗔怪什么时候天庭的果酿也这么容易醉人,一面看着云雾飘渺的前路,要不是走的回数多了,他还真认不得路。天庭不比凡间,没有草木山岳,辨清方向除了自己的神识之外只有固定的星宿。
已经喝的半醉,神识自然也是迷迷糊糊,看着星星只觉得有些不对,漫天的星星怎么有几颗再晃?
揉揉眼睛,似乎星星又都不晃了,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时间又说不上来,倒是手臂一重,低头看去却是花锦仪。
“重黎,我带你回去休息吧。”花锦仪笑得格外开怀,当年双手捧着为他松土浇水的重黎总算是回来了!
“嗯嗯……”重黎迷迷糊糊点头,似乎另一只手也被人架住,本就有些迷糊,也就任由人架了往回走。
花亭湖,顾名思义,鲜花铺地,半围着一湖青碧,湖水连着长江支流,湖边水榭湖中小亭。如此逍遥美景,却被一人独享。
重黎站在湖边,远远可见湖心亭的女子擦拭着长萧。既无曲桥更无船只,摸摸下巴,这是根本不欢迎来客的意思?远处凤凰踱步,时而张开的羽翼锦绣披挞。
踩着湖面慢慢过去,亭中人擦拭着长萧的动作略一停顿,复又继续,似乎根本没看到来人。
“白露。”重黎也不见外,自顾自坐下。
“白露早被天庭打得魂飞魄散,这里只有弃天。”
“啧……”重黎砸了一下嘴,“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跟我计较这个?况且你现在用着这幅身体,我还是习惯叫白露。”
“随你。”弃天终于放下手中萧,看着他道,“你到我这儿来,是为了什么?”
“我只是想问问,蛇母是怎么回事,还有高离,本来他们俩个都不该跟天墉城有关系。”
“本来你不该在此,重黎大神乃天庭重器,不到大厦将倾六界……”
“停……”重黎揉揉额头,“别说那么多,我只是刚好下来走走。”
“凤凰那一支从来不成器,如来又给孔雀封了佛母,高离自然也就跟着骄横起来,况且天墉城一群凡人盘踞于清气最盛之地,本就容易遭人觊觎,高离最多之事提前动手了而已,至于蛇母,她应该是猜到了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这也能猜到?”他多少年没动过了?
“你的法力太高,无法全部封起,即便是用无心花掩饰,也盖不住你本来的力量,我想蛇母或许是从跟你接触过的人身上察觉到了这一点,至于她怎么确认的,你恢复记忆前似乎跟她接触过?”
被弃天一双幽深的眼睛盯得有些不自在,重黎一翻眼睛,那次接触可真是……他恶心了,“被抹了黏糊糊一身的体液。”
“那就对了,蛇母的体液就有吸取灵力的功效,你的法力她肯定是识破了。”
“那为什么还要下黄头草?”
“反正你也死不了,不是为了威胁你,就是为了帮助你。”
“帮?”
“继续让你用陵端的身份活下去,很多事情还是不太方便,而且……蛇母近期到了需要交尾的时候,如果对象是你,她一定非常乐意。”
“陵端有什么不好!还有明明蛇母她喜欢的是你!”重黎几乎吼了出来,他对那只人身蛇尾的蛇母可没什么兴趣,也听说过她喜欢的是弃天,如此一来,“你现在用女人的身体不会就想避开她吧?”
“女人的身体和女人的身体同样可以交合,只是我对背叛过的人,在没有亲近的兴趣。”弃天毫无波澜的继续说道,“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么?”
“不……我来是告诉你,我觉得陵端这娃挺不错的。”
☆、第80章 黄头无心(八十)
晚秋时节,夜深露重,芙蕖带着天墉城弟子于半山上觅得一处废弃宅院,虽然漏风,但是总好过露宿荒郊。
芙蕖托着腮打瞌睡,一旁的肇临和陵川陵羽又在怀念自家二师兄,半年前天墉城一役,虽然没有伤亡,但是好几位长老都去闭关了,还有百里屠苏失去了剑灵半死不活的在后山躺着,幽都的人来来往往,二师兄又不知道哪去了。
现在陵越协助涵素执掌天墉城,叫芙蕖带人出来除妖,肇临几人跟在后面几乎是苦不堪言,芙蕖自己都没下过几次山,遇到麻烦的妖怪还得靠自己,原先陵端带着他们布阵诱敌轻松就能解决的事情,现在却常常弄得满身疲惫,这一回接到求助,说这座山上时有鬼怪出没,白日巡了半天,别说鬼,连人都没看到。
晚风呼啸,几人闭着眼睛,依稀可问屋外肆虐的狂风,而在风中,夹杂着些许鬼怪的气息。
众弟子纷纷屏气凝神,是什么东西?
在狂风中,房子“吱吱嘎嘎”不停息的响着,众人扭头看着,确认了有妖怪,但是对方到底是什么妖怪,却都拿不准,一番交流,决定还是学着陵端以前的法子,室内布下阵法来以防万一,对方在外,而他们什么都不了解,贸然出击是大忌。
对方似乎也不敢贸然进击,只在屋外嘶鸣,如狼嚎鬼泣般尖锐的叫声一声高过一声,参差不齐的叫声让人心寒,弟子们纷纷握剑。
“嘭嘭……”敲门声不急不缓,本就是见门扉歪斜的木屋,稍微用力便可推开,但是为何一直敲门?
弟子们相互对视,芙蕖上前开门,被肇临一把拉住,“师姐,也许是那妖魔在诳我们,不要上当!”
“妖魔的话,敢来早就闯了进来,这门拦得住谁?”身子往里站着,伸手拉开门闩,本就歪斜的门慢悠悠打开,露出外面的黑袍人,斗篷帽子扣下,看不清面容。
“在下途径此地,不想错过了宿头,想来借宿一晚,不知诸位能否行个方便?”不明身份的男子作揖行礼,声音倒是年轻。
“大半夜的你怎么一个人到这儿!”肇临首先发问。
“此处方圆十里都没有人家,在下一路行进至此才看到了灯火,冒昧打扰,还望见谅。”男子声音不温不火,说话间露出苍白的下巴。
芙蕖回头道“就让他进来吧,外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岭容易出事。”
陵川打量了一下,“他一个人怎么过来的,还遮住脸!”
“看样子,你们是不太欢迎我了。”男子伸手一掀兜帽,露出脸来,竟然是消失了快半年的陵端。
“二师兄!”一时间交成一片,肇临更是直接拉着人往里走。
“二师兄这大半年你跑哪儿去了!呜呜呜……都不要我们了!”
“有半年么?我也记不太清,醒来就在山下了,听说你们要来,特地过来寻你们的,谁知道还不给进门!”陵端说着说着,幽怨得瞪了几人一眼。
“二师兄你不说话,我们怎么知道是你!”芙蕖不乐意了,撅着嘴巴在一边。
“对啊,二师兄以前带我们出来,不都是说在外面要小心那些妖魔鬼怪幻化成人形,不可轻易靠近……”陵川眼珠一转,开始顺着陵端以前的话编了起来。
“弄了半天,你们还不知道外面都是什么妖怪?”陵端眨眨眼,这帮子师弟半年啥都没学会么?
“我们听着这叫声……像鬼……”被看的受不了,肇临答了一句。
“那你觉得呢?”陵端听了,微微一笑,既不肯定也不否定,看向陵川。
陵川挠挠头,“叫声凄厉且声长,久而不竭,一次次只是呼啸,我也觉得是鬼,至于是哪一种,我觉得应该是传说中的冤鬼,在找人替死。”
“替死鬼大多声音不大,也不会这么多夹杂在一起,而且替死鬼大多形单影只,一般是用迷惑人心的法子叫人替他们死,但是这些叫声悠长反复,根据村民所言,过往路人常有失踪,我倒是觉得应该以人为食的妖怪。”陵羽不赞同陵川的意思,又补充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