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医生摇了摇头:“情况看起来不太好啊,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刘子龙真憋不住了,想坦白从宽得了,甚至开始心疼他肚子里的那坨屎,它到底做错了什么,怎么就是出不来呢。但叶霖就站在边上,用那般关切的眼神望着他。刘子龙心想,我都已经憋了这么久了,为何就不能为了他再多坚持一会儿呢——刘子龙,你一定能行的!
卢医生拉起帘子,戴上手套,解开刘子龙衬衫下方的纽扣,将他的肚子露了出来。一向线条硬朗的刘子龙,怕肚子里的那股气将他的几块腹肌撑成一块,便用力地吸了口气,不让肚子里的气流凸显出来。
但卢医生开始在他的胸腹上摸索,时不时的按下一下。
“这里痛吗?”
“不痛。”
“这里呢?”
“也不痛。”
“侧一侧身,对……这里痛吗?”
“没感觉!”
刘子龙一口气憋不住了,和濒死的鱼儿一般呼出一口大大的气来,顿时他的肚子就和气球一般鼓了起来。就在这时,卢医生按到了他腰腹最为疼痛的那个点上:“这里呢?”
“轰!”
随着地震一般的一声巨响,一阵强烈的气流从刘子龙的身后喷涌而出,直接将他身后的帘子吹飞起来,猎猎作响。与此同时,一阵类似于化工厂爆炸的强烈气味弥漫开来,由近到远,急诊间里的医生病人们纷纷捂住了鼻子。保洁阿姨立刻嗷地一声打开了窗。
刘子龙觉得舒服多了,但他也不想活了。
卢医生将他被吹飞的刘海拨了回来,劫后余生般地说:“你这都赶上十级台风了……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刘子龙扭捏着不肯说,叶霖替他回答:“大概两个小时之前吧。”
刘子龙一盘算,他确实是两个小时前开始腹痛的,心想他的心上人果然细心。但转念一想,叶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认出电梯间里放屁的那个也是我了?
他小心翼翼地望向叶霖,试探性地问道:“我们两小时前见过?”
叶霖点头:“嗯,在电梯里见过。”
但那时他穿着外套,吹着卷发,和现在造型完全不同,这没道理啊。
刘子龙开始装傻:“我们在电梯里见过吗?我怎么不记得。”
“那时你也放了一个屁,”叶霖提醒道,“和刚才那个味道一模一样,所以我就想起来了。”
刘子龙立刻想挥刀自杀。在绝望中,他又转念一想,就算心上人知道两个轰天大屁都是我放的,那又怎么样,反正他有脸盲症,出了这间医院他就不认识我了。这么一想,他便放下心来,对叶霖说:“哦,那个确实是我,不好意思啊,我吃坏肚子了,嘿嘿嘿。”
就在这时,卢医生转过头来,露出了和蔼的笑容:“你的片子出来了,刘子龙先生。我看过了,没什么事,就是你肚子里都是屎,塞住了。我一会儿给你配点开塞露,帮你疏通一下就好了。”
刘子龙的脑袋嗡的一声炸了,瞬间涨红了脸,希望叶霖没注意他的名字混在这堆话里。
卢医生见他没回答,提醒道:“听见没有,刘子龙先生?我没叫错名字呀,是刘子龙没错呀。”
刘子龙咬着嘴唇,重重点头:“听见了……”
他慢慢地转过头来,不知叶霖会以怎样的眼神看待他,没想到叶霖也涨红了脸,两张红扑扑的脸一起对望。
叶霖有些尴尬地说:“原来是刘总,不好意思,刚才我没认出来。”
刘子龙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是呀,是呀,我刚才也没认出来,你是小叶是吧。”
“诶,是呀。”
这下可好了,帅气多金的刘子龙,电梯里放第一个屁的人,和医院里放第二个屁的人,三个人终于合成了一个,从此在心上人眼里,他就是又臭又响的代言人。
刘子龙利落地从病翻身下床,一抬手,作出一个潇洒的撩头发的姿势:“那么小叶,允许我失陪一下,我要先去上个厕所。”
他拍了拍裤子,哗啦一个转身,尽可能地保持英俊帅气的形象,但他刚往厕所的方向走了两步,卢医生便在背后叫住他:“等等,我给你开个单子,一会儿你去检验科拿个杯子,把你的大便验一下。”
刘子龙的身形僵住,顿了一顿,说了声好的,才继续向前。
叶霖和卢医生一起看着他苍凉的背影,几乎担心他会不会直接晕倒在路上。
检验的结果显示,刘子龙是食物中毒,他被一种强力的菌种感染,轻则腹泻呕吐,重则会造成内脏损伤,甚至丢了性命。卢医生建议他先洗胃,再住院观察两天。
在等待洗胃的时候,刘子龙仰面躺在病床上叹气。叶霖问他怎么了,是不是怕洗胃。刘子龙说,不是的,他一点儿都不怕。
叶霖善解人意道:“那是因为刚才放屁吗?你放心吧,刘总,我不会说出去的,这件事情我一定替你保密。”
但听他这么一说,刘子龙的心里就更难过了,他越想越委屈,几乎要哭了出来。
叶霖见了,连忙安慰:“你这算什么,你只不过是放了一个屁,而我……”
刘子龙不禁想到那句名言:你只不过失去了一条腿,她失去的可是爱情啊!他侧过身来,满脸好奇:“你什么?”
叶霖说:“这两个屁至少是你亲自放的,而且只是放个屁。而我呢,我什么都没干,就有人冤枉我拉裤子上了!”
“拉裤子上了?”
“没有拉!”
“你拉裤子上了?”
“我没有!”
不知为何,就这么随便聊了几句,刘子龙觉得心情好多了,甚至笑出了声来。
刘子龙还想与叶霖多聊一会儿,但他的助理早早地赶了过来,叶霖便起身告辞了。
第23章
这几天里,叶霖想了许多,终于想明白为什么那天他在电影院里见到程风手机里的那张床照,没有直接与他撕逼了。
第一,他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不应该在公共场合大声喧哗。
第二,那只是一张照片,虽然罪证确凿,但保不齐程风会说些什么奇怪的理由来搪塞他。程风的智商很高,再诡异的事情,他都能把它说得逻辑自洽。
第三,比起吵架,他更想揍他。程风比他高大,也比他结实,他有自知之明,要是真动起手来,估计打不过他。
所以,当时他选择将一切忍了下来,就连程风冤枉他拉裤子上,他都没有当场发作,只是后来有一整天没有搭理他。
但那只是权宜之计,叶霖不会一辈子忍耐或者逃避,他决定绝地反击。
反击的第一步,是找到他的亲表哥,邵春。邵春虽然不壮,但是又高又胖,职业是保安主管,手下带着一帮保安小弟,外号大白胖子。
邵春学过擒拿术,防身术,练过八段锦,易筋经,而就算这些他都不会,光是他的体重往那儿一压,就再也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了。
叶霖叫邵春陪他去打渣男,但邵春说光打渣男不过瘾,要连小三一起揍。两人合计合计,决定由叶霖忍辱负重,假装啥事儿都没有,继续和渣男你来我往秀恩爱,等时机一成熟,就抄起家伙堵门口,不弄个抓奸在床,皮开肉绽,誓不罢休。
其实这是叶霖第二次动念头找他了,上一次是在公司里,误会“傻逼罗”骚扰他的时候。但当时误会立刻解除了,便没了表哥的用武之地。
几天后,终于等来一次机会,那天晚上程风原本说好要与叶霖一起约会,但他临时放了鸽子,说家里来了客人,必须回家招待。叶霖对此深感怀疑,他不知道有什么客人非要临时约人见面,还要晚上八.九点钟到人家里。
只有一种可能性,那个客人就是小三,就是照片里的那个小婊砸。
于是晚上九点过头,叶霖与表哥在程风家的小区下面碰头。夜色中,邵春带了两根棒球棒,递给叶霖一根:“一会儿见机行事,我打渣男,你打小三,听见没有?”
叶霖点了点头:“打得过,我们就打。打不过,我们就跑。”
两人分别作了一个OK的手势,朝程风家前进。
到了程风家门口,叶霖伸出手指,准备开门。邵春嘘了一声,将耳朵贴上大门,悄声道:“里面有声音……”
“什么声音?”
“是男人的喘|息声,你过来听。”
叶霖跟了过去,与表哥一起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只是表哥身材太过庞大,和一堵墙一样杵在门前,他只能撅着屁股向前伸着一张脸,艰难地找到地方下脚。
从门里头确实传来微弱的喘|息声,频率很高,好似快要断气的小毛驴。
邵春八卦地问道:“这是你男人的声音吗?”
叶霖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不是他,是别人。”
邵春哼了一声:“果然是个渣男,一会儿看我不把他打得血肉模糊,满地找牙!”
叶霖从大门处退了一步,伸手拉表哥的胳膊,没能拉动:“一会儿你别下手太重,不用打得他头破血流,打个鼻青脸肿就行了,知道吗?”
邵春回过头来,用他的小眼睛轻蔑地睨了他一眼:“事到如今,难道你还心疼渣男不成?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