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就去吧。不过,我们的工读生工作怎么办?你走了,那工作就要我和你弟来做了。”小舞气鼓鼓的看着唐三。
唐三无奈的道:“要不这样,这些天先麻烦你辛苦一点,等我回来以后,这个学期剩余的工作都算我的。工钱照样有你一半,怎么样?”以他的体力,打扫个花园根本不算什么,小舞那柔技让他很惊讶,以后还想找机会和她继续切磋切磋,他也不是一个喜欢占便宜的人。不过需要让伽蓝单独留下来呆几天,他叹了口气。
小舞这才流露出一丝笑意,“好吧,那就这么说定了。”
唐三没有看见,怀里沉睡的伽蓝睫毛颤了颤。
*
清晨,当大多数诺丁学院的师生还在睡梦中时,一高一矮两个人已经走出了学院大门。
而宿舍里,半梦半醒之间的小舞隐约看见一张漂亮的小脸。她眨了眨眼睛,轻声“唔”了一下,问:“伽蓝,你也要出去?”
从包裹里抱出一件普蓝色的连帽长衣,三下两下就系好了带子。这件是伽蓝带来这个世界除了长刀外的唯一物件,加了防御符文的长衣看上去朴素且毫不起眼,穿在这具六岁左右的小身板上刚好把全身遮掩——更像是一件长长的落地袍。
他抱起长刀,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只是朝小舞挥了挥手。
这两个家伙真是……渐渐沉入睡眠的小舞这样抱怨道。
……
…………
伽蓝走出学院,重新化成暗精灵的模样。尖尖的耳朵和他半张脸都掩在兜帽之下。他的鼻翼翕动了一下,按着昨天在唐三身上抹上的暗香一路不急不缓地跟去。他们出门的时间隔得并不是很久,伽蓝并不会当心跟丢。
不过这样奇怪的刀客装扮在早起的人群中很扎眼,即使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也有少数人回首观望。
待伽蓝看见唐三和大师时,两人已经付了五个银魂币上了马车。转身隐入较为隐蔽的地方,跟着马车的道路潜行。
四百里疾跑,让伽蓝呼吸都不是很稳了,他用能量抹去身上的汗水,顶着疲惫地大脑,跟着远处一大一小两个背影走向猎魂森林。半精灵的眼神在唐三身上多出来的那个腰带上停驻了一会儿,待发现对唐三毫无威胁后收回视线,用发软的步子偏离两人的道路,没入人海之中。
下一瞬,唐三疑惑地回头,总觉得……有谁在跟着自己。
*
栅栏外,一队百人士兵正游弋在那里,这些士兵全部身穿精铁全身铠,手持长枪,军容严整,百名钢铁战士站在一起,给人一种肃杀的感觉。
没有令牌的伽蓝停驻了一会儿,黑色的眼睛四处扫视,在寻到一处监察缺口后催动核,鬼魅般潜入猎魂森林。应该有人察觉到了他这条漏网之鱼……但是伽蓝没有着急,一式天赋的“暗隐”已经超出他如今承受的极限。伽蓝抿紧发白的嘴唇,找到一个隐蔽点缩成一团,用最后清醒的意志按捺住自己的存在。
下一秒,他毫无预兆地昏了过去。
*
还是记忆里那个废弃的工厂,被捉住或放逐的暗精灵血统拥有者们缩在阴影中瑟瑟发抖。大多数都是幼童,一张张艳丽的面孔,一声声不出口的呜咽。
他第一次发现手里的刀那么重要。
他第一次发现血液原来是这种味道。
他第一次发现……活着,原来是这么痛苦的事情。
暗精灵刺客有专门的生产线……出厂率百分之三十二,教官不信奉互相残杀,他们喜欢斗兽。长满鳞甲的狮首兽是他的“考核者”。
那是入厂后第十七年,他成为了一只成年的半精灵,他握着和自己同名的叫做伽蓝的长刀,用鳞甲缝隙间腥臭的血肉喂给锋利的刀刃。他相信这是对过去弱小自我的祭奠。
那一天也是大雨……他站在露天广场的最中央,四周是参观者们热烈的尖叫和欢呼。狮首兽庞大的尸体像是一座令人作呕的肉山堆在他面前。雨水中印出他黑发下布满红色血丝的双眼。他的左手紧紧攥着衣角,右手抽搐似的抖个不停……半晌他惊醒,长刀将狮首兽的身体割得支离破碎,血淋了他满身。
雨幕之中似乎所有的肮脏的东西都被洗干净了。
但是不包括他从未向正确方向发展的心灵。
……
作者有话要说:
☆、猎魂森林和第一个魂环
伽蓝醒来时天已经全黑了,树林里到处都是诡异的声响,碎叶碾碎的声音好像是野兽的脚步,从四面八方零零散散地传过来,想让他胆怯似的。他伸出手指捻了捻眉心,脑海中的刺痛感密集地宣示着自己的存在。也许是透支的缘故,因祸得福,伽蓝能感受到精神好了许多,像是消掉了一层屏障。
身体逐渐放松,他的气息才缓缓向四周发散开来。在昏迷的情况下他也保持着潜伏的状态才没让自己轻易地丧生兽口。趁着夜色,他也需要选择并获得属于自己的“魂环”。
因为在唐三的说法里,这似乎是个很重要的东西。
伽蓝舒展开僵硬的身体,认真地把裹着刀柄的布料理好,这样使刀时会更稳。这片森林很危险,以他现在的能耐不可能横扫,只有小心点择机下手。
暗精灵能够夜视,伽蓝步调沉稳地前进。
……
…………
黑暗是野兽狂欢之地,这时候选择前行并不好,非常危险——但前世善于刺杀的伽蓝从来不知道躲避危险为何物,他有些固执地可笑地前进着。一路上确实不太平,他隐蔽地避开了第四个令他心跳加速的敌手,往另一个方向而去。应该是猎魂森林的更深处。
忽然,伽蓝停下了脚步。
直觉告诉他前面有“他所需要的东西”,他相信直觉,尽管隐约的危机感也同时环绕心头。手指一根根扣紧,他调缓呼吸,心跳频率也逐渐减小,夜中也能完美视物的眼睛传达给他一个信息——前方有一只闲逛的独狼。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品种,当然,这并不是他的世界。伽蓝更靠近了一些,大脑更加清明了。这是一个平等的对手,他可能受伤,可能无法战胜,但不会丧命。正是他方才需要的那个东西。也许是察觉到不明生物的靠近,那只狼悠闲的姿态消失了——它的皮肉绷紧,身子微弓,喉咙里发出“呜呜”的警告声。那双绿色的眼睛四处扫射,最终停留在伽蓝所在的方位上。
伽蓝心头一窒,向右滚开。那只原本在十步开外的凶狼竟然一瞬间冲到了他面前!
是瞬移——
这样的想法出现后,伽蓝的眼睛眯了起来,右手用力,身侧一片刀影。
两个身影战到一处去。风中夹杂着金属撞击的声音,一人一兽的喘息重了起来,可谁也没有放松,刃影越发密集。
忽地,一片灼热的血红色溅出,像是一片霎那绽放的红花。
是狼血。伽蓝的长刀在狼腹部划出一道寸长的伤口,那只狼发出愤怒的啸喊,在夜色中回荡的很远很远,引起一阵从土面上席卷而来的寒风。
伽蓝没有犹豫,他的刀又快了几分。自第一刀落在实处,这场战斗就毫无意外了。受伤的狼再次选择瞬移,这次它出现在伽蓝的后背,爪牙在夜光下闪着黝黑的光。
迎接它的是锐利的刀尖。
黑夜里出现“嗤”的一声轻响。失去生机的躯壳落在碎叶堆里。伽蓝甩掉长刀上的残血,疲惫地呼出一口气。
他将狼拖到隐蔽的一处,用不知名的草碾碎来掩盖血腥味。片刻,一道黄色的光圈从狼身上分离。
这就是魂环么,伽蓝心想着,用苍白的指尖触了一下黄色魂环。它就像受到召唤一样向伽蓝笼罩而来。伽蓝没有挣扎,平静地盘膝坐下。
这会是一个漫长的夜。
*
三天后。
“大师,您醒了?”
在玄天功的帮助下,大师的精神振奋了几分,眼眸也终于渐渐的聚焦了。
“小三,我还活着?”大师有些惊讶的看着身边的唐三。
唐三点了点头,道:“老师,您活的很好。不过这次恐怕要休息很长时间了。”
大师勉强歪过头,看了看自己的右臂,“是你救了我吧。”
唐三挠了挠头,道:“小时候爸爸教过我简单处理毒伤的方法,那时候我看您昏迷了,只能试试。试一下总有机会,死马当活马医。”
“没大没小的,有说老师是马的么?”大师挤出一丝笑容,当然,他那本就僵硬的面庞再加上现在的苍白,他这笑容比哭还要难看几分。
大师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小三,你成功了么?韧性如何?”对于他来说,自己研究的理论甚至比生命更加重要。
唐三微笑道:“老师,您放心吧。我成功了。您看。”
一边说着,唐三抬起右手,淡淡的白光浮现在皮肤表面,紧接着,深蓝色的蓝银草从掌心中蜂拥而出。清晰的黄色光环从他脚下升起,围绕着身躯上下盘旋。正是一环魂师的显著特点。
眼见为实,唐三用行动回答了大师,十余根脱离了他手掌的蓝银草中一根突然飞起,缠绕在一株手臂粗细的小树上,另一边则回到唐三手中,他右手用力后拉,小树的躯干顿时弯了下来,令蓝银草绷得笔直,却丝毫没有要断裂的迹象。